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師雁覺得他這樣還怪有趣的。


    她從進了這個禁宮之後就沒能出去。司馬焦的禁宮非常大,又大又空蕩,除了一個穿黑衣的司馬焦和一條到處遊蕩的大黑蛇,就隻剩下她這個剛來的,連個侍女都沒有。


    這是當魔主應該有的派頭嗎?老實說她之前還以為應該是皇帝待遇,身邊大群人侍奉的。


    師雁覺得,以她見到司馬焦第一麵的整體印象來說,這位應該不是那種心細如發的人物,應當也不會照顧別人。所以她在這個要什麽沒有什麽的禁宮裏,恐怕要遭點罪了。


    估計得吃不好,睡不好。但這也沒辦法,她就當自己被抓來坐牢了。


    然後馬上就被打了臉。


    先是有一群戰戰兢兢的魔將抬進來一架超級大的床。床上用品滿滿當當整整齊齊。褥子錦被抱枕一樣不缺。師雁目瞪口呆地看著上麵紅彤彤的喜字,當然那些魔將的表情也沒能好到哪裏去。


    “夫、夫人,這是魔主吩咐我們送來的,您看擺在這裏可以嗎?”一位魔將說道。


    師雁記得這個魔將,這是帶兵去攻打鶴仙城的那位主將。先前在路上看到他威風凜凜站在騎獸身上,一揮手就是萬千猙獰魔修齊出的樣子,她還覺得這個大佬看上去是那種會狂笑著剁碎屍體的兇殘類型,手上大刀更是布滿殺氣。現在呢,他笑的像是太後身邊的老公公。


    這個態度變得太快了,可見沒有少被司馬焦調教。


    還有那個夫人是什麽鬼?!


    不僅有人送床,接下來還有人絡繹不絕送了一大堆的東西進來,什麽屏風坐具和櫃子長榻之類,地上也鋪上了錦繡花紋的地毯。很快就把她所在的這一處宮殿布置成了一個新婚的婚房。


    師雁看著這一切有些頭痛,難道說,司馬焦要和她在這裏結婚?


    老天鵝,她這拿的到底是什麽狗血的替身替嫁劇本?前幾天還是胭脂台的一個保安,今天就要成為兇殘的魔主夫人,這個人生經曆也未免太跌宕起伏了。


    而且萬一這消息真傳出去,她怕把師家老爹給氣死——她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姑且就先還是認師雁這個名字。


    師雁在這裏腦補替身劇本,腦補了半天。還想了很久,該怎麽逃婚,或者說該怎麽逃避新婚之夜。結果司馬焦迴來看到這一室的紅彤彤,比她還嫌棄,眉頭一皺問她:“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誰搞的?”


    師雁心道,你媽的,這不是你吩咐的嗎?


    司馬焦這個暴躁老哥很快把那些整理房間的魔將喊了迴來,一群魔將乖乖站在他麵前等他發話。


    司馬焦一句話沒說指了指那些東西,他們就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搬著那些東西火速離開了這裏,又迅速地搬迴了另一些正常的家具,眼巴巴又誠惶誠恐等著司馬焦的指示。


    司馬焦轉頭問師雁:“你覺得怎麽樣?”


    師雁:你為什麽要用這種新婚夫婦一起裝修房間,詢問對方意見的語氣跟我說話?


    “……嗯,還行吧。”師雁遲疑地說道。至少是比之前那樣更像是人居住的地方了。


    宮殿擺設整理好了,接下來又有人送來吃的。還是那些魔將,他們拿刀拿劍用來砍人的雙手,端著一盤盤菜肴送上。


    師雁看得眼睛有點疼,感覺十分魔幻,這個情景要是通俗解釋下,就是皇帝讓他的文武百官心腹大臣們,來做著宮女太監的活。不知道該說這個皇帝操作太騷還是逼格太高。


    很明顯,這群魔將自己也不習慣,第一次做這種事,一個個別扭的像第一次上花轎的大姑娘。


    “夫人,魔主吩咐給您送些吃的,您還想吃什麽,盡管吩咐。”長胡子的魔將很不適應自己的管家新身份,一句話說的太不順。


    師雁也不太習慣自己的夫人新身份,不過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這她就有話說了。管他到底什麽劇情,民以食為天!


