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這玉盒能裝活物……?”


    雕花玉盒子在陽光下透著光,江懷玉瞧著緊扣的雕花玉盒子,眉心直跳。


    勉強壓下直跳的眉心,江懷玉艱難道:“不能裝活物的話,把謝界主裝進去,會死龍的,還是弟子……”


    柔軟綠藤從江懷玉袖口探出,江懷玉拽住雕花玉盒子想打開。


    易不平手一翻,避開青藤,收起雕花玉盒子,不給江懷玉拿過雕花玉盒子的機會,冷淡道:


    “短時間死不了。”


    江懷玉:“……”


    “唿啦——”


    天穹忽然傳來禦劍刺破空氣的聲音,察覺到異動的幾個世家門派已經到達此地上空。


    易不平掃了一眼天穹,化作一道風雪,卷過江懷玉和越沉水,沒入空間裂縫中。


    他們沒入空間裂縫的速度比疾風還快,察覺到異動,趕來的世家門派隻來得及看到三道轉瞬即逝,不同色的線。


    “是人還是什麽東西?”


    “看起來不像是什麽異寶,也不像是什麽妖魔。”


    “走得太快了,都還沒看清,用迴溯術,也無法看清。”


    “來得時機不對……”


    趕來的世家門派落在地麵,微微蹙起眉,討論著剛才看到的那三道轉瞬即逝的不同色的線。


    然而,配著地麵的殘留的冰霜討論了半天,他們也沒討論出個什麽,隻得搖頭歎息,紛紛散去。


    散去不久,此地浮現一個戴著麵具的白袍人,白袍人盯著江懷玉之前所站之位看了會才收起目光,轉身朝鬼界走去。


    他走得速度很快,身影原先還在此處,下一刻就在鬼界邊緣,再下一刻已經消失在鬼界邊緣,進入鬼界。


    一路悄無聲息掠過鬼界外圍,白袍麵具人來到鬼界內圍。


    他並不進入鬼界內圍,隻是站在內圍邊緣,看著先前困住林湛的偏殿。


    偏殿隱於一片黑木陰影中,陰森恐怖。


    他盯著偏殿看了沒一會,偏殿門被推開。


    血液滴濺到微黑地板,映玄機擦著手指上的血液,邊往外走。


    穆燃燈靠在一株極其粗大的黑木後,聽到映玄機推開門的聲音,他從黑木後繞了出來。


    “你殺了他?”


    映玄機掀起薄薄的眼皮,“怎麽,舍不得?”


    穆燃燈確實有點舍不得,雖然從林湛口中親耳聽到對方是帶著叫什麽係統的東西,故意靠近他,獲取他好感,讓他為自己死去活來,也還是有點舍不得。


    故作輕鬆,穆燃燈假笑道:“怕你舍不得,問上兩句。”


    “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家夥居然會關心除自己之外的存在,稀罕。”映玄機笑了聲。


    穆燃燈聽出映玄機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在暗嘲他,隨即冷嗬一聲,譏諷道:“這不是怕你傷心瘋了,本王沒有打的對象麽。你以為是什麽?關心你?映玄機,自作多情,腦子有疾。”


    映玄機聞言,微微眯起眼睛,他側身做了個請姿。


    “既然舍得,妖王,門開著,進去看看?”


    “誰要看分屍現場?”穆燃燈冷下臉,轉頭就走。


    “畢竟本尊也喜歡過,所以讓他死得很輕鬆,睡夢中死的。”


    穆燃燈正要走出偏殿,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這麽一句,他猛地頓住腳步,迴頭看向映玄機。


    映玄機揚著唇,斯文道:“欺騙就該付出代價。妖王若是覺得他死得太輕鬆,可以進去補兩刀。”


