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侍婢見過了新主子,算是了卻一件例行公事。


    常順笑眯眯的躬著腰,對著以前他瞧不入眼的橙姨娘諂媚道:“橙姨娘,夫人再有半刻鍾就醒了。今兒是您的好日子,您得早些去。”


    “常總管放心,奴家知道規矩的。”橙姨娘行了禮,腰也扭的風情萬種。


    “奴才自然信得過姨娘。如此,奴才便去伺候侯爺了。”


    常順轉身追向威寧侯走去,而橙姨娘的右臂在他走動間,和他左手交錯而過。


    臉含羞意的碎步走迴屋內,橙姨娘關上了門,立馬將袖子中的荷包放到桌上。


    “紅姐姐,這個是常總管給的。難道大姑娘她連常總管,都?”橙姨娘驚恐的捂著胸口。


    紅姨娘孕中不施脂粉,容貌比起正當年華盛景的橙兒,退避三舍。


    懶洋洋的裹著披風,紅姨娘半醒半寐道:“大姑娘能把你翻出來,可見能耐了。常總管又如何,他也是個人。侯爺不管後院,大姑娘是他唯一的嫡支血脈,投靠她不也正常?”


    “傻妹妹,你要記住一件事兒。嫡長,在咱們大周朝是怎樣的身份。而東寧院的那位,連扶正都沒有呢。寵不寵,死後三杯黃土。唯有身份,是永遠不會變的。”


    “紅姐姐說的是,你選的路是對的!我選的主子,也不會是錯的。紅姐姐請好生養胎吧,妹妹先去會會夫人了。”


    橙姨娘換了身衣裳,簪上威寧侯賞給她的珠釵,笑盈盈的前去給元嫻奉茶。


    元嫻睡一覺醒來,心情很是不錯。


    她不知暴風雨即將來臨,早上用膳時,還胃口甚好的多用了一小碗碧粳米。


    但是,等桌上的早膳都收拾下去了,屋內氣氛瞬間壓抑下去。


    “主子,奴才有罪。”萱草抿著嘴跪下。


    橙兒被提成姨娘,這消息她一早就知道了。


    但為了讓元嫻好好吃完早膳,她不得不將消息瞞下去。


    而今橙姨娘已經站在了門外,她此刻若是再不說,恐怕過猶不及。


    “怎麽了,難不成侯爺昨兒把那個燒火丫頭收入房中,當個通房了?”元嫻不屑的抿一口茶:“就她那灰頭土臉的模樣,侯爺不至於什麽菜都吃下嘴。咱們侯爺,可挑著呢!”


    萱草睫毛微顫,她想到方才瞧見橙姨娘的樣子。


    一夕不見,脫胎換骨,天壤地別。


    “主子,侯爺把橙兒收為姨娘。現在她跪在外麵,要給您奉茶,您可要換身衣服。”萱草低聲道。


    元嫻癡愣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烏黑的眸子壓抑著黑暗的情緒。


    “讓她進來,好讓我看看侯爺是怎樣寒不擇衣。”


    元嫻伸手扶起萱草,塗著淡色丹蔻的長指甲,狠狠的掐在萱草的胳膊肉裏。


    “是,主子。”萱草努力讓她的聲音顯得平穩,汗水卻疼的落在了元嫻的手背上。


    元嫻若無其事的收迴手,指甲縫裏帶出來一點兒肉絲,她拿出絹帕,細條慢理的擦幹淨。


    “怎麽還站在這兒?橙姨娘是侯爺的新寵,不得下了她的麵子。”元嫻溫柔端莊的笑著,姿態大氣。


    萱草右手疼的直顫抖,額頭汗珠密集。


    “是,奴才謹遵主子吩咐。”


    退出門外,萱草又是那個在夫人麵前得寵的一等侍婢,她恭敬且倨傲的站在橙姨娘麵前,用最蔑視的語氣道:“這位就是新姨娘了吧?萱草恭喜橙姨娘了,夫人在屋內等著姨娘前去拜見,姨娘請吧。”


    橙姨娘當燒火丫頭時,遭了多少白眼,連飯食都被人搶過,萱草這點兒刺人的功力,她聽著不痛不癢。


    “多謝萱草姑娘。”橙姨娘和氣的福了個身。


    姨娘為妾,妾通買賣,可轉送他人,是半奴半主的身份。


    唯一讓橙姨娘慶幸的是,她的賣身契握在大姑娘手裏。隻要乖乖的為大姑娘辦事,她對上夫人無懼怕之處。


    萱草皮笑肉不笑道:“奴才是哪個牌位上的人啊,能得姨娘一聲謝。姨娘且走的快些吧,別讓夫人久等了。咱們的身份,耽誤了夫人的時間,那實在是折壽了。”


    這麽久忍不住了?橙姨娘心中不屑冷嗤。


    幾步路的時間,橙姨娘走的輕快,等她進門幹脆利落跪下時,元嫻心裏的氣還沒有完全壓下去。


    低頭看著笑容明媚的橙姨娘,元嫻著實笑不出來。


    又是她,又是蕭氏阿眸!他以為找這些個贗品,就能讓真人迴來嗎?人都死了,再多的贗品,不過是可笑罷了。


    “橙姨娘?”元嫻淡淡的問了一聲。


    橙姨娘乖巧的笑道:“橙兒給夫人行禮了!侯爺昨夜特意吩咐橙兒,讓橙兒今兒要記得給夫人敬茶呢!以前橙兒僅是夫人院裏的一個燒火丫頭,現在能同夫人一起侍候侯爺,真真是橙兒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夫人,不知橙兒何時能給您敬茶?萱草姑娘才說了,夫人時間金貴,橙兒不願因為自個兒而叨擾了夫人您。”


    好個伶牙俐齒,元嫻沒想到她說了半句,橙姨娘就能迴個一連串的話兒。這麽些年,沒見哪個侍妾敢如此挑釁她。


    收起麵上三分笑意,元嫻冷漠的訓斥道:“敬茶是你入門為妾的本分,我為主母,喝你一杯茶的時間,自然是有的。但是,侯爺的妾不是好當的,背叛本夫人的下場,也不是能輕易混過去的。橙姨娘,你知道嗎?”


    萱草雙手捧著一份湯藥走進屋,酸苦的味道,不用嚐就能聞出來。


    這藥的時間來的如此適時,送給誰用的不問自知。


    “夫人說笑了,橙兒從不曾忠誠於您,何來背叛之說。雖然橙兒以前是東寧院的侍婢,可橙兒的主子唯有一人,那就是侯爺。夫人若是今兒身子不適,橙兒便明兒再來敬茶。無論您願不願意,橙兒是在侯爺心上掛了臉的人。侯爺上朝前還同橙兒說,晚上再來看橙兒跳的舞呢。”


    橙姨娘揚起脖子,淺笑自得的從地上起身。


    元嫻按著狂跳的太陽穴,對萱草動了動手指。


    這是說不過話,直接來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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