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諸葛朗月、淳於冷月等人,發現那萬劫幽靈宇文血昨夜尚隻可僵坐,兩條腿兒暨下半截身軀,無法轉動。


    今日卻已可以無須扶杖的行動自如,不由暗歎宇文血果極高傲,毅然服藥下針,也暗讚皇甫隱針藥之妙。


    更暗歎像這等“立竿見影”的治標方法,無疑是“偃苗助長”,必對宇文血身體內部,構成“拆東牆、補西牆”,越治越糟的重大損害!


    宇文血見群俠到來,肅容入座,等侍從人員,獻過茶水以後,便以他那種特殊語音,怪笑說道:“諸位之中,是以諸葛大俠?抑或淳於女俠為首?……”


    諸葛朗月知他有話交代,方對淳於冷月以目示意,要她做主出麵。


    淳於冷月已嬌笑答道:“宇文門主不必尋甚為首主腦?我們都是同道友好,身份決無任何高下之別!


    “每一個人,都可以作主答話,他所迴答的話兒,也必然毫無異議地,可以獲得全體同意,一致支持!……”


    這幾句話兒,毫無驕意,大公無私,不單獲得群俠一致鼓掌,連群邪之中,也有人不禁暗中讚美!


    宇文血目光一掃群俠,怪笑說道:“諸位除不以武技稱雄江湖的皇甫神醫之外,來者共是八人。


    “我們不妨暫定每人一陣,不許任何人仗恃人多,以車輪戰法取巧,即以八陣判輸贏!幽靈門暨孤月門方麵,若是敗達五陣,便立即解散組織,我與夏侯門主也聽憑諸位處置!


    “若是勝達五陣,則請諸葛大俠屈任幽靈門副門主,淳於女俠屈任孤月門副門主,其餘諸位,一律平均聘為幽靈、孤月兩門的護法職位!


    “萬一彼此各勝四陣,成為和局?不妨約期易地,再作較量!宇文血的拙見如此,諸位若有異議,不妨當麵提出!”


    淳於冷月閉口不語,她是芳心已屬諸葛朗月,不願在正邪群豪之前,搶了優先?搶其領導?故仍微微搖頭,含笑不語。


    公孫二娘深深了解這雙情愫已深的小兒女們心意,覺得隻有由自己來打破僵局,遂在座上笑道:“好!宇文門主快人快語,我們就是這樣決定,雙方開始派人出陣!


    “並為了避免有人采取‘田忌賽馬’的取巧方法,雙方出陣人選,均盡量斟酌身份,務求公允,最好是獲得對方同意!”


    因淳於冷月有話在先,群俠身份一律平等,誰都可以代表大家,作甚決定!


    故而宇文血在聽得公孫二娘同意八陣定輸贏,暨自己所提出的賭注之後,便向夏侯孤月笑道:“夏侯門主,如今賭注、賭法,均已決定!我們可以派人出陣,開始這項武林豪賭的了!”


    夏侯孤月一向睥睨當世,性格極傲,如今居然對宇文血執禮甚恭地,抱拳笑道:“幽靈門是今日盛會的主中之主,孤月門不過是主中之賓,怎敢有所僭越?


    “一切均請宇文門主指派,包括夏侯孤月在內,都無不恭遵號令,要我們何時出手?我們便何時上陣!”


    話兒說得極其好聽,但其中含意卻極其陰毒!


    因夏侯孤月既推祟幽靈,壓抑孤月,自甘恭遵號令?


    則發號施令的宇文血怎好意思一上來便派遣孤月門中人物,必是盡量命令幽靈門中的好手出陣!


    這樣一來,夏侯孤月先坐看群俠與幽靈門的力量對消互耗,不管是哪一方麵獲勝,都對他獨霸武林的豪想雄圖,大有裨益!


    宇文血聞得夏侯孤月的謙衝答話,和卑恭神情,好似異常得意地,軒眉哈哈一笑!