    映玄機說完這句話,忽然察覺有道視線一直定在這裏。


    唇角下壓了幾分,映玄機眼睛變成了淡紫,他不動聲色朝視線出處看去。


    白袍麵具人在他看過來的瞬間,轉身不再看偏殿,避開掃來的目光。


    映玄機沒發現視線源頭有何異常,他若有所思的收迴目光,眼睛恢複正常。


    白袍麵具人在映玄機收迴目光後,牽開一道泛著藍光的屏幕,邁入屏幕中。


    屏幕對麵是一處懸崖上,懸崖邊緣之上懸浮著巍峨而漆黑的宮殿。


    白袍麵具人如履平地般踏上懸浮在空中的宮殿,穿過宮殿走廊,來到宮殿主殿。


    宮殿主殿雕刻著六界版圖,漆黑符咒穿梭在版圖之上,顯得極其古老神秘。


    白袍麵具人走入宮殿主殿後徑直跪下,朝空蕩蕩的宮殿主殿道:


    “稟尊者,林湛,死。”


    “係統確定已毀,毀掉係統者江懷玉無法執行抹殺。”


    空蕩蕩的宮殿主殿在白袍麵具人稟告完事情後,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波紋漾開不久,主殿中出現一個看不清麵容的青衣人。


    青衣人衣袍上同樣繪製著漆黑符咒,他緩步走到白袍麵具人麵前,踩到白袍麵具人背上,聲音冷肅,“不能抹殺,理由。”


    “謝眠和易不平均在場,不是對手。”


    “不是對手?”青衣人聞言,抬起腳,道:“也是,你隻是本尊的一根肋骨,用來監測事情是否按本尊預料發展,論起實力確實不行。罷了,起來吧。“


    “是。”白袍麵具人站起身。


    青衣人負手而立,他站了會,問道:“查清楚江懷玉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沒有?”


    白袍麵具人恭敬道:“似乎跟天道有關,尊者所創世界自我覺醒,生出天道。”


    白袍麵具人頓了頓,接著道:“九龍島時,係統察覺到江懷玉不對勁,以為江懷玉威脅不大,隻封殺了他記憶,更正了走向,但……不知道江懷玉什麽時候擺脫了係統影響。”


    “天道?”青衣人看向宮殿殿壁上繪製的萬物,似乎有些意外自己所創造的世界自我覺醒,生出天道。


    笑了聲,青衣人道:“阻礙本尊計劃,真是……該死。”


    “尊者的意思是?”


    “殺了他。”


    青衣人收迴看著宮殿殿壁上繪製的萬物的目光,低聲自語,“本尊為造神,精心籌劃了上億年,豈能敗於區區天道?還是本尊一手造出的世界天道。”


    宮殿內浮現一本書,江懷玉如果在這裏,定能認出這本書就是他所看到,被係統和林湛攻略成功後展現的書。


    書無風自翻,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頁是謝眠被鎮壓魔淵,得到應有報應。


    ……翻到最後一頁時,書頁靜止幾息,赫然多出一頁。


    多出來的一頁內容是:


    謝眠被鎮魔淵後,得知自己原本命運。


    他原本應該降臨皇族,父母雙全,仙途順暢,但由於一次大型占卜,打亂命輪,導致他母親被妖逼到九龍島,整個命運重置。


    ——母親受不了九龍島,瘋癲死去。


    命定的父親痛失愛人,認為是自己太弱,逼自己瘋狂修煉,最終走火入魔。因不想禍害無辜,握著母親發簪自刎於列祖列宗麵前。


    而他也被迫降臨龍族,承受龍族帶來的罪孽和罵名,一生見不得光。


    驟然得知原本命運。


    謝眠從瘋癲中的清醒,他蜷在魔淵,日日夜夜看著林湛和映玄機談笑說情,看著整個六界。


    恨意席卷他理智,深紮於骨肉。


    謝眠硬生生抽掉自己過往記憶,絕情斷恨,於幾千年後,掙脫魔淵,毀滅世界,踏著萬物眾生成為新神。


    神,高於仙,高於世界。


    白袍麵具人看了眼保存完好的書頁,立刻收迴視線,恭敬道:“江懷玉對謝眠來說,意義非凡,殺了他,逼謝眠絕情斷恨,毀滅六界,確實可以使謝眠成神,不過……”


    “不過?”


