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起油汪汪的嘴角,給了他一個囂張至極的笑容。


    蕭鴻煊也笑了笑:“我隻不過擔心你再去為禍人世罷了,後人記起來,怕是要口誅筆伐我縱容了你。”


    毒蜘蛛卻拍拍胸脯:“怕什麽,我替你去教訓他們,不過那時候你死都死了,還怕後人怎麽寫?”


    “這倒也是。”


    蕭鴻煊便再未說話,安靜用膳,毒蜘蛛倒是沒過一會兒就忘了這個話題,興許是那一碗湯開了胃,她又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口若懸河地亂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吃輪迴轉世梗嗎?我不太吃_(:3」∠)_ 就覺得不是同一個人了,本質就是替身梗嘛,nuènuè的


    ☆、43.


    從京城出發,過了幾日便到了充州,崔麒勇帶著幾隊人馬,照理說對付不顯山不露水的隱蔽小山寨綽綽有餘,可他一路上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總有不詳的預感,尤其是瞥見遠遠跟在隊伍後頭的那幾個小道士。


    如果是在他向皇上提出疑議了之後再分撥來的,那還好說,萬一皇上一開始就估摸著這事不簡單,這不是派他來送死麽?


    關於洪天師究竟是怎麽死的,國師又為什麽好端端的歸隱,崔麒勇也是多方暗中打聽了一下,雖然各方說法不一,但總而言之——跟妖脫不了gān係。


    這充州多人失蹤案蹊蹺得很,說不定真與妖怪有關……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他騎著馬率領手下士兵們從官道折進山道的岔路口,正出著神,隻覺得越往山的深處去,越是遍體生寒。


    “崔將軍,您有沒有覺得冷啊?”


    崔麒勇有些受驚地一瑟縮,佯裝淡然地答這年輕副將道:“山中草木茂盛,是會比外麵涼一些。”


    副將又抱怨道:“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有qiáng盜劫匪倒是快出來啊,早些辦完了好迴去過中秋!”


    崔麒勇拿馬鞭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照剛才當地人的說法,那個十字岔道往右拐再走幾裏,便是時有行人失蹤的地段了,小心為上。”


    “啊啾!”副將打了個噴嚏,搓了搓手臂上起的ji皮疙瘩,“真冷啊,還是大白天豔陽高照的呢,這……”


    他話說一半,頭頂突然傳來呱呱的聲響,嚇得他抖了抖,將胯|下的馬也嚇著了,抬頭一看,原來是從枝葉中飛出的老鴉。


    若放在平時,崔麒勇定要嗬斥或嘲笑他,可自己心裏也是惶惶,這氣氛絕對不對勁,果然沒走一會兒,後麵的小道士讓小兵來傳話,說前麵妖氣濃盛,恐有異樣。


    這話還得了,傳話的小兵自己也是嚇得臉色慘白,崔麒勇一扯韁繩,停下步子:“既然有妖,那就是道長們的事了,讓他們打頭陣,我們殿後。”


    小兵剛跑迴去,崔麒勇發現自己的馬兒開始不停地拿前蹄刨地,還十分不安地低聲喑鳴著。


    天上的日頭被雲層短暫地遮住了一會兒,遠處漸漸生起霧來,照理說大中午的怎會有如此濃的霧氣?可那霧氣在日頭重現之後非但沒有消散,還更加濃重地朝他們襲來。


    崔麒勇當即相信了自己的直覺,忙扯進韁繩立馬調頭:“快跑!”


    他的判斷是對的,沒跑兩步,馬突然不知被什麽絆了一跤,往前一衝,他直直地被摔下馬來,其他人也是四散衝撞,倒的倒逃的逃。


    他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想重新爬上馬背,卻發現馬在原地掙紮著,低頭一看,它的四隻馬蹄上被纏上了白色的絲線一樣的東西,黏黏的,讓它邁不動步子。


    他還沒來得及拋下馬自己靠雙腿逃命,隻聽耳邊一陣唿嘯風聲,眼角餘光竟看見銀白的光一閃,他眨了眨眼,眼前竟變成一團漆黑,什麽副將小兵道士,全看不見了,一聲唿救卡在嗓子眼,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便失去了意識。


    不過在此一瞬間,濃霧立即將所有人馬一前一後包圍了起來,僅是片刻,濃霧褪去,剛才還人仰馬翻的小道上便空空dàngdàng,隻剩下一地雜亂的腳印,仿佛所有人都被那濃霧給吞吃殆盡。


