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芒臉蛋微紅,埋在周境懷裏好一會兒沒起來。


    要不說老妖怪的四千多歲不是白活的呢,這麽會說情話。


    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但他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抬起頭,奇怪地看著周境,“可你都四千多歲了,怎麽會一個前任都沒有呢?”


    倒不是他不信任周境。


    但是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妖怪,沒有過戀愛經驗情有可原。


    周境這樣一個大妖,就算他自己沒這意思,這幾千年裏,往他這兒送美人的也不會少。


    他這可不是汙蔑。


    連他爸媽在幾百年前都收到過,結了婚又怎樣,妖怪們又不在乎這個。


    隻是他爸媽情感真摯,小美人怎樣來的,又怎樣被送迴去了。


    也就是現在進入了新時期,妖怪們也開始遵紀守法了,無形之間接受了許多人類的法律道德,才慢慢減少了。


    周境活了這麽多年,連個露水情緣都沒有,可太奇怪了。


    他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


    周境挑眉,覺得自己冤死了,“我一千來歲前光顧著逃命和修煉了,好不容易修為上來了,又遇上三千年前那場天地動亂,參戰去了。”


    三千年前,因為地脈動蕩,天地間曾有過一場浩劫。


    人類裏的修道者精英和妖怪裏的大能都加入了進去,難得統一陣線,守護住了人間。


    他也不例外。


    但他在當初那場戰役裏受了重創,一睡就是一千年,醒來後也懶得動彈,整日在山林裏隱居,隻偶爾去找幾個老朋友拜訪。


    他把這時間線都給鬱芒理了一遍,冷冷問道,“我上哪兒找紅顏知己去,那山頭就我自己,我難道要跟山上的野兔子談情嗎?”


    “倒是你,”周境半點虧也不吃,鬱芒不提還好,一提他心裏的老壇醋就打翻了一地,“你高中時候收了多少情書,畢業的時候一窩一窩的妖怪跟你告白吧,我記得還有個狼妖,連他換下來的狼牙都要給你。”


    氣死他了。


    那時候正是鬱芒要來人類社會實踐之前,學校舉行了修行典禮。


    他換了一張普通的麵孔,混在人群裏冒充家長,結果就看見烏泱烏泱的小妖怪圍在鬱芒身邊,哭哭啼啼說不願意分開。


    鬱芒震驚了。


    他沒想到周境連這個都知道。


    但他又否認不了,他在朝朗學校的時候是那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每周都去檢查紀律,期末還要動員演講,穿著剪裁合身的校服路過,白襯衫襯得他清純又俊美,把一堆小妖怪迷得不要不要的。


    鬱芒咳嗽了一聲,視線飄向旁邊,“我又沒答應。別人喜歡我,我又攔不住我。”


    話是如此。


    但不提還好,一提起,周境心裏的陳年老醋根本關不住。


    他冷笑一聲,繼續跟鬱芒翻舊賬,“學校裏的就算了,那進圈以後的呢,上次我們去上節目,那主持人本來對你沒意思,偏偏你要注意到人家肚子疼,給她送紅糖水。”


    然後那主持就火熱地追了鬱芒一個月。


    “還有之前那檔音樂綜藝,那小學員叫什麽來著,封什麽的,跑來找你簽名,你二話不說就給了,還對他笑得這麽好看,他看你都看呆了。”


    周境越說越酸,恨不得拿出記賬本,一筆一筆跟鬱芒算賬。


    鬱芒本來還覺得有點理虧。


    但越聽越不對勁。


    憑什麽就說他?


    周境招蜂引蝶的時候少嗎,明明論受歡迎度,周境才是隊裏最高的那個。


    他不服氣,立刻也跟周境開始清算,“那你上次晚會上給你遞房卡的女明星呢,還有上上次想跟你吃夜宵的節目組導演,上上上次想送你車的老總……”


    不說還好,一說鬱芒臉也黑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周境天生一股子亦正亦邪的氣質,明明五官鋒利美豔,卻又有植物係妖怪特有的清貴,可優雅可桀驁,可塑性極強。


    以至於追周境的人比追他的還要狂放,大部分本著追不到睡一覺也好的精神,極不知羞。


    ……


    想到這兒,周境跟鬱芒難得都陷入了沉默。


    誰也別說誰。


    他們在招蜂引蝶上好像半斤八兩。


    周境突然笑了一聲,捏了捏鬱芒的臉,“你怎麽也是個小醋壇子。”


