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沒有理會奧茲,往前挪了挪,離奧茲再遠點。


    他餘光往後瞥看,奧茲沒有跟上來,兩人之間保持著正常的社交距離。


    溫輕鬆了口氣。


    驅除了所謂的邪靈,大祭司便冠冕堂皇地讓眾人開始禱告。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神殿裏隻有陳老師一個老師,其他老師都沒有出現。


    溫輕排在人群中間,正大光明的摸魚。


    禱告了足足一整個上午,直到午休時間,才允許所有人離開神殿,前往食堂。


    溫輕連忙找到白通和李景景。


    白通低聲道:“先找季君風,他有問題。”


    溫輕小聲說:“他這兩天都沒有上課,在寢室也沒有看見他。”


    像是消失了似的,而且其他同學、老師……沒有一個人在意他的消失。


    現在想想,也就他們到副本的第一天,季君風在教室上了節課。


    李景景小聲嘀咕:“好家夥,這線索居然還跟咱們玩捉迷藏。”


    她掃視一圈,見周圍沒有老師,便直接伸手拽住一個同學,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喂,看見季君風那小子沒有?”


    同學沒有被她的模樣嚇到,反而狐疑地問:“你找他幹嘛?”


    李景景冷笑:“我們要去揍他!”


    “馬上就到神誕日了。”


    揍人轉運,很合理的借口。


    同學淡定地哦了一聲,淡定地指指周圍的同學們,對他們說:“看見沒,這些都是在找他的人。”


    “咱們都想在最後幾天揍揍他被大祭司關注,那小子估計心裏有數,躲在什麽地方不敢出來。”


    李景景手一頓,這樣看來季君風消失的借口更合理……


    同學扯迴自己的衣服,走了兩步,又迴頭笑嘻嘻地對他們說:“兄弟,找到人一起揍啊。”


    走到人少的地方,溫輕湊到白通耳邊,小聲問:“季君風有什麽問題啊?”


    白通低聲分析:“目前看來季君風沒有騙我們,神誕日前的活動依次是擇吉時、驅除邪靈、燒香、祈禱,這些活動是固定的。”


    “我本來以為驅除邪靈是什麽祈福舞蹈……現在看來隻是大祭司需要一個理由殺人。”


    白通淡淡地說:“季君風經曆過一次神誕日,知道這件事,大祭司卻放任他在這所學校裏。”


    溫輕抿了抿唇,江靜說過,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挺喜歡季君風。


    如果季君風當時說了,應該有同學相信他的話。


    李景景皺眉道:“他是沒有說?還是不能說?”


    “有沒有這種可能,比如說去年的大祭司還是正常的?驅除邪靈也是正常的活動,所以季君風沒事?”


    溫輕因為李景景的話拓展了思路,他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神覺得季君風長得很好看,就保住了他?”


    他覺得這是鬱刑會做出來的事情。


    李景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可能有可能,所以是三角虐戀嗎?”


    “……”


    白通沉默片刻,忍不住提醒:“你們都在替他想借口。”


    李景景笑了笑,麵不改色地說:“他好看嘛。”


    溫輕垂下眼,小聲說:“我也希望他是個好人。”


    白通抿唇:“季君風在這所學校裏被人排擠,存在感很弱,老師和學生都不在意他的死活。”


    “往另一個角度想,弱者的身份可以讓大家放鬆警惕,再者他可以隨意在這所學校活動。”


    “他可以不去食堂,可以不參與擇吉時、驅除邪靈的活動……”


    白通掀起眼皮,淡淡地說:“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避開大祭司出現的場合。”


    溫輕愣住了,這話很耳熟。


    電視劇電影裏經常出現。


    一般來說,這種套路的結果就是……


    季君風和大祭司是同一個人?


    溫輕有些懵:“如果季君風真的和大祭司是同一個人,為什麽他會一直挨打?”


    白通偏頭看他:“可能因為他喜歡。”


    溫輕恍了恍神,迴憶幾次和季君風的接觸,他好像真的沒有那麽反感、排斥疼痛。


    因為季君風喜歡,所以自己的線索是欺負人?


    溫輕索性直接問係統:【係統,季君風和大祭司是同一個人是神學院的秘密嗎?】


    001沒有提示。


    答案是錯的嗎?


