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焦去了靈岩山台,這裏是庚辰仙府中心山脈裏最大的一處武鬥台,大多時候都是八大宮與掌門各脈的精英弟子在這裏切磋比試,因為地方大,容納了幾千人後仍顯開闊。他一出場,原本熱鬧的靈岩山台變成一片寂靜。


    廖停雁發現了,祖宗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死寂。他的惡名早就傳出來,看把這些弟子們嚇得,各個麵色煞白。廖停雁一看就明白了,祖宗估計是要搞一波大的,把下一代的有生力量全部收割,這可太狠了。不知道他是準備一個個來還是一群群來。她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吃那麽多。


    司馬焦隨意坐在了高高的台階上,指了兩個弟子,“你們二人,哪一脈?”


    兩名弟子走出來,大約也是有些能力的,迴過神來後好歹是保住了風度,不卑不亢報了脈係出生與姓名。


    司馬焦:“你們上台去,來一場生死鬥。”


    那兩名弟子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隸屬於不同的的宮,但兩宮關係並不差,讓他們生死鬥,哪一個出了事都不好交代。可司馬焦這個師祖既然說了,他們這些小輩總不能忤逆——主要是他們也打不過上頭那師祖。


    兩人隻好上了台。他們想著拖延一下時間,等到上頭能主事的長輩來了,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他們打了一會兒,都沒有動真格的,司馬焦早就料到,並未生氣,隻是又說了句:“一炷香內分出勝負,若是平局,你二人都要死。”


    廖停雁覺得他好像不是殺人,而是看戲來了。


    第16章


    場上千數精英弟子,哪個不是庚辰仙府內大家族的子弟,從一出生就比普通人擁有更好的資質和更多的資源,這些走在起點的人生贏家,哪一位出去,都是外麵那些小門派不能高攀的人物,信手一揮就能斷無數人生死,然而今日,在慈藏道君麵前,他們也成為了螻蟻,仿佛身份調換一般。


    司馬焦隻隨意坐在玉階之上,瞧著就像一個略陰沉些的年輕人,可是經過之前無數次血的教訓,沒人敢不把他當一迴事。越是有能力有心計有身份的人,就越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得罪他,因為他們比一般弟子知曉更多秘事,於是對於司馬焦這個人就更加畏懼。


    台上本來兩個打得收斂的弟子,聽到司馬焦一句話,心裏都盤算起來。他們知道這個慈藏道君殺人隨意,並不像其他大能那般在意派係與他們的價值,他不顧忌這些,隻是個強大的瘋子,所以他說要殺,是真的要殺。


    其中一人眼神變了,看向對麵的弟子,再次出招後,已然帶上了殺氣。他想的清楚,恐怕就算是一會兒家中長輩來了,也不可能阻止這場相殺,畢竟他家中有一位長輩,之前可是在三聖山被殺了,慈藏道君不還是好端端站在這。


    他這一改招,他對麵那弟子也察覺到了,兩方雖說有點麵子情,可也比不上自己性命。一時間,兩人就認真打了起來,殺招頻出。這兩人修為不錯,顯然都是被好好栽培過的,如今生死相搏,場麵堪稱精彩,圍觀的眾弟子都忍不住細看,而這場比鬥的發起人司馬焦,卻坐在上麵無動於衷的模樣,又在人群裏選著下一場比試的人。


    廖停雁坐在他身旁,大黑蛇圍在他們兩個旁邊,她們都對這打來打去的事沒什麽興趣,廖停雁一直不愛看武打片,更不想看死人。太陽略大,她學著司馬焦的樣子往後靠在大黑蛇冰涼涼的鱗片上,覺得舒服了不少,她扭頭看著遠處飛在山頭上的鶴群,數那些飛來飛去的鶴有多少隻打發時間。


    掌門和其他人趕到靈岩山台時,勝負剛分,一人重傷,一人死亡。


    來的不隻是掌門,其他八大宮的宮主都來了,還有各消息靈通的大小家族中人,全都一起到了。這些平時從不輕易出來的大佬們結伴趕過來,都是因為怕司馬焦突然發瘋把這一堆精英苗子全給薅了。