    全軍覆沒得連個迴去報信的都沒有,當地官員左右等不到軍隊迴來,消息傳至京城,已是中秋佳節。


    勤政殿中,蕭鴻煊看著遞上的奏書眉頭緊鎖,隨即寫了一道密旨,讓暗衛快馬送到清風崖下,請隋道士出山。


    天色漸暗,月輪初升。


    中秋月圓,民間常說在這一日人也該團圓,清風山崖之間,零星亮起一點光亮,正是隋遠鶴隱居的那個小茅屋。


    他在月下擺了個案幾,端起酒壇斟滿一杯,他是不喝酒的,隻是將那杯酒澆在地上,是在祭奠誰。


    “師父,今天是你的生辰,從前你不過生辰,也不過中秋,徒兒身為你唯一的家人,卻也從未為你操辦過,今日,便敬酒一杯,huáng泉路上沒了權爭,你該自由多了。”


    酒侵入泥土裏,散發出的氣味清清甜甜,隋遠鶴又斟了一杯酒,他看著杯中那輪微微搖曳的明月,還有明月下隱匿在樹叢間的一個人影。


    “毒蠍姐姐,你來了?”


    他抬頭望去,果然見那人身形一動,轉身像是要離開,他卻是不解:“為什麽要走?”


    毒蠍將自己藏匿得深了些,輕聲提醒:“山下有人來了,你小心一點。”


    隋遠鶴放下杯子,走到茅屋後,循著崎嶇小道望去,昏暗之中,果然有個矯捷的身影漸近。


    “國師大人!”


    那人一見到他,便緊了步子跑上石階,氣喘籲籲地雙手將密旨奉上:“皇上有召。”


    隋遠鶴看了眼那密旨,伸出的手停了下來:“我已辭了國師一職,如今是一介布衣罷了。”


    那人催促地將密旨往他跟前遞了遞:“有妖魔作亂,必得由國師大人出馬降服!”


    他這才不得不接下那密旨,翻開才剛看清“充州”“失蹤”等字,那紙張便在他手裏化為了灰燼。


    “你不能去。”是毒蠍終於現身,走到他身後來。


    送信的暗衛斥道:“大膽!皇命豈敢違背?”


    一道金光閃過,那暗衛脖頸上顯出直線一樣的血痕,下一瞬便直直倒下,滾落石階。


    隋遠鶴大驚地迴頭看她:“你殺了他?”


    毒蠍雖不看他,神色已顯然有些慌張:“你不能去,你如今不能碰法器,不能念伏妖咒,否則便會反噬自身,我告訴過你的……他bi你去,就是在殺你,我當然要殺他。”


    “看他火急火燎,肯定是那妖魔來頭不小,危害一方。”


    “那又如何?”毒蠍bi問,“你不是皇帝,也不是臣子,全天下百姓都死了又與你何gān?更何況你現在根本沒有伏妖的本領,除非玉石俱焚,難道我要看你去送死?”


    隋遠鶴明白她是在保護自己,可是他更明白自己該做什麽:“既然我知道了這事,便不能坐視不理,否則與我放任妖魔害人有什麽兩樣?”


    毒蠍氣得沒法與他相爭,隻好死死瞪著那暗衛的屍首,倘若早知道這人的來意,她早該在他上山之前悄無聲息地弄死他。


    隋遠鶴進屋中收拾好師父的遺物法器,正要轉身,便感覺背後一麻,聽見毒蠍的聲音道:“對不起。”那麻痹的感覺通往全身,他連都不穩,倒在她懷中。


    “我不能讓你送死。”


    毒蠍見他未闔上的眼中仍有顧慮,隻得將他扶至榻上躺下:“充州對吧?我去,你可以放心了?”


    隋遠鶴握住她的手腕,想說些什麽嘴巴卻也張不開,他哪裏放心她去,她雖是妖,可妖與妖鬥法又豈是那麽容易?如若因此事而……那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甚至他都想告訴她“算了,我不去,你也別去”,可渾身被她的毒素抽去了力氣,不一會兒,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與此同時,皇宮的承天殿中宮人進進出出。


    照常理,中秋節該在承天殿中辦家宴,往年曆朝都是熱熱鬧鬧,隻是今年新帝登基不久,後宮妃嬪人丁不興,加上皇後在病中,不能前來,便顯得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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