    出人意料的舉措來了,萬劫幽靈宇文血於哈哈一笑,竟離座起身,就在麵前選作較技場所的寬廣石坪之上,來了個紅袍大袖雙刮的飄飄而舞!


    不單在舞,宇文血的每一舉步落足之間,都在石坪上留下一個約莫陷石五分的明顯腳印呢!


    諸葛朗月初看麵帶詫容,繼看眉有驚色,看到後來,居然劍眉深蹙,有點心中打鼓!


    麵帶詫容是猜不透宇文血為何不指名選擇自己,下場過手,而要先來上這麽一個當眾炫技動手?


    眉有驚色是驚於宇文血每一步都是陷石五分,絕無任何深淺!如此均勻的老到火候,換了自己,可能無法辦到!


    劍眉深蹙,心中打鼓的是,看到後來看出宇文血這套飄飄起舞的神奇身法步法,居然不是邪門武功,而是一種傳自佛門,抑或禪宗的正派絕藝!


    宇文血少時若以這套身法與自己過招,隻怕自己用盡心力,也難以近得他身,沾上他衣,卻是如何取勝?……


    諸葛朗月愁眉如結之際,宇文血的神奇步法已收,在石坪上留上相當整齊美觀,毫不紊亂的一百零八個腳印。


    他向諸葛朗月含笑叫道:“諸葛大俠,我這套天魔舞和迷蹤步法如何?”


    諸葛朗月居然也對宇文血相當恭敬地,在座上微欠身形,把手一拱,揚眉答道:“宇文門主休得過份自謙!


    “這不是天魔舞,而是天女舞!不是迷蹤步,而是維摩步!兩種佛禪絕藝,武林中幾已失傳?如今既經宇文門主留下壹百零八腳印,後世便有所遵循,可以奉為圭臬的了!”


    宇文血向諸葛朗月雙翹拇指,點頭笑道:“諸葛大俠好高明的眼力!經你這麽一說,宇文血班門弄斧,真是貽笑方家!我們這就開始八陣之戰!……”


    語音至此略頓,迴身走到座前,取隻玉杯,提起銀質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兒,含笑又道:“但在開始八陣較技之前,我要先以酒酬德,奉敬針能度世,藥可迴天的皇甫神醫一杯酒兒……”


    一麵說話,一麵親自把那杯酒兒,恭恭敬敬地,捧到皇甫隱的麵前!


    皇甫隱微有慚色的站起身形,搖手說道:“皇甫隱不敢當宇文門主的感德之語,我昨夜離去前,已然留函說明這等治標作法,似嫌霸道?雖可立竿見影,卻難免有偃苗助長,竭澤而漁之虞,未必對你有多大益處?……”


    宇文血笑道:“皇甫神醫,宇文血下半身僵癱不能轉動,已有二十年之久,長日寂寞,受夠了!


    “縱然令我睥睨江湖群豪,號令四海八荒,但卻是半個死人的武林盟主,作得又有何滋味呢?……”


    這幾句話兒,慢說群邪,便是群俠方麵,也覺得各人看法不同,未便加以接口!……


    宇文血頓了一頓之後,朗聲又道:“如今,宇文血獲得皇甫先生靈藥神針大助,昨夜還是半僵之人。


    “今日已可把所學中唯一值得流傳的正宗身法步法,以足印陷石,留昭後世!故而,我覺得剛才當眾一舞的價值,遠過於半癱武林盟主!


    “假說不過是隻冒偃苗助長之險?便令我立刻枯萎,宇文血也會在萎前含笑!皇甫先生,話已說明,對於我這杯謝醫敬酒,你到底喝不喝呢?”


    皇甫隱覺得對方情詞懇切,遂二話不說的,微軒雙眉,接過玉杯,便自相當豪爽的一傾而盡!


