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周州。


    見狀,周州又問:“你不想知道麽?”


    溫輕他想知道,但不敢說話。


    他生怕自己說錯什麽,周州就發瘋了。


    他抿了抿唇,嘴唇微微刺痛。


    唇上的傷口再次裂開,血液將唇染得鮮紅,為蒼白的臉頰增添一絲血色。


    周州盯著那道傷口,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輕輕的嘴巴怎麽了?”


    “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嗎?”


    “還是……”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笑得眉眼彎彎,“被誰咬了?”


    溫輕很害怕周州這幅模樣。


    周州越笑,他越發怵,慌張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周州站在原地沒有靠近,欣賞著他驚慌失措的表情,片刻後,微笑道:“輕輕不說我也知道。”


    “是鬱刑吧。”


    “他真是太壞了,怎麽能把你咬傷呢……”


    周州半邊臉被陰影籠罩,他的話語似乎是在斥責,但嘴角揚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溫輕眼睫顫抖,麵無血色。


    他就不應該一個人來書房,應該找……


    應該找誰?


    腦海裏快速閃過鬱刑、老師、司空的臉。


    另外幾個,好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溫輕忍不住鼻尖泛酸。


    他根本不是在玩遊戲,是在被玩。


    周州癡迷地看著他眼底的水光,笑了笑,問道:“輕輕,你為什麽怕我呢?”


    他不解地說:“我都沒有對你做什麽。”


    溫輕往後瑟縮,心想,你那是沒有做麽?


    明明是沒來得及。


    看出他的心理想法,周州笑出了聲:“再過兩天……嗯,後天吧。”


    “後天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了。”


    “輕輕,遊戲現在才正式開始。”


    溫輕心裏咯噔一下。


    後天?周洲能這麽明確的說出時間……


    完了,周州應該真的知道通關答案。


    溫輕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事,會對自己做什麽。


    周州輕輕哼起了歌:“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一個好朋友,……”


    聽著這首兒歌,溫輕的臉更白了。


    他眼睫顫抖,低下頭,緊緊盯著周州的腳,做好了準備,如果周州走過來,就立馬跑。


    忽地,周州抬起了腳,緊接著腳尖一轉,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親一親,抱一抱,你是我的好朋友。”


    改編後的歌聲逐漸變輕、變遠。


    溫輕慢慢抬眼,正好看見周州走下樓梯。


    他額上冷汗涔涔,看著空無一物的樓梯口,半晌,才唿出一口氣。


    書房不安全,一個人待著也不安全。


    鬱刑昨晚說下次不會放過自己。


    季予和司空之間……


    溫輕不再猶豫,飛快地跑上三樓,跑到司空房門口。


    這次都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司空站在窗邊,沉著臉看他:“又有什麽事?”


    溫輕背靠著門,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喉嚨幹澀發疼,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緩了會兒,他才氣喘籲籲地說:“我、我害怕。”


    司空看著他惶惶不安的神態,扯起嘴角:“害怕就躲到我這兒?”


    他問道:“你就不怕我嗎?”


    司空凝視溫輕的臉,和上次不同,這次溫輕沒有被他嚇到,隻是細聲細氣地說:“怕、怕的。”


    溫輕慢慢比了個手勢,小聲補充:“一點點。”


    一點點怕的人和很害怕的人之間,他選擇一點點的司空。


    司空微微一怔,沒料到溫輕這麽老實,問了就說。


    他的氣息還有些急促,胸口一起一伏,眼裏殘餘一絲驚慌失措,像是剛剛虎口逃生的小動物。


    司空眉眼微微舒展開。


    小動物的直覺,有時候還挺準的。


    等喉頭的幹澀疼痛緩解後,溫輕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那本書我找不到,可能被人藏起來了。”


    “能不能告訴我’惡念欲望會漸漸侵染人類’那一段後麵是什麽?”


    司空簡單粗暴地說:“不能,太長。”


    溫輕猶豫片刻,小聲問:“可以隻告訴我最關鍵的幾句嗎?”


    司空輕哂:“現在不怕我了?”


