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握著筷子的手顫了顫,睜大眼睛,幾乎是在驚悚的看著他了,磕巴道:“千千千屍穀?你怎麽知道千屍穀?”


    鴻元坐得端端正正,反問道:“你不是想去?”


    方棋愣了愣,他想去是沒錯……但是……


    “可你怎麽知道千屍穀的?”方棋追問,皺著眉毛。


    鴻元手指敲擊桌麵,歪著頭,一派天真,語氣稚嫩道:“你說的呀。”


    方棋舉著筷子,茫然的啊了一聲,他說的?


    他什麽時候說的?


    他這段時間確實是在找千屍穀沒錯,但這個名字在前期默默無名,是在被發現其中藏匿著十多隻高級魔獸,以及是劍神和神女的故居之後,才名聲大震,舉世皆知。現在這個時期,幾乎沒人知道千屍穀這個名字,以至於他打聽千屍穀的時候,都是介紹千屍穀的特色——哪裏有大量的腐屍,旁側有山之類的。


    他提過這個名字嗎?


    方棋狐疑看他,鴻元神色平靜自然的和他對視,漆黑深邃的眼睛極是漂亮有神,一副真金不怕火煉的樣子。


    方棋心裏打起了小鼓,看小孩這個表情,要麽是他真的無意之間說出來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要麽就是在裝。


    裝……


    這個可能性剛冒出來,方棋就狠狠的把它壓了下去,一邊暗道自己想太多。裝?這麽小的孩子,他怎麽可能裝的出來。


    想雖是這麽想,方棋心裏還有有些疑問,但四下一看,到處都是人,方才一同搭桌的幾人像是看他腦子不大靈光……已經繞開了話題,繼續談論試煉大會。


    方棋囧囧的先按下了疑問,吃了個安穩的飯,待走出飯館,才舊事重提道:“哎哎哎,崽子,事兒沒完呢,就算我說過,你又怎麽知道千屍穀的位置?”


    鴻元道:“你曾說過,我父母是長淮劍神和靈霄神女。”


    就這一句,說完了便低下了頭,神色有點落寞。


    方棋長長的哦了一聲,翻著眼睛想,沒錯,對對對,在風瑤後山的時候,他是提過這麽一次。


    鴻元波瀾不驚的看他,看他皺著眉變臉。


    今日雖有些冒險,但他若不提出千屍穀,以這個人馬馬虎虎漫無方向的亂衝亂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尋得到千屍穀。


    他等得及,他可等不及。


    更何況,他早就摸透了這人嘴硬心軟,顧忌他的年齡,總是百般縱容,明明自己並不算強,卻總想著保護他,從不會對他有所懷疑,他說什麽他信什麽。這件事即便疑點重重,他也隻會懷疑是自己在哪裏出了差錯,為他開脫。


    這麽想來……鴻元翻看自己的雙手,年齡真是一道好用的擋箭牌。


    果不其然,另一邊,方棋邊走邊開始瘋狂的腦補,自顧自的將前因後果強行串到一起,給自己洗腦。難道是因為他的劇透,鴻元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又和劍神、神女是血緣至親……所以托夢了?托夢……嗯……也有可能是他身負魔獸血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嗯……


    反正,劇情錯了,所有人都錯了……方棋低頭看小孩稚弱無辜的臉……心想,不管是誰的錯,受益的一方都是鴻元,大概這迴是老天爺開了眼?


    還不如托夢靠譜……不會是真的托夢吧……不是已經神魂俱滅了嗎……


    鴻元等了一會,看他神色越來越嚴肅,不禁有些傷腦筋,看他自己把自己繞在裏麵,越繞越糊塗。心中歎息一聲,開口把他從亂麻裏摘出來,順便往他手裏塞了一根線,道:“我們去不去千屍穀?”


    哦對!


    “去去去,當然去。”方棋一邊說一邊想,重點是千屍穀,不要注重過程,最關鍵的是結局。現今有了千屍穀的線索,就沒有繼續在遊安城逗留的必要,所謂的風瑤派的真相也變得可有可無了,方棋沉吟片刻,拿捏不準道:“你確定是在南邊?可別走錯了。”


    鴻元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慢吞吞道:“四麵環山,屍積如山,中有一道深淵,下麵另有一道天地,四季如春,桃花十裏。”


    方棋對千屍穀最深的印象就是屍堆如山,其次就是下麵的四季如春,聽他說完,自是連連點頭,但就是太準了太對了,分毫不差,心裏的疑惑才快要把他悶死了……


    為什麽他一個看過書的過來人什麽都不知道,鴻元就知道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是主角光環麽。


    鴻元看他一臉菜色,道:“不舒服?”


