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馳坐在落地窗後的搖椅裏,周身被冬日暖陽包裹著,看起來很舒服。


    但細看就會發現,他額頭沁了一層薄汗。


    他緊皺著眉頭,深陷在噩夢中醒不過來。


    夢裏槍林彈雨,滿身是血的他在戰壕裏艱難地拖動一具屍體,但他的雙臂很疼,低頭一看,竟全是彈孔!


    未等他迴神,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又發現自己遍體鱗傷躺在濕熱的雨林中。


    茂密的叢林遮天蔽日,光影交錯間,他看到一人撥開荊棘朝他跑來,焦急地喊他“馳哥”。


    他渾身疼得要命,眼皮也灌鉛似的沉,但他卻把來人清俊的五官看得十分真切。


    對方本來白皙的臉此刻塗著黑綠相間的迷彩,眉頭緊鎖著,漆黑的眼裏亮晶晶的,快要哭了。


    “別哭,不要緊。”梁秋馳聽見自己這樣說。


    誰知這一說,對方的眼淚竟斷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止不住地掉下來。


    梁秋馳抬手想摸摸他的臉,卻忽然心頭一緊,一顆子彈穿林而來,緊接著那人便無力地撲進他的懷裏。


    “莫辛!”


    梁秋馳猛然坐起,失神地盯著眼前那片模糊的光亮好一會兒,才從悲痛心驚中緩過神來。


    剛才是夢,還是失落的記憶在迴旋?


    他一時不能分辨。


    身邊小桌上本來還在放著娛樂節目的收音機忽然“刺啦”一陣響,拉迴了梁秋馳的注意力,緊接著一道嚴肅的男聲從喇叭裏傳來。


    “接上級指示,下麵緊急插播一條重要新聞。聯邦a級要犯梁秋馳,男,29歲,於12月1日押送軍事法庭途中逃脫,現向廣大民眾征集線索。如有知情者,請聯係……”


    梁秋馳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通緝令一連放了三遍,性別、年齡都對得上,再加上他推算自己出事的時間,梁秋馳就確定聯邦要全力追緝的人正是自己。


    他麵色平靜地將恢複娛樂節目的收音機關上,重新躺迴椅子裏閉上眼睛,大腦飛速運轉迴想這幾天來莫辛的一舉一動。


    應該是莫辛救了他,顯然莫辛對他的身份是知情的。那莫辛是什麽來曆?


    他能從押解途中被解救,又在這棟房子裏安然無恙地住了這麽多天,從來沒有人上門搜查詢問,莫辛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而自己,又為什麽會是聯邦a級犯?


    ……


    頭好疼。


    梁秋馳再次想起剛才的夢,很多細節都變得模糊起來,唯獨莫辛中槍倒在他懷裏的那一瞬,無比逼真,仍令他心悸不已。


    “馳哥?馳哥?馳哥你醒醒!”


    焦急的唿喚與夢境重疊在一起,梁秋馳睜開眼,就見到了一雙與夢中同樣清亮的眼。


    “怎麽了?”借著強烈的陽光,梁秋馳看到了莫辛臉上的急切。


    莫辛氣息未平,他從雷尼斯那裏得知聯邦要再次通緝梁秋馳的消息後,便立刻趕了迴來。


    在路上,他通過車載廣播聽到了通緝令,更是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倒不是擔心有人會短時間找上門,隻是怕梁秋馳聽到什麽風聲。


    “你……”莫辛瞥了眼桌上的收音機,試探地問:“怎麽沒聽廣播?”


    “剛才想睡會兒,就關了。”梁秋馳若無其事地說,內心更加篤定他剛才的推斷。


    莫辛見他表情沒什麽異常,鬆了口氣。


    梁秋馳故意說:“你事情忙完了?不如下午陪我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家裏實在沒什麽意思。”


    莫辛沉默了一下,果然如梁秋馳預想的那樣拒絕了。


    “等過幾天我處理好剩下的事,咱們就出去散散心。你之前一直想去航海旅行,我們買艘小遊輪,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公司的事不管了嗎?”梁秋馳問。


    “跟你相比,那些都是小事。”莫辛說。


    不管莫辛之前所說的事是真是假,但這句話,梁秋馳相信他是真誠的。因而梁秋馳不禁擔心,莫辛會為他再次冒險,受到牽連。


    梁秋馳坐直一些,認真注視著眼前這張略顯模糊的臉,“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麽多,我現在很多事都記不起來……”


    “別說了,”莫辛語氣生硬地打斷他,“這種話我不愛聽,我也跟你說過很多遍,我不需要你記起以前,我隻想你記住現在的我,這就夠了。”


    梁秋馳聽他語氣像是生氣了,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莫辛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但他實在控製不住。


    以前梁秋馳就是這樣,總愛把他推開,如今失憶了還是這副死樣子,為什麽梁秋馳就是不能欣然接受他對他的好呢?


    難道梁秋馳有什麽被愛恐懼症嗎?


    還是說他的這一腔愛意,就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我去換衣服。”莫辛想轉身上樓,手腕卻被一把握住。


    梁秋馳稍稍用力,便將人拉迴到了麵前。


    他愧疚地拍拍他的手,說:“你別生氣,我以後不說那些了。”


    莫辛低頭看著兩人的手,悶悶地說:“我沒生氣。”


    “是嗎?”梁秋馳抬手摸到莫辛的唇,故意戳了兩下,“我看看誰的嘴巴這麽硬,不肯承認。”


    他本意是想逗他笑一笑,但卻不知道這個動作,把莫辛心裏的小火苗一下撩撥得旺盛起來。


    他想了梁秋馳整整八年,也忍了八年,現在人就在他眼前,還有什麽必要再忍?


    大家都是成年人,去他媽的慢慢來。


    莫辛咬咬唇,下定決心,猛地雙手捧住梁秋馳的臉,隨即迎麵親了上去。


    這一下,與其說是親,倒不如說是撞。


    兩人都疼得皺起了眉。


    梁秋馳想偏頭躲開緩一下,但莫辛狠狠咬住了他的唇,很快舌尖便綻開一絲血的腥澀。


    “莫辛……”


    梁秋馳握住他的肩,強行將人推開一些,但緊接著他就被重重推倒在躺椅上,隨即莫辛整個人強勢地騎上了他的腰。


    “別說廢話,”莫辛麵紅耳赤,眼裏燃燒著露骨的渴望,他的嗓子都因此變得十分沙啞,“我要你操/我,立刻。”


    近乎命令的語氣,令梁秋馳有一瞬的錯愕。


    而莫辛已將外衣甩在地上,反手來解他的睡袍。


    見梁秋馳並不積極配合,莫辛又血氣上湧,故意拿話激他:“你難道還傷到下半身了?你如果不行就直說,我去找別人。正好文森在外麵,我……”


    梁秋馳忽然笑了起來。


    莫辛又羞又惱:“你笑什麽!”


    梁秋馳單手握著他的腰,以免他從自己身上摔下去,“我在笑這麽多天了,才發現你原來是個小貓脾氣。”


    生起氣來,牙尖嘴利而不失可愛。


    “你……”莫辛正要發作,脖子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嘴唇隨即被一雙溫熱的唇吻住,唇齒廝磨間,還未吐露的渾話被盡數堵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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