    他還以為隻有他自己會對這些事斤斤計較。


    鬱芒常年一副對外界不感興趣的樣子,不是在練歌房排練,就是蹲房間裏看書打遊戲,儼然是不食人間煙火。


    可私底下,卻把他的事情記這麽清。


    鬱芒囁嚅了一會兒,自己也解釋不清。


    畢竟讓他說出嚴守白霽南他們都被誰追過,他壓根記不清。


    可輪到周境,他腦子裏卻像有一本備忘錄。


    他不好意思承認,其實他對周境一直有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特別。


    周境也不逼他。


    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不知道誰先開始,又親在了一起。


    鬱芒明明是在上位,卻也隻能張著嘴,承受周境的親吻,吻得太深了,他不由從喉嚨裏發出一兩聲嗚咽。


    但是他的尾椎骨那裏,九條尾巴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了出來,違背主人意願,毛絨絨地搖晃著,還用尾巴尖兒蹭著周境的手背。


    這代表他很快樂。


    周境對此心知肚明,抱著鬱芒又慢慢鑽進了被子裏.


    跟周境搞了對象,鬱芒也沒對外聲張,他本來就低調,又不是個話多的性子。


    他跟周境在這個劇組的拍攝任務差不多也要結束了。


    最後一幕戲,演的是他從江南辦了案子迴來,天氣晴朗,他也不通報,直接從禦書房偷溜進去,翻身落在了帝王的懷裏。


    連女主角都在跟他感慨,“咱們這戲的感情,真全在你和周境這兒了。”


    鬱芒跟女主演沒那麽熟,隻是笑了笑。


    但是真的輪到他跟周境拍戲的時候,眾目睽睽,他吊著威壓翻身,落在周境的懷裏。


    四目相視。


    明明已經耳鬢廝磨了好幾天,可是真的演到這一幕,他根本不需要演,抬頭看著周境的眼神裏全是心動。


    連導演都在監視器後抬了抬眉。


    周境手中的筆恰好滴下一滴朱砂,正落在鬱芒的手背上。


    朱砂是紅的,襯得他手背素白如雪。


    周境也不替他擦,反而手指就著這一點墨,在他眼角斜斜畫了一筆。


    眼角飛紅,豔若桃李。


    “你還知道迴來?”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小侍衛的耳朵,“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鬱芒抬著頭看他,眼中噙著笑,“江南多美人,我沉迷溫柔鄉,想不起來要迴來了。”


    這話換來的是帝王不滿地重重一咬。


    但是很快,皇上就發現他的小侍衛不說話了,麵白如紙地躺在他懷裏,嘴角漏出烏黑的血。


    他的小侍衛,在宮外就中了毒,自知活不了,強撐著趕來了宮裏,就為了見自己的君王最後一麵。


    周境的臉色很快比小侍衛還要慘白,驚慌失措要去喊太醫。


    “別喊太醫,沒用了。”鬱芒按住了他的手,因為吐血,聲音都含糊了,“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再陪陪我。”


    來不及了。


    這斷腸的毒藥,本就藥石罔效。


    窗外下著雪。


    這又是一個冬天。


    八歲的小侍衛來到他的君主身邊的時候,也是冬天。


    如今,十五年過去了,他最後死在了他效忠的君王懷裏。


    沒有人知道,這不僅是他的主上,還是他隱秘的愛人。


    隻有那冷宮的竹林與明月知道,那片荒廢的後花園裏,藏著他們情竇初開的吻。


    這幕戲的最後,周境的眼淚滴在了鬱芒的臉上。


    鬱芒敬業地僵硬著身體,心裏卻陡然一驚。


    他明明知道是演戲。


    老妖怪的演技簡直吊打圈內一堆影帝影後,但他卻還是感覺到了心痛。


    他幾乎要顧不得這是攝影機下,想去摸一摸周境的手。


    周境渾身都是冷的,血是冷的,體溫也低,可是落在他臉上的這滴淚,卻是溫熱的.