    但杯中之物,才一下喉入腹,皇甫隱便臉色大變地地失聲叫道:“這不是酒……這……這……這是……”


    宇文血笑道:“神農能識百草,皇甫先生既是神醫,自然也能辨百藥之唿!這是功能葆元益壽的野山人參湯。


    “再加上幾滴更難得的九葉靈芝汁!希望皇甫先生服後,多活個三二十年,則在你迴春妙手之下,所受惠的,便千百倍於我宇文血!甚至澤及廣大人群,不僅限於江湖人了?”


    這簡直是佛家慈悲思想,仁厚大俠風懷,哪裏像是窮兇惡極的魔頭口吻?


    皇甫隱藥已入腹,人已受惠,說不上不算來,隻好帶著相當詫異神色,向宇文血抱拳一揖!


    宇文血的臉兒變得真快,立刻收了慈眉善目,眼射兇芒地,向幽靈門群豪陣中,掃了一掃。


    接著朗聲說道:“幽靈門忝屬地主,理應先涉鋒鏑!但這八陣之戰,關係武林霸業,不是尋常切磋,哪一個有心目中對手的,不妨自行討令,並盡力而為,莫要挫了我和夏侯孤主銳氣!……”


    群邪中一個奇瘦無比,長得像隻鷺鷥之人,應聲發話答道:“宇文門主,小弟尤獨醒想與欽遲已久的天星聖手東方大俠,來上一陣別開生麵的一指定高低,一杯分生死!不知宇文門主認為我是否夠份?以及又稱武林不醉客的東方大俠,是否瞧得起我?”


    東方曙知道楚飛香昨夜所獲得的訊息正確。


    號稱南荒不醉鳥的血指殘心尤獨醒,果然首先向自己指名叫陣,並從他對宇文血的稱唿聽出,此人乃是客卿身份,不是幽靈門下所屬。


    宇文血聞言笑道:“尤兄是當世一流高手,當然足夠份量!但武林不醉客是否願與南荒不醉鳥,一較指力酒量,卻要等東方大俠,自行決斷的了?”


    東方曙已知諸葛朗月與淳於冷月互相謙抑,遂向公孫二娘,拱手笑道:“公孫嬤嬤!對方指名索戰,未便置諸不理?好在共有八陣之多,東方曙便受點小挫,也不至於影響大局!……”


    公孫二娘正色道:“東方大俠請注意對手外號中的血指殘心四字!受些小挫,若是由武林不醉客,變成上陣不歸客?便對不起你的星環玉女楚飛香了!”


    東方曙本就知道尤獨醒不太好鬥,再聽公孫二娘把話兒說得這麽重,越發加深戒意,在向諸葛朗月、淳於冷月略為頷首後,便起身走下場中。


    他向尤獨醒抱拳笑道:“尤朋友,我們同有‘不醉’之號,但不知你打算先較指力?還是先較酒量?”


    尤獨醒道:“東方大俠自忖能喝多少?”


    東方曙道:“在下知道尤朋友曾於一日一夜之間,喝幹百斤烈酒!東方曙對於這項酒數,不會皺甚眉頭?


    “但卻覺得在今日這等環境之下,不宜令宇文門主,暨武林三月等絕世高手,耗費太多時間,隻在一旁觀看兩個酒鬼,拚命灌黃湯吧?”


    尤獨醒怪笑道:“在下也有此意,故而才想盡量縮短時間,與東方大俠來個一指定高低,一杯分生死!”


    東方曙皺眉問道:“一指或許能定出高低?但你我既均有百斤不醉之量,卻如何能一杯便分生死呢?”


    尤獨醒目閃兇芒答道:“常酒縱欲百斤,也難使你我有半分醉意,故而尤某打算在酒中加點東西,務令對方能一杯致命……”


    東方曙接口恍然道:“尤朋友是打算在酒中加些劇毒之物,考較彼此肝腸如鐵的內五行功力火候?”


    尤獨醒點頭道:“正是如此,東方大俠若是有所膽怯?不妨加以拒絕,我們便另想別的花樣。”


    武林人物的性格,大都是寧可當場斃命,也不願當場示弱!


