金屬杆將籠子內的景色裝進不同的框內, 但每一的畫麵都是或癱或仰的小迷獸,唿嚕聲安詳地飄蕩在考場, 好一副紙醉金迷,酒池肉林的景象。


    考官的眼皮跳了跳, 視線轉移到青年身上。


    他還在玩迷獸的爪爪, 白皙的手將小爪子翻來覆去地揉捏, 好像在把玩一塊墨玉。


    而迷獸也乖巧地趴在地上,盯著他, 葡萄般的眼珠子時不時眨一下。


    他不會攜帶了貓薄荷吧?


    考官狐疑地想到,鼻子抽動了下。


    嘔,滿考場都是血的味道,就是再大劑量的貓薄荷,在這種情況下也英雄無用武之地。


    笑青山擱下梅花瓣似的小爪爪, 迷獸可憐巴巴地叫喚了一聲。


    撓了撓它的下巴,笑青山偏過頭,清潤的聲音像是一陣清風,驅散了場內的鐵鏽味:“我可以帶它們走嗎?”


    聞言, 迷獸們興奮地叫起來。


    它們?


    考官望著那烏雲團一樣蓬鬆的迷獸堆, 一滴冷汗掉下來。


    迷獸雖然可愛, 攻擊力也很強, 屬於隻能遠觀不可褻玩的生物。


    普通向導馴養一隻就是極限了, 他還想把這一百多隻都帶走?


    考官清了清嗓子, 避而不答:“考試結束!”


    “……好吧, 再見了。”


    笑青山遺憾地揉了揉迷獸的小腦袋, 對方眯著眼,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其餘的迷獸叫聲裏縈繞著哀怨,好像在挽留他。


    在不遠處,考生們圍在一起,新奇地瞧著那一幕。


    “太厲害了,這些迷獸都把他當做主人了。”


    “而且迷獸都很放鬆,他的精神力一定很溫柔。”


    “一口氣馴服一百隻迷獸啊,我光是馴服一隻,頭就痛得快爆炸了!”


    考官咳嗽一聲,重複道:“考試結束了,考生可以離場了!”


    “好的……”考生迴答,意猶未盡地盯著迷獸。


    考官無奈地笑了,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那些迷獸也不給你們擼啊。


    說不定還會咬你。


    考生陸陸續續離開,考場空蕩蕩的。


    考官戴上厚實的手套,全副武裝地進入籠子,準備應付恢複了精力的迷獸。


    但它們隻是懨懨地趴在地上,連個正眼都不分給他們。


    驀地,在場迷獸瞳孔縮小,渾身炸毛,發出威脅的嘶聲,但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


    後脖子皮一緊,屁股被托起,一隻迷獸滿臉懵逼地拎了起來,一隻狼臉猛地貼到它麵前。


    “喵!”迷獸嚇得頭皮發麻,一爪子薅過去,狼靈敏地往後一仰,安然無恙。


    “爪子放下去。”


    男人命令道,灰狼收迴扶在他手臂上的前爪,四肢著地,大尾巴不屑地搖了搖。


    弱小的生物,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好小主人。


    比起皮毛的光亮度,它也是不差的!


    毫無威脅!


    灰狼得意地嗷了一聲。


    一輛低調的懸浮車內,卡爾正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司機的招唿聲吵醒了他,碧綠的眸子睜開,他說:“祖父。”


    卡爾原本是有些歡喜的,他自恃筆試成績不錯,在哨兵的專業考核裏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沒有給家族丟臉。但伯德上將卻沉著臉。


    伯德的氣質本身就很嚴肅,這下更是猶如雨夜的岩窟,濕冷的寒意順著灰黑色的泥塊蔓延開來。


    出乎意料的,伯德的第一句話卻不是什麽責罵,而是如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慈愛地問起孫子的成績:“筆試的分數你看了麽?”


    卡爾連連點頭,調出光屏,測過身,以便祖父可以看清上麵的字。


    伯德將他的分數反複在嘴裏咀嚼,沉吟道:“不錯的分數。”


    卡爾的嘴角剛勾起笑容,便聽見他說:“你知道蕭清多少分嗎?”