    溫輕有些疑惑。


    白通一眼就看出他剛才做了什麽,現在又在想沒事,笑了聲,開口道:“不一定是錯了。”


    “還有一種可能,我們還沒有分析到點上。”


    溫輕想了想,問道:“是關於被退學學生的事情嗎?”


    白通不敢保證,對他說:“或許吧。”


    “一百分的題,我們現在可能隻拿了三十分。”


    溫輕更疑惑了:“三十分不給提示嗎?”


    李景景嘴角抽了抽,非常有經驗地對溫輕說:“不給。”


    “三十分,按照係統的邏輯,四舍五入不給分。”


    溫輕:“……”


    李景景扯起嘴角:“所以這種時候,很多玩家就會覺得自己分析錯了。”


    “然後頭也不迴地走向錯誤答案,我之前就有一次,差點被坑死。”


    溫輕忍不住說:“這個係統太心機了!”


    下一秒,他聽見001的冷笑聲。


    溫輕表情僵了僵。


    見狀,白通皺眉:“怎麽了?”


    溫輕小聲說:“我的係統好像有點不開心。”


    李景景愣了下,笑道:“誒那你的係統脾氣還挺大的。”


    她戳了戳溫輕的肩膀,對著他的胸口說:“我們沒有說你心機哦。”


    001:【……】


    溫輕在心裏默默地誇獎主係統,真是個出塵絕豔的好係統,為了鍛煉玩家們想出這種絕妙的計分方式……


    001:【……】


    中午吃完飯,還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三人逛遍了學校,又去了寢室樓和圖書館,還是沒有找到季君風的身影。


    下午還要上禱告課,隻能暫時先迴教室。


    李景景一邊走一邊遠遠的打量那幢大祭司樓,低聲說:“你們說季君風該不會被大祭司那家夥囚禁了吧?”


    “如果他們不是一個人,這會兒就應該上演囚禁y,然後為愛屠殺神學院的戲份了。”


    溫輕思路立馬被帶偏,這個聽起來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白通忍不住笑了聲,對他說:“你別真信她的話。”


    “不過……”白通頓了頓,抬眼看向大祭司樓,“季君風倒真有可能在那兒。”


    他們現在就隻有這個地方沒有找過了。


    三人商議決定晚飯後再找機會去大祭司樓,便先迴了教室。


    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剩下兩個玩家蹲在走廊角落,竊竊私語著什麽。


    見他們來了,兩個玩家對視一眼,連忙走開。


    走到另一個僻靜的角落後,矮個玩家開口道:“今天才周三,還有三天才到神誕日,咱們現在72個人,死三個正好是69個人。”


    另一個玩家臉色變了變:“那怎麽辦?”


    趙伍咬牙:“那些人可能沒有騙我們,我們要先違反校規。”


    孫鑫連忙問:“可是如果我們也違反校規,那之後幾天會怎麽死人啊?”


    趙伍瞪了他一眼:“我們現在違反校規的話,我們和其他玩家就是平等了的,二分之一和八分之一的死亡幾率你選誰?”


    孫鑫:“八、八分之一。”


    趙伍站起來,對他說:“等晚上宵禁。”


    ………………


    夜色漸深。


    溫輕和李景景跟著白通,慢悠悠地晃到了大祭司樓門口。


    傍晚五點半,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的問題,不少老師出入這幢樓,進來、出去、進來、出去……


    大祭司樓看起來非常熱鬧,幾人根本沒有找到機會溜進去。


    李景景皺眉:“怎麽辦?”


    白通倚著牆,輕聲道:“再等等。”


    溫輕有些緊張,小聲問:“萬一我們等會兒撞到老師怎麽辦?要說什麽?做什麽?”


    李景景連忙說:“呸呸呸,我們不會那麽倒黴。”


    白通笑了聲,對他說:“現在不是宵禁時間,我們出現在哪裏都很正常。”


    李景景摸摸下巴,繼續說:“如果真的被逮到,我們被大祭司的風采迷倒,情不自禁地想離他更近一點。”


    溫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又問:“那如果我們直接撞上大祭司呢?”


    李景景開口道:“那就對他說,我們被你迷倒,情不自禁地想離你近點。”


    溫輕弱弱地問:“他該不會直接讓藤蔓吃了我們吧?”