    東方曙虎目之中,神光一閃說道:“好,東方曙完全同意,我們在酒中加點甚麽東西呢?”


    尤獨醒獰笑道:“各隨己意,我替你加的東西,你未必認識?你替我加的東西,我也絕不過問!


    “就看內五行功力一凝之下,誰的肝腸?能受鐵鑄!誰的髒腑,仍屬血肉之軀!豈不在一杯入喉,便可分出生死?”


    他這說法,又存私心!


    因為尤獨醒認為正派俠士身畔,縱或能有,也必是尋常毒物,不會對自己這等久煉毒功,並早有準備之人,構成性命威脅!


    但自己卻有一粒用孔雀膽,鶴頂紅,以及七種絕???毒蛇毒液,所綜合凝煉,連自己都不敢沾上少許的九絕毒丹,隻消溶入杯中,一經下喉,東方曙定遭慘死!


    縱連醫道通神的皇甫隱也必倉促間不可能有甚能同時解祛九種奇毒的對症靈藥,對東方曙及時搶救!


    東方曙好似並未對尤獨醒的兇謀,有甚戒意?笑了一笑說道:“各隨己意,互不聞問也好!但較量指力一節……”


    尤獨醒不等東方曙再往下說,便軒眉獰笑接道:“較量指力似可緩上一步?因為若在一杯酒兒之下,分了生死,我們也用不著再施展甚麽彼此成名的搜魂指?或是毒血指了?”


    東方曙失笑道:“說得也是,我們立刻較量這一杯分生死的內五行功力,叨光宇文門主,命人賞賜兩杯美酒!”


    宇文血立刻命侍應人員,斟了兩巨觥美酒。


    尤獨醒胸有成竹,麵有得色地,從一個玉瓶中,傾出一粒約莫龍眼大小,各種顏色均具的七彩丹丸。


    他相當謹慎,不令沾手的,向東方曙笑道:“我想溶入酒中,考驗東方大俠內五行功力的藥物在此。


    “東方大俠也不必客氣,可以盡量向另一觥美酒之中,添加一些你認為奇毒無比的東西,令尤某太快朵頤,一試髒腑功力!”


    他一麵說話,一麵已把那粒七彩九絕毒丹,輕輕放入美酒之中,那毒丹見酒即溶,刹那間仿佛連酒也變得色呈七彩,酒味更奇香四溢!


    東方曙擎杯在手,麵帶微笑說道:“對不起,尤朋友!東方曙生平,內有義肝赤膽,外有虛名薄藝,身邊卻向來不藏帶甚麽毒物?


    “故而,先等我飲了這杯酒兒,倘能僥幸不死?再臨時取材,向尤朋友那另一觥酒兒之中,加東西吧?”


    一麵說話,一麵舉觥就口,好像飲甚玉液瓊漿?


    津津有味地,把其中被尤獨醒認為奇毒無比,沾唇就死的九絕藥酒,喝了個幹幹淨淨了呢!


    尤獨醒看得發呆?……


    他深知九絕毒丹的毒力奇強,乃九種絕毒合煉,任何絕頂英雄?包括宇文血,夏侯孤月等在內,都難免沾唇立死!


    但如今為甚麽竟突然出了差錯?


    天星聖手東方曙不過是諸葛朗月身邊的一顆星,論名頭?或論功力?他都不會高出宇文血,或是夏侯孤月?


    他為甚麽竟能把那杯九絕藥酒徐徐飲盡,而毫無即將肝腸寸裂之狀?


    尤獨醒當然不會知道東方曙先中降頭,再服火芝小還丹,更中了夏侯孤月的九絕天魔指呢!


    最後更落入寒潭泉眼,巧服朱紅雪蓮,又被七星寒蛇,咬了一口!


    幾種絕毒,和兩種罕世靈藥,一齊在他體內匯合,再加上有皇甫隱那等神醫,悉心照顧治療!