    考試的成績都是保密的,想知曉別人的分數,隻能通過最原始的口和耳來打探。卡爾心氣高傲,自信無比,並不會做出這種有損他身份的行為。


    “他考多少分關我什麽事?祖父,您知道嗎,他在考場上都睡著了,恐怕及都夠嗆。”


    “嗬……”伯德笑了一聲,將一份資料傳輸給卡爾。


    文件不大,不到兩秒就傳輸完畢。


    而卡爾看著上方的成績,臉一下就僵住了。


    “不可能!”卡爾激動地站起來,咣一下撞在車頂,痛得齜牙咧嘴。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伯德冷笑道。


    他這孫子自以為是慣了,今天就該讓他開開眼,明白什麽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至於笑青山……


    伯德凝視著遠方,青年正跟在葉易身旁,那隻灰狼自以為寶寶似的,在青年麵前裝傻賣乖。


    青年迫於無奈,將那隻將近有兩米高的狼抱在懷裏,像是扛著一個沉重的麻袋。


    他的優秀是真是假,明天自有真相。


    次日,第三場考試開始。


    這次是團戰,上百名考生按六人——三個哨兵三個向導,隨機分組。


    如果被槍打中頭、脖子、胸口,或者胸口掛的生存繩被隔斷,考生等同於死亡。


    每擊殺一個敵人,分數加10分。


    當然,這隻是最表麵的成績,合的結果與否,取決於考生在考場上的綜合表現。


    就算你運氣不好分到了五個坑貨,你一個人獨自發光發熱,仍然可以脫穎而出。


    開戰前,先進行抽簽。


    而星網上,網友比考生還要激動。


    首星軍校的匿名論壇裏,一棟高樓平地而起。


    【直播2號樓 林裏的考生成雙對】


    45l:6隊的陣容彈性很大啊,卡爾是進攻型,而方唐是穩健型,可進可退。


    123l:25隊穩得一筆,喬怡在隊,天下我有。


    125l:艸,合理懷疑25隊作弊,海曼也在?


    135l:4個大佬,25隊太強了吧,這不公平。


    150l: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服憋著。


    175l:來晚了,我男神哪隊的?什麽水平?


    180l:>>75l 如果你男神是蕭清,12隊,謝謝參與的水平。


    195l: >>75l 非常普通的一支隊伍,不起眼,沒亮點,還要帶你男神飛,雪上加霜。


    200l:我倒覺得12隊勝算很大,隊員不是特別優秀,但也是穩紮穩打的類型。而且有人說,蕭清昨天的表現好像很好。


    205l:>>200l 得了吧你家清清寶貝什麽水平粉絲心裏沒點b數,體測e也好意思報名,真是心疼和他同隊的考生,怕不是及分直接拉到負分。


    207l:>>200l 本來就弱,還沒量子獸,直接少了一雙眼睛,豈止是沒有優勢,簡直全是劣勢,看你們能不能逆風翻盤。


    這次的考場是一片繁茂的森林。


    樹冠如華蓋,遮天蔽日,鬱綠的樹海一片連著一片。


    無論是直視,下方仰視,還是上方俯瞰,都隻能看見那翠綠的枝葉。


    一聲槍響,一具人形摔落而下,軟綿綿地躺在地下。


    迷彩服裝上,顯眼的藍色熒光正中心髒所在之處。


    “好!”蒂莫西手握成拳跳起來,歡快地像隻撲騰的鳥。


    “又不是你打的,跳個屁啊,還有小聲點!”陸忍易輕輕錘了隊友一下,壓低聲音道。


    青年放下槍,長長的睫毛顫動,一個幹淨利落的縱躍,從粗壯的樹枝上跳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輕盈得仿佛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


    考試已經開始了三個小時,這是他們遇到的第三支隊伍。


    隨著進程的推進,隊伍越來越少,為了取得高分,他們也會朝著某一點逐漸匯聚。


    笑青山指向林中的某個方向:“雀鳥迴來了。”


    蒂莫西一愣:“哦,好!”