    白袍麵具人道:“尊者,我有個更好的計劃。不如把江懷玉送迴原世界。這樣一來,基本與尊者所預測結果相同。”


    將江懷玉送迴原世界,設法將謝眠鎮壓魔淵,告知他原本命運,讓他看著江懷玉在原世界幸福。


    ——結果和預測結果並不會有太大偏差。


    “屬下之計,尊者以為如何?”


    青衣人笑了聲,“你知道的,本尊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


    “屬下是尊者所創造,與尊者是一體。”


    白袍麵具人立刻跪在地上,“對尊者絕無二心,請尊者明鑒。”


    青衣人收斂笑,道:“跪著做什麽?起來。”


    “多謝尊者。”


    “如你所言,把江懷玉送迴原世界,世界天道若是給他了什麽,你就加倍給他,讓他不想迴到這個世界。若是世界天道,從中作梗………”


    白袍麵具人恭敬道:“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屬下會讓江懷玉永遠迴不到這個世界。”


    “本尊等著你消息,退下吧。”


    “是。”


    青衣人揮手讓白袍麵具人退下,靜靜看著浮在宮殿中的書。


    書頁上,新神兩個字,下筆極重,幾乎要穿透紙頁。


    “世界因你而生,你是世界核心。”


    “謝眠啊謝眠,不要讓本尊失望啊。”


    “本尊等待新神誕生已經上億年。”


    青衣人說到這裏,停止說話。


    宮殿寂靜片刻,又再度響起聲音,聲音迴蕩在宮殿中,格外悠長。


    “唯有苦難能造就新神。”


    “如果你不能成神,說明你太弱,配不上本尊給你設置的種種考驗。”


    “死了,或者永遠鎮於魔淵,也是應當。”


    ……


    白袍麵具人從漆黑宮殿內離開。


    他離開後,徑直去了魔界。


    魔界常年飛著沙塵,環境極其惡劣,白袍麵具人進入鬼界後,取掉了麵具,收起了白袍。


    他扇開折扇,遮住吹來的風沙。


    “符尊者,你怎麽在此?”


    風沙中夾雜著粗糲的石子,幾個魔兵遙遙看見符無相,徑直走到符無相麵前,躬身一禮。


    符無相將折扇放低,扇風收起撲來的風沙,他道:“魔宴上喝得有些多,頭暈胸悶,出來透透氣。”


    “這裏可不是什麽好透氣的地方。”幾個魔兵道,“符尊者若是覺得頭暈胸悶,不如去一方尺,那裏是魔界魔氣最淡之地,非常適合修士。”


    “好意本尊心領了。”符無相就地布陣,打算直接傳送到魔界邊緣,他懶洋洋道,“不過宗內有事,師尊催促本尊迴宗,實在不便逗留。”


    “可魔宴還未結束……”


    “魔尊不會在意本尊中途離去……”布陣似乎對符無相有些吃力,他布好陣,忍不住咳嗽,咳出血。


    擦掉血,符無相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瓶,拋給其中一個魔兵。


    “麻煩幾位幫本尊將此藥轉交於魔尊,別說是本尊給的,此藥專治入魔後留下的陳年舊傷。”


    魔兵趕緊接住藥瓶,他剛接住藥瓶,符無相的身影就消失在陣法中。


    “謝了,等本尊有空,請你們吃酒。”