    不單使東方曙毒祛傷愈,轉禍為福,增強了不少內力,並無意中使他獲得一種特異體質,從此終生不怕任何毒力!


    尤獨醒千選萬選,竟選了一位不怕任何毒力的天星聖手來服食他自詡入口斷腸的特煉丹毒,豈非天意早定,必將無功!


    甚至於反倒大楣不可!


    東方曙從容飲完九絕藥酒,忽向尤獨醒笑道:“尤朋友,我有了極為適當的向你迴敬之物了,並藉以略為顯示你意欲與我較量的指上功力!”


    他一麵說話,一麵向天直豎起右手食指!


    怪事來了,東方曙這根右手食指的膚色,突然細看可辨得起了忽紅、忽黃、忽青、忽綠的彩色變化!


    彩色七幻之後,在他這根手指的尖端,由於彩色液汁的分泌凝結,出現了一粒七彩的丹丸!


    這粒七彩丹丸,僅僅體如黃豆,在大小上,雖比尤獨醒先前取出體如龍眼的九絕毒丹,小了不少。


    但在彩色方麵,卻更有光澤,格外來得鮮豔!


    東方曙把指尖凝結的這粒七彩小丸,放入另一隻巨觥,遞向尤獨醒,微笑說道:“縱是虎項金鈴,係者亦能自解!東方曙借花獻佛,這杯酒兒,當不至於會對尤朋友構成太大的威脅?……”


    尤獨醒雖然不能不伸手接杯,但他接杯之際,己不禁手兒微顫!


    東方曙終是仁俠心腸,見狀之下,竟不忍對尤獨醒再加逼迫,隻付諸哂然一笑,轉身迴歸原座。


    但東方曙不逼尤獨醒,卻依然有人逼他!


    那位今日這場大會主人,萬劫幽靈宇文血,突在座上,朗聲喝道:“尤兄,快喝酒吧!勝負小事,生死也輕!


    “但武林人的聲名卻不可不全,然諾更不能不重!倘若第一陣就虎頭蛇尾,不如言履行?今日這場大會,還怎樣能夠下去?”


    尤獨醒聞言,雖然雙手抖顫的,把巨觥緩緩遞向口邊。


    但他自知髒腑修為,難抗奇強毒力,終於一挫牙關,反手把觥中毒酒,完全潑在石地之上!


    一陣火光,暨一陣白煙,從石地上隨著酒潑騰起,顯得酒中確實含蘊有奇強劇毒!


    但尤獨醒雖然怕死,卻仍未能免死,他身上從後背直透前心的,突然出現了一個對穿小洞。


    血若噴泉,屍身向前仆倒!


    在場諸人,誰不是大行家?均都看出這是萬劫幽靈宇文血,在座上執法,彈指穿心,製了弱他主人威譽的尤獨醒的性命!


    第一個有反應之人,是諸葛朗月,他在座上,向宇文血一抱雙拳,拱手示敬!


    示敬之意有二,一是表示專敬他執法嚴正,不愧為大會主人!


    另一用意則是敬佩他於尋丈距離之外,把尤獨醒彈指穿心,這種深厚修為,不是自己所能企及!


    宇文血當然領會,也接受了對方的雙重敬意,他先向諸葛朗月慰然一笑,然後揮手命人移去尤獨醒的遺屍。


    他又轉麵對夏侯孤月朗聲叫道:“夏侯門主常言道挽弓當挽強,用節當用長,我認為不必再瑣瑣碎碎的作甚八陣之戰。


    “幹脆由你我二人,對諸葛大俠、淳於女俠等武林雙月作一了斷!我是大會主人,叨光壓陣施為,先瞻仰瞻仰你與淳於女俠的龍爭虎鬥!”


    由於宇文血剛才絲毫不留情麵的,把尤獨醒彈指穿心之舉,夏侯孤月遂不願對他當眾頂撞的,立即點了點頭,起身下場!