    等這幕戲拍完,周境跟鬱芒的戲份就殺青了。


    但是周境的神色卻不怎麽好,一點沒有殺青的喜悅。


    他倆的戲結束後,明天就要離開了,劇組裏跟他們關係好的人還特地準備了殺青宴。


    殺青宴上,大家都喝了酒。


    周境喝得最多,卻連臉色都沒變。


    鬱芒喝得也不少,臉頰像桃子一樣紅撲撲,神誌卻還清醒。


    因為明天就要走了,他暫時拋棄了周境,跟譚小白走在一塊兒。


    進了一次劇組,收獲了譚小白這個朋友,鬱芒還是挺開心的。


    他在圈內這兩年,因為忙於工作,關係最好的就是幾個隊友,都沒空交朋友。


    譚小白跟他一樣,又是妖怪,以前高中還認識,心理上格外親近一點,他還跟譚小白約好了,之後一起迴雲市。


    但是今天譚小白卻像有心事,一直欲言又止。


    “你怎麽了?”鬱芒奇怪道。


    譚小白走在鬱芒旁邊,總能感覺到周境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來,盯得他背後發涼。


    周境畢竟是他的舊主,他對周境總有幾分畏懼。


    但是他看了看鬱芒,對小夥伴的擔憂還是戰勝了腿軟,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跟周境,是不是在談戀愛?”


    鬱芒一愣。


    他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看出來啦?”


    譚小白沉痛地點了點頭。


    他沒忍住,吐槽道,“我懷疑大家都看出來了,你倆,唉……你倆簡直不帶收斂的,演戲的時候望著對方的眼神實在是……啊我說不出來,但我覺得整個片場都知道了。”


    他都形容不出來,搓了搓手臂,一迴想就起雞皮疙瘩。


    鬱芒震驚,“有這麽明顯嗎?”


    譚小白又沉痛地點了點頭,“很明顯。”


    行吧。


    鬱芒踢了踢腳下一顆小石子,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否認,大大方方道,“我們就是在戀愛。”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譚小白還是嘶了一聲。


    他看著鬱芒的眼神簡直充滿敬佩。


    他們這樣孱弱的小妖怪,跟周境這種老祖宗談戀愛,那刺激感,簡直像人類和獅子睡覺。


    誰聽了不說一聲牛逼。


    可他還記得自己之前跟鬱芒分享的“八卦” ,也怪他,嘴上沒把門,自己也不確定的事情,隨便就叭叭叭。


    他跟著鬱芒又走了幾十米,才哼哼唧唧道,“那我之前跟你聊的,你別放心上啊。”


    他很抱歉地看著鬱芒,“其實我迴去又問了我爺爺,他說童養媳這個說法,也就是他們幾個老朋友酒後猜的,不能當真。沒準兒就是周先生路上撿的小孩。”


    鬱芒了然。


    原來譚小白在糾結這個。


    “你說這個啊,我問過了,那就是周境撿的小孩兒,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被別人帶走了。”


    也就是因此,他沒怎麽去追問。


    怕觸及周境的傷心事。


    他知道譚小白在擔心什麽,又不敢明說。


    他笑了笑,迴頭看了周境一眼。


    大概是真的有心電感應,周境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鬱芒笑意更深,對譚小白道,“別替我擔心,周境對我很好,我也很愛他,真的。”


    他不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


    對於他和周境的感情,他隻說得出這麽多。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說出的“愛”字,是怎樣的重若千鈞。


    譚小白沉默了一會兒。


    但是看著鬱芒眼神裏的溫柔,慢慢也笑了起來。


    “那就好。”


    他拍了拍鬱芒,又感歎道,“但是哥們兒,你是真的牛逼。敢跟老祖宗談戀愛,你是頭一份。”


    鬱芒差點被嗆到,老祖宗?


    他一言難盡地望著譚小白,“你最好別在周境麵前提這個,不然,我怕你真要變成紅燒灰雀。”


    譚小白一個激靈,火速捂住了嘴——


    快完結啦~還有兩三章吧,小童養媳很快就會迴憶起過去,跟老公雙雙把家還。


    再然後,番外可能會寫點老蛇養崽的故事,不過那時候他倆類似於師徒情。


    要不是芒芒後來離開了,這可能就是篇師徒文(bushi).


    前兩章大家讓我好好休息我都看到了,完結後我就好好睡覺散步調身體去~


    其實我也沒什麽大事,可能就是苦夏又作息太亂,才會難受。


    希望大家都能身體健康,快快樂樂看文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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