    那明明是他的量子獸,笑青山對其的感知卻更為敏銳。


    在剛看到組隊結果時,蒂莫西是無奈的。


    他對笑青山沒什麽惡意,隻是單純不相信,在覺醒向導至開賽的這短短一段時間裏,他能突擊到能適應實戰的程度。


    蒂莫西也是向導,自然也見證了昨天的那場考試,但是關在籠子裏的迷獸,和能跑能跳能一梭子爆你的頭的競爭對手可不在一個層次。


    森林裏的環境也不好,潮濕、陰冷,除了人,還散布著一些蟲豸和野獸,若是遇上了強勁的後者,也需要好一番纏鬥。


    可笑青山的表現,卻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他表現得非常沉穩,甚至高過他們這些在軍校中熬過來的老油條。


    隊伍的隊長是他,但他覺得,或許笑青山更適合擔任這個位置。


    笑青山扭開瓶蓋,下頜微仰,這使得他喝水時,喉結的滾動異常明顯。


    他扭緊了蓋子,水潤的唇張開:“情況如何?”


    蒂莫西皺起眉頭:“25隊正在朝這邊快速移動,憑喬怡他們的速度,不到一刻鍾就會和我們撞上。”


    陸忍易擔憂地咬住下唇,補充道:“喬怡的鬥術和戰術都是滿分,硬碰硬是打不過他的。還有海曼,他的反偵察能力也很強,我們布下的陷阱恐怕都白費了。”


    笑青山找了棵樹,倚著樹幹,肌肉放鬆,慢慢滑坐下去。


    正麵碰撞是死,耍小手段也無效,而智取?


    他的大腦說今天隻想當條鹹魚,全部的困難,就交給反射神經了!


    笑青山仰頭,日光透過樹葉縫隙投下一塊塊光斑,空氣中的灰塵都鍍上了一層金。


    他說:“那就坐著等死吧。”


    蒂莫西:“……”


    不是,您放棄得也忒快了,至少搶救一下吧!


    而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其餘四位隊友還很讚成笑青山的決定,紛紛一屁股坐下地,抬頭仰望天空扮演癡傻兒童。


    陸忍易拍了拍地麵,手打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坐下吧,蒂莫西。養精蓄銳。”


    “我們這樣真的好嗎?”蒂莫西捂住臉,口嫌體正直地坐了下去。


    熟料,在撞見25組前,他們最先等來的,卻是6組的外交大使。


    方唐舉著手,努力忽略了對準他的槍眼,說明了他的來意。


    “合作?”笑青山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我不同意。你知道我和卡爾是什麽關係吧,還來問這種廢話?”


    “知道啊,掉下水裏也要拉對方一起死的好朋友嘛。”方唐抹了把後脖子,滿手都是冷汗,他盡量以輕鬆的語調說道,“但是你們之間的深仇大恨,完全可以等到幹掉喬怡他們再來算賬嘛。到時候,你想怎麽踢卡爾,就怎麽踢卡爾。”


    蒂莫西勸道:“蕭清,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們打不過喬怡,和他們合作是有利的。”


    方唐點頭:“對嘛,這是雙贏。”


    “……”笑青山轉過頭,問道,“你們也是這麽想的?”


    其餘四人小雞啄米般點頭。


    笑青山鬆了口:“好吧。”


    方唐吐出一口氣來,額頭卻被一個圓形的冰涼的金屬口撞上,他滿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是槍口。


    笑青山冷淡道:“別耍小花招,不然我讓你知道被爆頭的感覺。”


    槍聲鳴響在森林的一角,驚起一片飛鳥。


    鳥兒落荒而逃,羽毛輕飄飄落地的一瞬間,一道光閃過,它立刻一分為二。


    喬怡不愧是他們口中的大神,笑青山和她打的時候,能感覺到對麵的哨兵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力量、心態,都比之前遇到的對手要好上許多。


    再加上海曼和她心有靈犀的配合,使得這場戰鬥比起之前,要難打一些。


    但也隻是一些而已。


    刺向她的匕首速度越來越快,角度也越來越刁鑽,不禁讓喬怡懷疑起對麵的青年還留有多少未發的餘力。


    軍校裏的鬥課老師都是退伍的軍人,打起架來一個比一個狠,可誰也沒有讓她有過這樣的壓迫感。


    她就像是一隻花豹,在碰到比她更加強大的獅子時,從心底感受到了慌亂。


    心一亂,動作自然失掉了節奏。


    糟糕!


    喬怡在一瞬間調整了自己的步伐,但還是躲不開刺過來的匕首。


    在那閃著亮光的刀刃即將挑斷她胸口的生存繩時,一發子彈朝著這邊打來!