    他向淳於冷月抱拳叫陣道:“淳於姑娘,夏侯孤月想以天魔無影掌法,討教你幾招廣寒玄冰掌的傲世絕學!”


    淳於冷月應聲起身,卻在下場應敵之前,先向諸葛朗月笑道:“諸葛兄,剛才宇文門主說得對,勝負小,死生輕。


    “但武林人的聲名威譽,卻不得不重!這一陣,是夏侯孤月,指名鬥我,你和宇文血的重頭大軸好戲,還在後麵,我們各以平常心,自己顧自己吧!”


    說完,立即下場,不作任何廢話,便與夏侯孤月,揮掌鬥在一起!


    諸葛朗月聽出淳於冷月話方說得委婉,卻已封死了自己對她助手之鬥了,隻得抱著沉重關懷心情,細看場內之戰!


    這一細看之下,諸葛朗月的沉重心情,不禁越來越覺沉重!


    因為夏侯孤月的天魔無影掌,和淳於冷月的廣寒玄冰掌,同是極上乘的武林絕藝,在招術精奇方麵,根本相差不多,幾乎難分上下?


    但夏侯孤月可能身是男子?或另有其他緣故?在內力方麵,顯然強於淳於冷月!


    招術是標,內力是本!


    這一陣的淳於冷月,業已不利!


    而次一陣的對手宇文血業已表現了天女掌、維摩步等兩大絕藝,並在足下印石留痕,手上彈指殲敵上。


    顯示了自己難於企及的深厚內力修為,分明自己在次一陣上,也是幾乎必敗的不利之局呢!


    這一來,除了東方曙仗恃奇特體質,勝了一陣以外,今日之會,豈非一敗塗地?


    就在諸葛朗月眉頭深深皺結之際!


    公孫二娘忽向他低聲笑道:“諸葛相公何必皺眉擔憂?有道是:‘自古吉人有天相,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諸葛朗月深知公孫二娘對於淳於冷月的關心程度,不會弱於自己,遂陪笑低聲說道:“嬤嬤的法眼高明,依你看來,這一陣的勝負……”


    公孫二娘不等他往下再問,便以更低的語音,接口說道:“勝敗早已決定!敗的雖是淳於,死的卻是夏侯!


    “月姑已獲高明指點,故意不展絕藝,全力隻護髒腑!靜等夏侯孤月惡貫滿盈,自己要了自己的那條命呢!”


    諸葛朗月聽得一頭霧水,正想向公孫二娘細問淳於冷月是獲得誰的高明指點?以及夏侯孤月怎會自己要了自己命兒之際!


    場中勝負,已然見了分曉!


    一開始便有點屈居下風的淳於冷月,好似榮譽關心,突然發了傲性,一連施展出七招精妙手法,從守勢下轉成攻勢!


    夏侯孤月似乎不料有此,前三招便被淳於冷月的全力施為,逼得有點身法微亂!


    但第四招起,他便不避不閃的,采取了揮掌硬接的立見真章打法!


    “叭……叭……叭……叭……”


    每一記硬接,淳於冷月都被震得退出兩三步去,四掌接罷,她已被震出場外,並似站不住腳!


    她嬌軀一軟,跌仆公孫二娘懷中!


    由公孫二娘喂了她一粒早已備好的靈丹妙藥!


    但分明業已勝得此陣的夏侯孤月卻臉色鐵青,全身微抖的,怒視宇文血,厲聲喝道:“宇文血,你好刁狠!我承認鬥不過你!”


    宇文血淡笑一聲道:“刁的是你!狠的更是你!昨夜你把可以令人驀然大增內力,但髒腑也立受重傷。


    “難逃一死的最為猛烈毒藥偃苗丸下在酒中,並甘以本身犯險,把一杯酒兒,分成兩杯,使我毫無所疑的,與你同時飲下!


    “用意便在使我今日與諸葛朗月老弟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你便可號令孤月、幽靈兩門,勁敵盡去,成為夢想多年的武林霸主……”


    夏侯孤月獰笑道:“這種手段,這種想法,難道不高不妙?”