    方棋糾結道:“沒有,我就是……放棄掙紮了,沒一個人是按常理出牌的。”


    鴻元:“……”


    轉個眼的功夫,他又高興起來,有了千屍穀的線索,以最快的速度繼承修為元丹,這樣一來,就算是徹底跳過了試煉大會的劇情!自然也不會有那些揪心而又讓他無能為力的變成誘餌的情節了!


    方棋嘿嘿笑,搓搓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賺大發了,你知不知道千屍穀下麵有什麽?”


    鴻元含笑搖頭,方棋興奮道:“那是讓你真正的脫胎換骨,時來運轉的地方!你爹你娘多疼你啊,給你留了很厲害的法寶,還有……你其實不長這個模樣的,你爹你娘都是人中龍鳳,容貌非凡,你也不會差。等從千屍穀出來就能褪毛變好看了,真想看看,想想就好期待!”


    鴻元勾唇低笑,他也很期待。


    兩人又走了半條街,方棋就差手舞足蹈的蹦躂了,還沒幾分鍾,突然臉又耷拉下來。


    鴻元敏感的注意到他的情緒,蹙眉道:“怎麽不笑了?”


    方棋神色複雜的低頭看看他,走到街邊,緊張的說:“我突然想起來……”


    鴻元道:“什麽?”


    方棋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說了怕嚇得小孩不敢去,不說又怕他沒有心理準備。被魔獸碾磨致死重生,來迴十數次,這樣的煎熬和磨練,不是說咬咬牙就能熬過去的。


    方棋猶豫好半天,鴻元哄道:“想說什麽?告訴我。”


    方棋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道:“我再想想。”然後牽著他慢慢往迴走。


    鴻元看他愁眉苦臉,隱隱猜出他在擔憂什麽,眉眼一彎,滿滿的溫柔和笑意幾乎能從眼中溢出來。


    這個人,此時此刻,想的看的,心心念念記掛的,全都是他。


    直到迴到客棧,鴻元開始收拾行李,方棋心事忡忡的把小鴨嘴獸放到地上,因為憂慮而快速跳動的心跳始終無法平複下來。


    到了千屍穀,他要不要守在一邊,給小孩鼓勵打氣?


    可要是小孩哭哭啼啼的喊疼怎麽辦?


    不守著不放心,守著又辣眼睛……


    愁死了。


    天色將黒,下午過了一半,依那人的性格,不會即刻出發,多半會拖到明早。鴻元收拾好了包袱,放在椅子上,隨手一提就能出發,然後迴頭看他,方棋正在那裏煩躁的抓臉撓耳朵,渾身不痛快。


    鴻元搖搖頭,有些好笑,眼神卻極溫柔。今天剛提出前往千屍穀,半步沒邁出去,八字還沒一撇,他儼然已經開始為未來的事,未來的他而煩惱了。


    方棋坐在椅子上,手肘支著膝蓋,彎著腰把頭埋在手裏。鴻元緩步走到他身前,在前麵屈膝半蹲,伸手把他的臉托了起來。


    “幹嘛啊……”方棋把他手打開,看到小孩就難受,道:“鴻元我跟你說,想成人上人呢,就得吃得苦中苦,沒有人能不勞而獲。天上就算掉餡餅了,但前提也是咱們努力了,這個呢,想要獲得成果,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你懂的吧……”


    鴻元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語氣極輕極柔的說:“你別怕,我不會死。”


    當年在千屍穀,那樣深刻而磨人的痛苦確實幾乎把他逼瘋,可他不會死,再難熬,也總能熬得過來。


    更何況……


    那些事早就過去了。不是嗎。


    方棋聽他說完,愣了一下神,半天不曾言語,許久之後,他才小聲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會死。


    “但是……你會疼啊,”方棋歎了口氣,小聲說:“不想讓你疼。”


    說完像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以至於更加煩躁,方棋掙開他的手,唉聲歎氣,踢踢踏踏的往床上趴著去了。


    鴻元留在原地,久久的不曾站起,他眼神幽暗,壓抑的喘息一聲,像是被什麽攝住心神,大腦一片混亂。


    他怎麽……


    怎麽能說出來這樣的話?


