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綰卿微微眯起眼來,她倒是的確不曾想到,竟還有這麽一茬。


    慕綰卿的母親忌日剛過,孝期剛結束,國公夫人便迫不及待地為她物色丈夫人選,好將她嫁出去了嗎?


    看來,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讓她對自己有了戒心和危機感了。


    慕綰卿心中正想著,窗戶又被輕輕敲響了一下。


    慕綰卿蹙了蹙眉,隻徑直走到桌子旁,將桌子上的油燈給滅掉了。


    窗外,陸時寒望著突然暗下來的屋子,卻是忍不住驟然笑出了聲來,不愧是他感興趣的人,行事作風永遠這麽特別。


    “嘖,還真是無情。用得著本王的時候,態度倒是極好,即便是本王的王府之中戒備森嚴,都要想方設法地將書信給傳遞進去。”


    “用不著本王的時候,即便是本王自己送上門來,也閉窗而不見。”


    慕綰卿聽著陸時寒這般哀怨的語氣,挑了挑眉:“對,我就是這樣的人,王爺請迴吧,以後也莫要再來了。”


    外麵倒是果然很快沒了動靜。


    慕綰卿坐在桌子旁,摸著黑給自己倒了杯茶。


    陸時寒說自己手中有證據,那必然便是能夠直接將薑楠定罪的證據。


    隻是慕綰卿也的確不想通過陸時寒來獲取那些證據,欠人人情,總歸是要還的。


    她想要得到證據,也並非是一件難事。


    且,即便是沒有證據,她也並不著急。


    桃花煞。


    沒招惹十來個女子,也形不成桃花煞。


    薑楠身上不僅有桃花煞,且那煞氣的粉色十分的顯眼,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所蒙騙。


    她那一紙符文,不過是激發了那桃花煞的煞氣而已。


    隻是第一個找來的,是身份地位皆十分出眾的淮南王,卻是她不曾想到的。


    這也的確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是淮南王與薑楠因此結怨,為了不牽連整個國公府,國公府定然會將薑楠給拋出來。


    隻是她更沒有料到的是,淮南王那樣急急忙忙地跑來,卻連證據都沒有收集妥當。


    不過,也沒有關係,這一切,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昏昏暗暗之中,慕綰卿瞧見有紙鶴飛了進來,慕綰卿抬了抬眼,複又取了火石來將燈點了:“外麵可還有人?”


    幾隻紙鶴皆搖了搖頭。


    慕綰卿笑了一聲,走到軟榻上躺了下來:“說吧,一個一個來。”


    幾個紙鶴排成一排,最左邊的先往前飛了一點點。


    “方才在前院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聞了。”定國公的聲音清冷,沒有絲毫的起伏。


    倒是薑斐然有些急切:“爹,楠兒是你親自教導的,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是最為清楚的,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爹,你要相信他啊。”


    定國公似是笑了一聲:“是啊,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是最為清楚的。”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卻隻認可了薑斐然的前半句,並未認可他的後半句。


    隻是薑斐然卻似乎全然沒有聽出來這其中深意,隻長長地鬆了口氣:“且楠兒在三個多月前便離開了西遙城外出遊學去了,此事又怎麽可能與楠兒有關呢,定然是有人蓄意栽贓嫁禍的。”


    “是不是栽贓嫁禍我不管,甚至,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即便真的是薑楠的,我也不管。”定國公的聲音不疾不徐:“這應該是你與薑楠該去考慮的事情,我隻關心,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會不會對咱們定國公府造成影響。”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薑斐然連忙道:“爹爹放心便是。”


    “希望你說到做到吧,我隻告訴你,這國公府如今的榮耀和地位,是薑家數代先祖和我拚死拚活用無數戰功和白骨才換來的,我不會容許它在我的手上,有絲毫的閃失。誰也不能夠影響到定國公府的名聲和利益,即便他是我的親孫子,或者親兒子,甚至是我自己,都不能。”


    “是。”薑斐然的聲音有些發緊。


    一聲清脆的聲響,似是茶杯杯蓋擱下的聲音:“且,養不教父之過,以後別再說什麽薑楠是我親自教導的了。與薑楠綁在一同的,永遠是你,而不是我。”


    安靜了片刻,薑斐然才又低低地應著:“是。”


    慕綰卿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倒是同她所料相差無幾,定國公關心的,永遠隻是國公府的利益和未來。


    薑楠算什麽?當他有所成就的時候,他就是定國公府的長孫。可當他犯了錯,影響了定國公府的時候,他不過隻是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罷了。


    第一隻紙鶴退了下去,隨後第二隻又飛了上來。


    “你倒是說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是薑斐然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平日裏玩女人也就罷了,這天底下那麽多女人,還不夠你玩嗎?非得要去招惹淮南王的人?”


    薑楠似乎也有些煩躁:“我怎麽知道她是淮南王的人?我也是被人算計了。那天被人灌醉了,他們一起哄,我瞧著那女人的確長得挺好看,便將她拉走了。”


    “她的確是在掙紮的時候說起過,她是淮南王的人。可是我當時想著,淮南王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女人留在那樣的風塵之地,還出來見客,那些話多半也隻是托辭而已,她頂多也是曾經和淮南王睡過,誰能想到,她說的竟然是真的?”


    薑斐然冷哼了一聲:“那你說說,現在怎麽辦?”


    “怕什麽?他現在不是沒有證據嗎?我此前就聽人說,這個淮南王脾氣急躁,可做事也有些馬馬虎虎,這一迴,他的這脾氣倒也幫了我大忙。他這樣跑來,倒是給我提了個醒。”


    “那個婉兒應該也沒有真的說出什麽關鍵性的證據,他現在應該在急著找證據,可是他身邊唯一能夠作為人證的,應該也就是那女人的丫鬟了。”


    “那天我們在那屋中尋歡作樂的時候,是不允許那些個青樓女子帶丫鬟的。那丫鬟在門外候著,應當也不知道屋中究竟是什麽樣的情形,也未必還記得那日跟著我一同去的,都有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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