    李景景表情微變:“呸呸呸,你趕緊給我呸呸呸。”


    溫輕:“呸呸呸。”


    從五點半等到六點半,天色越來越黑,學校也逐漸變得安靜。


    一樓大廳內老師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白通看了眼時間,低聲道:“現在進去。”


    一樓是個很普通的大廳,三人昨晚去地下室前走過這裏,直接找到角落處的樓梯,上了二樓。


    走到二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透明花房,花房位於二樓正中,幾乎占滿了所有地方,裏麵擺滿了各種花草樹木,在燈光下旺盛地生長著。


    雖然沒有看見藤蔓,但是溫輕心裏總有點毛毛的,生怕什麽時候有根藤蔓悄悄地從土裏鑽出來。


    白通掃視一圈,看著花房側麵的唯一一扇門,低聲說:“過去看看。”


    走到門前,白通轉了轉門鎖。


    “哢噠”一聲,整個兒的門鎖直接從門上掉了出來。


    溫輕愣了下,又有人在他們之前到這兒了嗎?


    白通抿唇,收起門鎖,推開門。


    這是一間再正常不過的辦公室,桌椅、書架、甚至還放著一個等人高的神像雕塑。


    白通看著手裏的門鎖,微微皺眉,大步上前,直接拉開抽屜。


    不出所料,是空的。


    和教學樓的教師辦公室一樣,假的。


    溫輕眨了眨眼,小聲問:“該不會所有的辦公室都是假的吧。”


    白通皺眉:“應該是藏起來了。”


    “既然有年鑒、校史,說明神學院是正常運轉的,肯定有曆屆的學生檔案。”


    溫輕琢磨,總共就這麽幾棟樓。


    首先排除食堂、宿舍、教學樓,那就隻剩下圖書館和這裏。


    圖書館他們中午逛過了,沒有看見辦公室之類的房間。


    白通垂眸,開口道:“這裏隻有二樓。”


    “一樓是大廳,二樓是花房。”


    除去一樓二樓,就隻剩下……


    溫輕眼皮跳了跳,小聲問:“地下室嗎?”


    聽見這三個字,李景景臉色發白,罵道:“媽的,估計就在地下室了。”


    “那兒是禁閉室,大家都不想靠近,很安全。”


    白通看了眼牆上的鍾:“還有二十分鍾宵禁。”


    “先下去。”


    前往地下室的道路,三人非常熟悉。


    走到神像前,停下腳步。


    溫輕看著比自己高不少的神像,身體莫名有些涼颼颼的。


    他忍不住往白通身邊靠了靠,打量麵前的兩條路。


    一條是昨晚他和奧茲走的,另一條是昨晚李景景和白通走的。


    路的兩邊都是一扇扇陰沉的鐵門,寬敞能容納三人並行的路都被這些鐵門襯得壓抑萬分。


    李景景指了指右邊這條路,壓低聲音說:“這邊是條死路,我昨天被關在最裏麵的一間。”


    溫輕想了想,小聲說:“那去左邊這條?”


    “這條路好像有拐角,但是我昨天沒有被帶過去。”


    李景景對禁閉室有心理陰影,搓了搓手臂,催促道:“咱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白通走在最前方,三人徑直往前走,走過拐角,出現了一扇門。


    這扇門是木質,褐色實木,在一眾鐵門中十分突兀。


    白通上前,側身聽了片刻,試著推了推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這是一間檔案室,不大,隻放著三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文件夾,每個人文件夾上貼著年份。


    李景景看了眼這房間,雖然有燈,但四麵都是牆,令她有種不好的聯想。


    她連忙說:“我不想進這裏的房間,你倆進去找,我望風。”


    溫輕點點頭,走進檔案室。


    他隨手拿起一本文件夾,文件夾名寫著1949,打開一看,空的。


    溫輕愣了下,拿起第二本,也是空的。


    白通皺了皺眉,飛快地掃了眼這個書架的文件夾,全是空的。


    “這是1950年前的。”


    三個書架分別標注著年份。


    【1950年前】


    【1950—2000】


    【2000—2021】


    1950年前的是空的,在另外兩個書架中,溫輕果斷停在2021年的書架前,拿起一個文件夾。


    入手便感受到了重量的不同。


    裏麵有東西。


    他連忙翻開文件夾,看到了錢剛峰的資料,寫著姓名、性別、生日、住址、入學時間等等。


    溫輕小聲喊道:“這裏有。”