    鴻元低低的笑出來,直身站起,看向那個把頭藏在被子裏的人。身形忽然拔高抽長,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黑衣,像是一堵厚重的牆,劍眉朗目,一雙眼黑沉沉的似能吞沒一切,他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他。眼睛從脊背細細的描繪,滑到臀部,接著是大腿和膝窩,停在他的腳踝上。


    他怎麽能這樣,一步一步的逼他到絕路?


    他喜歡他,已經到了無法再喜歡的地步。他卻又說出那樣的話,還想讓他怎麽辦?


    男人沒什麽表情,眼底含著濃烈的欲望和瘋狂,想要抱著他,重重的緊緊的抱住他,看他哭,看他掙紮,看他尖叫,想把他一點一點的揉碎了,融在他的懷裏。想把他關起來,用鐐銬鎖住,他一動不能動,他什麽也不用做。他可以幫他穿衣,喂他吃飯,他甚至不用走路,他可以抱著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在床側坐下,小腹火一樣燃燒,燒得他唿吸越發粗重,失了理智。就這樣吧,把他攥在手裏,把他壓在身下,他不可能逃得開,占有他,重重的侵犯他,看他因為欲望而細碎的呻吟求饒,因為不堪重荷而哭紅的眼角臉頰,無力的推拒他抵抗他,卻隻能被他更用力的衝撞,叫到破聲。


    男人的手掌覆住他的小腿肚,帶著一股色情意味的揉動,方棋不適的往旁邊挪了挪,男人並住他的雙腳,他的手掌又大又寬厚,虛虛的攏住他的雙足腳踝,製止了他想要繼續挪動的動作。


    被扣住腳的感覺很不舒服,因為難以動作而生出一種被綁縛的錯覺。方棋胡亂的蹬了兩下,抓著被單,用力往上一躥,人帶著腳上去了,鞋留在了男人手裏。


    鴻元:“……”


    方棋脫了鞋,在床上繼續不老實的亂蹭,左腳在右腳上摩挲蹬動,想脫襪子。


    鴻元渾濁的眼神恢複清明。


    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


    這個人,天上地下就這麽一個,敢對他發脾氣,朝他擺臭臉,還會眉眼彎彎的撒嬌,是他最愛重最珍貴的寶貝。他是如此的得之不易,自然要捧在手心裏,好好的嗬護珍惜。


    所有人都怕他。


    鴻元深吸一口氣,壓住洶湧而至的情欲,他不能。


    再饒他一次。


    方棋還在蹭襪子,男人無奈的歎氣,傾身過去時,寬厚的手掌已經變成孩童稚小的雙手,替他把襪子扒了下來,兩隻團在一起扔在床尾。


    方棋蚯蚓一樣,蠕動著往被子裏鑽,鴻元脫鞋上床,展開被子,把他蓋在裏麵,又把遮住臉的棉被往下拉了拉,露出鼻子和眼睛。


    方棋看著鴻元,眼眸閃著水光和不安。他的小祖宗唉,怎麽老跟魔獸過不去,現在雖然不至於被魔獸吃了,但要被魔獸碾磨稀碎,想想就疼,想想就怪可憐的。


    可這段劇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跳過去,必須受這一趟罪。


    方棋同(純)情(潔)的看著他,鴻元俯身與他對視,悸動難忍,看他含著水光的眼睛像是帶著小勾子,在他身上劃動,忍不住俯身又去親他的臉。


    方棋冷笑一聲,左腳右腳齊齊上陣,三兩下就把人蹬下去了。


    “誰讓你上床了,不是說了分床睡嗎!給我下去!”


    鴻元:“……”


    想到分床睡,方棋蹭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趿拉著鞋就往外跑,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明天趕路的話,騎在驢上不活動,又要冷得手腳都發麻,所以要帶一床被子搭腿。


    鴻元在後麵拿了他的外套追上去,拉住了已經到了樓梯旁的人,“穿上。”


    “就這兩步路!”方棋嘖嘖嘖,接過衣服披上,才重新往樓下走。


    在櫃台找掌櫃的買了兩床棉被,今天晚上正好用得上,明天也一並帶走。


    迴到臥房,方棋唿啦了一下地麵,開始鋪床,一邊道:“你睡床,我睡地下。”


    鴻元無可奈何看他,你怎麽能睡地上?