    宇文血嗤之以鼻道:“高是真高,但高不過冥冥神明!妙是真妙,也妙不過蒼天一算的啊!


    “今日最先受了這種陰謀算計,命喪無常,雄圖成灰之人,居然竟會是你!夏侯孤月,我要問你!


    “你是不是倚仗身邊有顆芝實,足以保命,才敢與我一同飲下那半杯能夠無形奪命的偃苗毒酒?”


    夏侯孤月咬牙答道:“一點不錯,我方才出陣之前,先服芝實,如今因髒腑傷重,顯然失效!


    “才知道已……已……已被你這刁狠老賊,不……不知何時?替我換……換……換……了……假貨……”


    說到後來,全身已起了劇烈顫抖,根本語不成聲!


    宇文血笑道:“莫冤枉人,換芝實的,不是我,是幾乎比人還靈,手腳輕巧無比,一白一黑的兩隻猴子!”


    他這揭露謎底的答覆,可能並未完全進入夏侯孤月耳中?


    因為這位武功不弱,智計不低,雄心不小的武林兇人,在宇文血說到“……一白一黑的兩隻猴子!”之前,業已偃苗過度,內髒齊崩的,頹然倒地死去!


    宇文血看了夏侯孤月遺屍一眼,目光環掃群俠,神態安詳說道:“我在發現夏侯孤月的狼子野心之後,自知生命已到盡頭,今日必死!


    “遂把昔年有位神僧苦心度我,並傳授天女掌、維摩步絕藝的諄諄禪語,記起心頭,要懺悔一生孽累,來個死前贖罪!”


    這是大徹大悟的明心見性之語,博得在場群俠的一致敬佩目光!


    宇文血緩緩說道:“首先,我已封閉幽靈門,使這邪惡場所,永絕於世!其次又對幽靈門下的一些惡性重大之人,以身說法,力加勸戒,要他們放下屠刀,在諸位督促下,從此改邪歸正!


    “最後,以蟻語傳聲功力,向淳於女俠,暗吐機密,要她以身喂招,引誘夏侯孤月全力出手,成為他的要命無常。


    “並因深知夏侯孤月在揠苗助長的出手內力,必然過強,生恐淳於女俠難免有甚傷損?又贈了一粒自煉靈藥,請公孫婆婆及時喂她服食……”


    這時,淳於冷月因藥力有靈,已從公孫二娘的懷中起立,向宇文血以妙目流光,遞送過敬佩感謝之意!


    宇文血繼續笑道:“至於對孤月門下之人,我未便越俎代庖,或殺或放,全在諸位的意思了!


    “但大患既除,武林中定可清平上一段歲月!隻可惜我宇文血方朗道心,大限即至,來不及為諸葛大俠與淳於女俠,東方大俠與楚飛香姑娘,傅家駿老弟與夏侯孤煙姑娘等美滿良緣道賀,並喝上一杯喜酒!……”


    說到“喜酒……”二字,語音忽斷,鼻中玉筋雙垂,這位由魔證佛的萬劫幽靈,比夏侯孤月死得從容安詳多了,竟就在座上化去!


    皇甫隱失聲叫道:“宇文血可敬!夏侯孤月可誅!今日之會,竟是這等結局?誰能想得到呢?


    “盛會雖然告終,風流可不能雲散!我們且依照佛徒葬禮,火化宇文血,並為了使這位如仙如佛的萬劫幽靈,稍獲安慰!索性就在他未冷骨灰之前,為諸葛老弟等三對佳偶,辦喜事吧!”


    掌聲起了,火光起了,喜氣更是洋溢!


    筆者寫得筆禿,累得手酸,想得頭暈!趁著武林三月中,夏侯孤月已歸劫數,諸葛朗月與淳於冷月,正合雙心之際,暫把這篇故事,作個小小結束!


    <strong>(全書完,zhychina錄校)</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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