    白通快步走過來。


    溫輕翻到下一頁,第二頁是錢剛峰的照片,和圖書館的彩色照片不同,這是一張黑白的照片,像遺照似的。


    溫輕繼續往下翻,下一個是楊帆,他的照片也是黑白的。


    再往後,又是五張黑白照片。


    都是2021年,今年入學的學生。


    再後麵,其他同學的照片都是正常彩色的。


    顯而易見,黑白照片的人都死了。


    被退學的五個學生其實是死了。


    溫輕抿了抿唇,繼續翻,看見了自己的資料。


    姓名、年齡、生日……


    他視線猛地頓住,盯著資料欄中的地址。


    這地址是他現實世界中的地址,所讀大學的宿舍,甚至還精確到了具體寢室號。


    他張了張嘴,想對白通說話,第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門外忽然響起一道輕微的動靜。


    李景景在提醒他們,有人來了。


    下一秒,門外響起了陳老師的聲音:“李景景。”


    李景景誇張地應了一聲:“誒!我親愛的陳老師。”


    陳老師冷聲問:“我說過什麽?”


    “這裏不允許學生靠近。”


    李景景連忙說:“我知道啊,可是我情不自禁,今天驅除邪靈的大祭司實在是太帥了,我整個兒就是說一個如癡如醉,欲火焚身,迫不及待來找大祭司……”


    “找遍了整棟樓都沒見到人,然後就走到這兒了。”


    陳老師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宵禁時間到了。”


    李景景臉色一變,扯起嘴角:“老師,我立馬就走。”


    陳老師:“李景景違反校規第三條,禁閉6個小時。”


    說完,他不管李景景,徑直往檔案室走,仿佛知道裏麵有人似的。


    見狀,李景景連忙拉住他的右手:“陳老師!我要舉報,樓上還有人。”


    陳老師看了眼自己的手,腳步頓住,轉身看向李景景。


    李景景:“真的!他也想找大祭司,他要和我爭寵!”


    陳老師抬起左手,打開一旁禁閉室的門,示意李景景進去。


    李景景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緊緊盯著陳老師的動作,見他轉身往外走,才鬆了口氣。


    另一邊,白通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抿了抿唇,對溫輕說:“先走。”


    溫輕攥著文件夾,點了點頭。


    剛走到門口,門外又響起了數道腳步聲。


    白通臉色一變,立馬拉著溫輕往後退。


    緊接著響起開門、關門的聲音,聽起來又有人被關禁閉了。


    兩人躲到書架後的角落,溫輕後背緊緊貼著牆,緊張到心髒狂跳。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不對勁。


    牆上有什麽東西在動。


    準確的說,是整麵牆在動。


    溫輕眼睫顫抖,不敢出聲,下意識地拽了拽白通袖子,一偏頭,便對上白通驟縮的眸子。


    溫輕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沼澤地裏,眨眼間便陷了進去。


    “哢噠”。


    檔案室的門開了。


    陳老師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牆邊的白通:“白通違反校規第三條,因多次違反校規,禁閉24小時。”


    *****


    失重的感覺令溫輕無法發出聲音,他睜大眼睛,十幾秒後,摔在一個柔軟富有彈性的東西上。


    下麵一片漆黑,溫輕突然從亮光處來到這個地方,什麽都看不見,本能地摸索身邊的東西。


    緊接著,他就摸到了熟悉的、細細長長的藤蔓。


    到處都是。


    溫輕渾身僵硬,意識到他屁股下麵柔軟的墊子,都是這些藤蔓。


    藤蔓互相纏繞聚集,層層疊疊形成了一張網似的東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藤蔓沒有動,像睡著了似的,靜靜地躺著。


    溫輕嚇得眼眶瞬間紅了,他、他怎麽就掉進人家老巢了!