    ……


    玄魏宗,長明殿。


    江懷玉沐浴完,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內室,祭出從係統哪裏拿迴來的第二段記憶。


    迴宗時,江懷玉已經催著師尊易不平把謝眠放入宗外綠潭。


    現下沒有什麽緊要事需要做,正好可以看看第二段記憶。


    閉眼將第二段記憶融入眉心,江懷玉沉下心神,進入第二段記憶。


    ……


    ……


    ……


    夜風穿梭於重重花幕間,從長明殿殿中漾出的光落在潤濕的花瓣上,氤氳出一片柔和。


    江懷玉從第二段記憶中睜開眼,他站起身,抬手凝成一道劍意,久久盯著劍意。


    劍意鋒利,帶著簌簌春寒,蘊含天地靈氣。


    盯著劍意看了會,江懷玉歎了口氣,收起劍意,他披了件外衣,走到書桌前,鋪開宣紙,緩緩寫下謝眠兩個字。


    內室菱花木窗忽然傳來敲擊聲。


    江懷玉修為立刻偽裝迴化神後期,他抬筆將謝眠兩個字快速劃掉,而後看向窗戶。


    “什麽東西,滾出來。”


    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漆黑小龍從窗戶縫裏鑽了進來,它偏頭看向江懷玉,“師尊,是弟子。”


    “力氣恢複了?”江懷玉見到是謝眠,目光柔和下來,他磕下筆,轉身走到窗戶前,關住窗戶。


    師尊易不平用來裝謝眠的雕花玉盒子確實不能裝活物,不過活物指的是人,而不是其他種族。


    江懷玉關窗時,謝眠順勢落到江懷玉手背,細軟尾巴纏住江懷玉手指,“恢複了,惦記著……”


    “惦記著什麽?”


    謝眠變小後一掌心便能攏住,絲毫沒有威脅性。江懷玉看向纏住自己手指的謝眠,謝眠有些禿的尾巴此時已經長出鱗片,但鱗片過於薄,一眼看去,依然像禿著的。


    謝眠注意到江懷玉的目光,當即鬆開纏著江懷玉的尾巴,他把尾巴壓到龍身下,盤起來,擋住。


    江懷玉見狀,捏住他尾巴上的細毛,把他尾巴拽了出來,“為師不嫌棄你纏著,即便你禿了點——也不過禿了點而已,怕什麽,禿子多你一個不多。”


    謝眠:“……”


    謝眠猛地收迴自己尾巴,恢複人形。


    “人形沒禿,師尊別戲謔了。”


    “戲謔?”謝眠挺拔,恢複人形,站在江懷玉麵前時,幾乎擋住全部光線。


    江懷玉退後幾步,掀起笑意,涼颼颼道:“還不是你自己討來的,你若行的端做的正,怎麽會禿?依為師看,你全禿了才好,之前就不該攔著師尊拔你。”


    江懷玉可沒忘記謝眠幹得好事。


    謝眠:“……”


    謝眠不吭聲了,好半天,他才開口,“師尊,你第二段記憶是什麽?”


    謝眠不再提起任何關於絕對服從契約的事,話鋒一轉,轉到正事上。


    ——他還沒想到解除或者能壓製絕對服從契約的辦法,再提,恐怕要惹惱江懷玉,真的被拔禿。


    謝眠還沒做好禿頂的準備。


    “第二段記憶……”江懷玉微微蹙起眉,他看向擺放在書桌的宣紙,宣紙上劃掉的謝眠兩字已經完全看不清,化作一團濃墨。


    “師尊有顧忌?還是不能說?”謝眠順著他視線也落到宣紙上。


    江懷玉浸在暖光下,他收迴看著宣紙的目光,“第二段記憶你從為師這裏也得知了,是關於為師聽誰的話,去九龍島接近你,接近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是,弟子知道。”


    謝眠視線落在江懷玉鼻尖,“師尊實在不願意說也無妨,弟子隻是想知道,師尊接近弟子是想害弟子還是……”


    未盡之話,盡數沉入心底。


    謝眠視線從江懷玉鼻尖掃到他唇上,唇薄微紅,像是摸了胭脂。


    無聲風刃刮破指腹,謝眠移開目光,壓住心中陰暗。


    江懷玉沒捕捉到謝眠情緒,謝眠遮掩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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