    卻不是朝著喬怡,而是對準了笑青山的脖子!


    整個直播間都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沸騰了,因為那發子彈,並不是25隊的隊友射出的,而是出自卡爾之手!


    在最重要的關頭,卡爾撕毀了合作協議,站在了笑青山的對立麵!


    而這一切似乎早有預謀,他的隊友也紛紛翻臉,在同一時間攻向笑青山的隊友們!


    “臥槽,太陰險了吧!!!看不下去了,媽的,生氣!!!”


    “反水是計謀的一環,不爽?忍著!卡爾幹得好!”


    “卡爾垃圾,毀約不要臉!!!”


    而這密集的彈幕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隨之到來的,是更加瘋狂的刷屏。


    紅色的生存繩落在草叢中,那裏的泥土濕漉漉的,繩底已沾染上土黃色。


    喬怡坐在地上,呆愣地望著青年緩緩離開的背影。


    如果換做她,絕對不能在避開子彈的時候,還饒有餘力的割斷對方的生存繩。


    而更讓她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麵。


    喬怡是25隊的主力,在她退場後,在憤怒和忌憚之下,隊友不再和蒂莫西等人纏鬥,而是脫戰,並迅速握緊了槍朝著笑青山掃射,而卡爾那邊的人,也選擇了同樣的手段!


    就在數發子彈同時打向笑青山的時候,他沒有躲開,而是拿著軍部特製的匕首,慢悠悠卻精準、且及時地將子彈一分為二。


    是的。


    他用匕首劈開了子彈。


    卡爾的臉都白了,量子獸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伯德上將肯定守著直播,他再心慌,也得應戰。


    要先發製人。


    卡爾咬住槽牙,肌肉緊繃,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笑青山。


    最好的結果是,他能一舉割斷笑青山的生存繩。


    壞一點的話,大不了兩敗俱傷。


    “嘭”的一聲悶響,蔥蘢的樹冠搖曳,百葉齊鳴,幾片葉子飄零而下。


    匕首落下,被笑青山一腳踢開,他拽著卡爾的領口,笑得很和善,淺色的雙眸在樹蔭裏,染上了點墨色。


    “這是考試,你不能——”卡爾還沒說完,一記拳頭就打上了他的臉。


    笑青山直接開揍,其畫麵之慘烈,讓直播挪開了視角,隻敢從背後拍攝他胖揍卡爾的全過程。


    網友看得很嗨,嘴上也很嗨。


    “臥槽牛逼,反殺,蕭清幹他!!!”


    “卡爾你看見了嗎,死神的鐮刀它又大又亮。”


    “校方的擔架準備好了沒,我懷疑卡爾撐不過十秒。”


    “好刺激!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繼續打,打得再狠一些!”


    “哨兵被向導按在地上摩擦,慘兮兮。”


    網上鬧得熱火朝天,監控室裏鴉雀無聲。


    考官兩眼無神地盯著對質著的兩位上將,背上全是冷汗。


    耳朵中傳入什麽聲音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的大腦已經過載,沒有辦法處理了。


    伯德氣得臉紅脖子粗,任誰看到自家英俊的小孫子被人打成豬頭,且人變豬的畫麵還在全網直播,都會氣到爆炸的。


    “叫蕭清停下!立刻!馬上!現在!他這是毆打考生!是違反考試紀律的!”


    蕭上將倒是挺雲淡風輕,甚至想捋一捋胡子:“請問考試規則裏有寫不能打考生嗎?沒有,不僅沒有,打了還有加分!”


    伯德怒道:“那是正常情況下——”


    蕭上將疑惑:“什麽叫做正常情況,規則裏沒寫呀,您那麽大把歲數了,怎麽還不講理呢?我還說撕毀盟約不算正常情況呢,現在隻是考試,要是換到戰場上,您的孫子不就成了……咳。”


    商量不成,伯德咬牙切齒,一掌拍在控製台上:“好,你們考官不敢管是嗎,我親自去,我倒是要看看,是誰給的蕭清這麽大的膽子!”


    蕭上將神色一凜,剛想說話,便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那聲音低沉,在平時,有著大提琴的動人,可在此刻卻是冷到了極點。


    葉易靠在座椅上,半邊臉都沉在陰影中,隻能看見他極深的輪廓。


    他說:“我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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