    記得掉下來前白通想要抓住自己,溫輕唿出一口氣,輕輕地喊了聲:“白通?”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地下異常清晰,仿佛被放大了數倍,迴蕩著迴聲。


    白通沒有迴應,但藤蔓迴應了他,輕輕地動了動。


    溫輕身體更僵了,默默地安慰自己,看來白通沒有掉下來,藤蔓沒醒、藤蔓沒醒……


    過了好一會兒,溫輕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模模糊糊看到,幾米外有一條小路,和藤蔓的顏色不同。


    他屏住唿吸,顫巍巍地站起來,生怕藤蔓忽然動了起來。


    溫輕緊張地掐著掌心,緩慢地往小路的方向走。


    一步、兩步、三步……


    忽地,腳下的藤蔓輕微的動了下。


    溫輕僵著身體,不敢再動。


    腳下的藤蔓像是睡夢中的抽搐似的,動了一又不動。


    小路就在兩步外,溫輕深吸一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跑上小路,頭也不迴地往前跑。


    他的腳步聲在地下異常清晰,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很快,溫輕就聽見身後迴蕩著熟悉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一道冷風從身後襲來,溫輕感受到藤蔓纏住了腳踝,緩緩纏繞、收緊,往後拉扯著。


    像是蛇用蛇尾纏住了獵物,正欲拆吃入腹。


    溫輕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掙紮,下一秒,他的手腕也被拉住了。


    他顫抖地伸手想要弄開手邊的東西。


    “啪”的一聲,溫輕愣了愣。


    抓住他的手的東西,好像不是藤蔓。


    忽地,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別動。”


    是奧茲的聲音。


    要不是看見了奧茲的聲音,溫輕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他不敢再動,僵硬地站著,模模糊糊看見奧茲的掏出了什麽東西,彎下腰,很快,纏在他腳上的藤蔓便失去了力度。


    溫輕結結巴巴地說:“謝……唔——”


    第二個字還沒說話,他的嘴就被奧茲捂住了。


    奧茲低頭,湊到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吵醒它。”


    溫輕緊張地點了點頭。


    奧茲垂著眸子,他的夜間視力極佳,可以清晰地看到溫輕的模樣。


    臉很小,他隻想捂住嘴,卻直接捂住了大半張臉,掌心是他緊張的唿吸,溫熱、濕潤,癢癢的。


    奧茲指尖微動,摩挲著溫輕細膩的肌膚。


    人在黑暗中,其他感官會被放大。


    溫輕感受到了奧茲的動作,他茫然地抬眼,模模糊糊地看著奧茲的臉。


    奧茲盯著他的眼睛,很明顯,溫輕的夜間視力不好,瞳孔有些失焦。


    他睜著一雙大眼睛,睫毛被淚水浸濕。


    看起來……很好弄的樣子。


    奧茲喉頭微動,嗅著他身上的香味,直接把人橫抱起來,往外走。


    溫輕身體懸空,本能地張嘴,想到奧茲的話後,連忙把叫聲咽了迴去,雙手死死地抓住奧茲的衣服。


    奧茲像貓科動物似的,走路沒有任何聲音。


    溫輕沒有掙紮,靜靜地躺在奧茲懷裏。


    在黑暗中,他隻聽得見自己狂跳的心髒聲。


    不知過了多久,溫輕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一條往上的石階小路。


    他本以為是出口,直到奧茲走上去,才發現這個地方才是藤蔓真正的老巢。


    牆上嵌著各種發光的石頭、珠子,像是開了燈似的,溫輕可以清晰地看見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藤蔓覆蓋在牆上、地上,將光線都映得發綠,綠得滲人。


    奧茲腳步猛地頓住。


    溫輕偏頭了偏頭,臉色一變。


    藤蔓正中央躺著一個人,是季君風,他穿著大祭司的黑袍,雌雄莫辯的臉上泛著淡青色的複雜詭異紋路,這些紋路仿佛是活的,在季君風臉上緩緩挪動,緩緩移至頸間。


    紋路一動,季君風身下的藤蔓也開始動。


    從溫輕的角度,可以看見數條細細長長的藤蔓從季君風身體裏鑽出來,鑽入其他藤蔓中。


    溫輕嚇得手腳僵硬,後背發寒。


    白通的分析都對的。


    季君風和大祭司是一個人,不,是一個藤蔓。


    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有了解釋。


    季君風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不需要去食堂。


    寢室裏聽見的奇怪的聲音是藤蔓移動的聲音。


    …………


    溫輕屏住唿吸,生怕自己急促的唿吸吵醒了它。


    他手指無意識地緊勾奧茲的衣服,在心裏磕磕巴巴地問係統:【秘、秘密是季君風就是大祭司,就是藤蔓妖怪嗎?】


    001還是沒有迴應。


    溫輕茫然地睜大眼睛,為什麽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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