    鴻元悶悶的把越鋪越亂的人推到一邊,先在地上鋪了一層棉布,才是被褥,最後是床單。


    方棋慨歎道:“我們家鴻元真是心靈手巧!”


    “……”鴻元道:“我睡這裏,你睡床。”


    方棋連忙起來道:“不行不行,你小孩家家的,睡床上吧,地上硬,硌得慌。”


    鴻元抻開了被窩,就勢一躺,支著臉頰道:“不然一起睡?”


    方棋呸了一聲,一起睡地上?有毛病!


    方棋霸氣的俯身把小孩抱起來,想給扔床上去,誰知鴻元就等著他這一抱,當即趁機摟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嗬氣,方棋漲紅了臉,這小王八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腳一直在他腹下三寸摩挲蹭動。


    他又有十來天沒發泄過了,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撩撥,登時雙手一鬆,狼狽的微微弓起腰,把人給扔地上了。


    “不識好歹!”方棋撅著屁股夾著腿往後退,罵道:“睡那兒吧你就!不準上床!聽見沒有!”


    小孩乖乖的說:“聽見了。”


    “……”聽他這個語氣,方棋非但沒覺得孩子聽話,反而氣了個踉蹌,蹬蹬蹬爬上床,不搭理他了。


    明天又要沒日沒夜的趕路,今天極有可能是難得的還能睡好的一覺,方棋在床上滾了兩圈,早早的鑽進被窩,養精蓄銳,明天好精神抖擻的出發。


    但是他沒睡好。


    前半夜一直小心眼的以為人家鴻元會偷襲——偷偷爬上床,所以時不時的就激靈一下醒來看看,想抓他個現行,結果往旁邊一摸,啥也沒有。


    到了下半夜終於頂不住了,沉沉的睡過去,卻做了一個噩夢。


    從頭到腳像是被什麽嚴絲密縫的箍住一樣,壓著他的胸腹手足,壓得他喘氣都吃力,難過的張開嘴費力的唿吸,舌頭卻被拖出來吸吮,吸得他頭皮發麻。想別過頭避開,下巴被卡住,一動不能動。想把身上的重物推開,雙手卻使不上力氣,抬都抬不起來。


    第二天,方棋一臉菜色的爬起來,呆呆愣愣的坐在床上。這迴不是身上酸痛,他的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方棋苦逼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脖頸,沒有新鮮的吻痕,他惡狠狠的遷怒似的看向鴻元,隻見小孩穿戴幹淨,正坐在椅子上看書,旁邊搭著包袱,小鴨嘴獸也被他提在桌上嗑瓜子。小鴨嘴兒吃瓜子皮,白生生的瓜子仁在桌上堆了一小堆,一人一獸,醒來的時間都不短了。


    “隨時能走。”小孩抬頭笑道。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東風就是方棋。


    方棋搓了搓下巴,大著舌頭道:“鴻元。”


    聽他這個可憐的語氣,小孩眼底閃過一抹什麽,舔了舔嘴唇。


    味道真甜。


    方棋從床上蹭的跳下來,跑到鴻元旁邊,離著床遠遠的。


    鴻元把桌上小鴨嘴兒磕的瓜子仁捧起來,放進方棋手裏,道:“給你。”


    方棋沒接,如驚弓之鳥道:“這個客棧不吉利,我們快走!”


    鴻元道:“不吉利?”


    方棋苦逼道:“連著兩天了,一直鬼壓床,我的嘴好麻……一定是撞邪了,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沒有跳大神的,我得去找人跳跳。”


    “……”鴻元撫額道:“沒有。”


    方棋四處張望,幹咳一聲,摸著嘴尷尬道:“我覺得有點那啥……慫了,要不然咱倆還是一塊睡吧……壯膽。”


    鴻元:“……”


    鴻元簡直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但這麽大一個便宜投懷送抱,斷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看了他好一會,鴻元才矜持的點頭道:“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想開車,但鴻元說再等等,吃一次不叫吃,一直吃才叫吃……恍惚臉……他就是這麽的深謀遠慮!


    建了個讀者群,群號:173092932 不定期發福利and和諧章節不知道有沒有人來,好緊張,嗯沒人來好丟臉嚶嚶嚶嚶嚶嚶,在考慮要不要注冊幾個小號,給自己充一下臉麵……捂臉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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