    “怕、怕的。”溫輕磕磕絆絆地說。


    鬱刑在線索方麵沒有騙過他,書裏記載的內容一定非常重要。


    見司空好像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溫輕抿了抿唇,輕聲說:“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去問問別人。”


    司空蹙眉:“你準備問誰?”


    “季予?還是鬱刑?”


    溫輕沉默,他還沒有想好。


    這兩個人,一個不會輕易的告訴他,另一個有可能說假線索。


    糾結了很久,他開始琢磨起別的辦法,比如偷偷摸摸去他們的臥室翻一翻,說不定能找到書。


    季予的臥室就在對麵,很近。


    還是再求一求司空?


    正想著,耳畔響起司空低沉的嗓音:


    “人類易被惡念侵蝕,有的神熱衷於欣賞人類墮落,有的神則站在人類的一邊。”


    溫輕愣了愣:“謝、謝謝。”


    司空垂眸,見他不準備離開這裏,挪開視線:“我說你就信了?”


    溫輕抿唇:“信的。”


    司空又問:“如果我是騙你的呢?”


    司空不能相信的話,其他人更不可信。


    溫輕想了想,小聲說:“那我可能壽命到頭了,注定要死在這裏。”


    司空沉默了會兒,對他說:“沒騙你。”


    溫輕怔了怔,再次道謝:“謝謝。”


    司空隨意地應了一聲。


    溫輕低頭迴憶書裏的重要線索。


    【神最青睞年輕的人類。】


    【惡念欲望會漸漸侵染人類。】


    【人類易被惡念侵蝕,有的神熱衷於欣賞人類墮落,有的神則站在人類的一邊。】


    他能感受到自己和真相就隔著一層薄紗,但是和考試的時候一樣,這個公式明明背過、看過,突然間怎麽都想不起來。


    溫輕擰緊了眉,驀地,門外響起兩道腳步聲。


    “季老師。”一道男聲響起,是周州。


    周州問:“你昨天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投陳依依,我昨天投陳依依,你今天跟我投鬱刑。”


    片刻後,又傳來一道溫和熟悉的嗓音:“算數。”


    溫輕身體僵了僵。


    是季老師讓周州投陳依依的?


    為什麽……


    溫輕掐著掌心,腦海裏隻剩下一個清晰的念頭。


    鬱刑說,季予是他們當中最壞的。


    “你知道溫輕在哪裏麽?”季予突然問。


    溫輕嚇得立馬抓緊門把手,生怕外麵的人會開門進來。


    “剛才在書房,老師要去找他嗎?”


    “我們一起去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


    溫輕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雙腿發軟,靠著門慢慢坐到地上。


    過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抬頭,看著司空,輕聲問:“我、我可以在你這裏多待一會兒麽。”


    司空沒有說話,徑直朝他走來。


    下一秒,溫輕身體懸空。


    他還以為司空要把他扔出去,連忙抓住司空的衣服。


    沒想到司空拎著他,扔到了床上。


    溫輕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司空,雙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衣角,以至於司空胸口的大大敞開著,露出了胸肌,


    司空看了眼自己裸露的胸口,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鬆手。”


    溫輕連忙放開:“對、對不起。”


    “我還以為你要趕我走。”


    司空低頭正衣領,溫輕就坐在眼皮底下,他的皮膚很白,身上穿的也是件白t,陷在床上,仿佛要床融為一體。


    司空視線一頓,停留在溫輕腳上。


    感受到他的目光,溫輕低頭,這才看見自己沒脫鞋上床,才連忙道歉:“對不起,把你的床弄髒了。”


    司空嗯了一聲,俯身握住溫輕的腳腕,輕輕地脫掉球鞋。


    他掌心很燙,溫輕本能地縮了縮腳,卻被對方緊緊桎梏住,無法掙脫。


    司空冷聲:“鞋很髒。”


    溫輕幹巴巴地說:“我、我自己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司空便幫他脫好了鞋子。


    他提著鞋後幫,放到床邊,方便溫輕下床的位置。


    很貼心。


    溫輕怔怔地看著司空的動作。


    有的神站在人類的一邊。


    字麵意思。


    神族、普通人類……


    各種思緒在腦海裏交織,溫輕恍了恍神,扯住司空的衣袖,低低地喊了一聲:“司空。”


    “你們……真的是玩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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