    “慈藏道君。”眾人對司馬焦行禮,幾位宮主麵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些家中死了優秀弟子實在心疼的,會露出一點怨憤來,卻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掌門是一貫的好態度,上前道:“師祖,怎麽有興致來看這些年輕弟子們的比試。”


    司馬焦靠在自己的黑蛇身上,看著這一群衣冠楚楚,仙氣飄飄的人,道:“無聊得慌,剛才才看了一場,繼續吧,再選兩人出來,仍然是死鬥。”


    掌門有定力,有些人可就沒有這樣的定力了,家中子弟多了,難免有最疼愛的,哪舍得讓人在這裏輕易折了,當下就有脈主硬著頭皮出來勸:“慈藏道君,不過是比試,不如將死鬥改一改……”


    司馬焦:“可我就想看到人死。”


    他一一看過所有人麵色,忽然道:“我曾聽聞,許多年前,仙府內弟子們時常死鬥,在生死之間提升自己,因此那時也人才輩出,今日看來,我們庚辰仙府已是沒落了。”


    他說到這話音一轉:“今日在場的弟子,若有一人能贏二十場死鬥,可得一片奉山血凝花。”


    廖停雁知道,這花一片花瓣千年修為,但她知道的仍不是全部,這花的神奇之處在於,不管資質如何,直接增加修為,且資質越差,效果越好,譬如若是有人修為在煉氣期,甚至能一下子直接衝到元嬰,其中築基結丹的兩道難關能全部無視,而若是修為高深,這一千年修為或能直接讓人度過瓶頸,並且絕無後遺症,還有若是年紀已經到了,修為卻在臨界點無法增長,用了這花,陡然多出千年修為,萬一恰好度過這一關,到達下一境界,便等於多了一條命。


    司馬焦這話一出,連掌門脈主們帶底下不少弟子全都安靜了,每個人的神情在司馬焦這裏都清清楚楚,他那過分敏銳的感知令他此刻宛如站在一片貪婪的海洋裏,幾要窒息。


    廖停雁在一旁當花瓶,忽然被司馬焦拉過去。她看了眼司馬焦皺起的眉和煩躁的神情,哪怕被他埋在背上吸了口,也沒敢動。


    您這吸貓呢?廖停雁心想,我今日這絕色寵姬的名頭算是安排明白了。


    司馬焦緩了緩,再開口時聲音已經陰沉了很多,“開始吧。”


    這一迴沒人阻攔了,也有弟子主動站了出來。而十場死鬥,殺二十個人。這並不算難,畢竟大家在一起,難免有厲害的和不那麽厲害的,難的是那些人背後的脈係勢力糾葛,要殺哪些人才能最低限度地減少麻煩,是所有人都在考慮的事情。


    讓他們平白無故得罪人不願意,可利益當前,還是無法拒絕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能不動搖。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司馬焦的事,而是那一群逐利者的取舍。在他們看來,沒有誰是不能舍棄的,如果不能舍棄,隻是因為利益不夠動人心。


    這一日,死在這裏的弟子有上百人,司馬焦漠然看他們廝殺,直到日暮西山才迴白鹿崖。廖停雁跟在司馬焦身後,看他修長的背影和漆黑的頭發,問:“師祖,明日可還要去?”


    “怎麽,你又不想去?”司馬焦淡淡道。


    廖停雁:“如果明日還要去,我就準備傘和墊子了。”活活曬了一天,要不是天生麗質,這皮膚立刻就黑一個度,還在台階上坐了一天,以為她屁股不會痛嗎?


    司馬焦腳步一頓,扭頭看她,忽然瘋狂大笑。


    又來了,老板又發瘋了。


    “你不是怕死人嗎,現在不怕了?”司馬焦問。


    廖停雁難得跟他講話沒有真話buff,斟酌著迴答:“怕是怕的,所以今天我都沒往他們打架那邊看。”一會兒扭左邊看山和鳥,一會兒扭右邊看一群大佬,做了一下午的頸椎操。


    “哦,倒是委屈你了。”司馬焦說。


    廖停雁聽不太出來他這話是不是反話,按照他這個不會說話的性格,她猜這應該是反諷。見他的心情似乎比較平和,廖停雁就忍不住問他:“今日那些紅蓮花瓣,他們似乎都很想要,可是您不是說需要您的血才能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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