    “我想吃赤櫻果。”她鄭重地說。


    赤櫻果是一種魔域特產靈果,隻在魔域最南邊的幾座城裏才能種植,非常珍貴,拇指大小一個,長得有點像櫻桃。而且這靈果嬌貴,生長不易,運輸不易,到哪裏價格都很高。


    她一句話說出去,不過片刻,幾個魔將就送上了一大筐赤櫻果。


    “城內暫時隻有這些。”那魔將還很有些忐忑,生怕坐在一邊麵無表情的司馬焦不滿意自己的辦事能力。


    師雁:什麽叫隻有這些……赤櫻果在鶴仙城胭脂台那種高消費場合,超多魔石才能買一小碟,一小碟裏不過九枚小小的果子,現在你們用框裝啊!


    在胭脂台工作幾年,都買不起一小碟赤櫻果,沒想到被擄過來後赤櫻果能隨便吃到飽,她現在都有點動搖了。


    “赤牢、燴車、九風三城,去給我打下來。”司馬焦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赤牢城、燴車城和九風城,都是種植赤櫻果的魔域南方大城。


    眾魔將聞言,霎時精神抖擻。魔域人好戰嗜殺,那絕對不是開玩笑,對他們來說,爭搶地盤和資源,盡情享受生活,就是最重要的事。而且這些依附於司馬焦的魔將,大都有建功立業,統一魔域的偉大理想,就等著司馬焦帶他們去實現了。


    要讓他們說,南方那幾座城早該打下來,可是他們這個魔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不知道在打什麽,他們這些下屬就是急死了也不敢問,現在終於等到了一句準話。


    司馬焦一句話,搞的像是皇帝戰前動員,一群魔將興奮的一批,搓著手迫不及待離開了。


    師雁:“……”不是為了我吧?


    這真的比楊貴妃的荔枝還要誇張。


    司馬焦看她,“還想要什麽?”


    師雁:我特麽敢說嘛,要是說想吃外界的醬鴨,你怕不是要一統魔域再打出去占領修仙界。


    師雁:“不想了,真的。”


    司馬焦就突然笑了下,撓撓她的臉,“還是這樣,喜歡騙我。”


    師雁:別別別,可不是我幹的,我可沒騙您老人家,我這膽子哪敢哪。


    她覺得臉上被他摸了下的地方癢癢的,也伸手撓了下。


    ……等下?


    她把手在臉上摸了一會兒,翻出來一麵鏡子照了照,頓時驚了,她臉上那塊銅錢大的疤哪去了?


    “我疤呢?”因為太驚詫,她下意識愣愣地扭頭去問司馬焦。


    這塊疤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有的記號,師家老爹和老哥都說是司馬焦燒的,他的靈火特殊,弄出來的傷用其他方法都無法處理,所以隻能一直留著,不然這樣一個傷疤,在修仙人士看來,是很容易治好的。


    師雁都習慣了這塊疤的存在,偶爾她照鏡子,用手遮住那塊疤,會驚歎於這具身體的顏值,可是那塊疤的存在也並不讓她覺得難受,就是偶爾看著她會莫名覺得有點焦急,就好像做夢夢見要去哪裏趕赴一場考試,卻中途遇到事情趕不及,覺得這下子要考砸了那種沮喪感。


    結果,她都不知道怎麽的,這塊小小的疤就突然消失了,是她睡著之後那會兒司馬焦給她治好的嗎?


    司馬焦看著她,眼裏忽然露出沉鬱之色,像是想到什麽很難以接受的事情,他抬手將廖停雁攬了過來,拇指在她臉上原本有一小塊傷疤的地方輕蹭。


    師雁給他微涼的手指蹭的後背一麻,頭皮一緊。


    她往後,司馬焦就罩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拖迴來,他盯著她的臉看。疤沒了,還有一點淡淡的紅,大概很快就會恢複如初,就像她一樣,總會恢複如初。


    司馬焦不太想去迴憶起十年前的那一天。


    他生來就是獨身一人,日子久了,從不考慮他人,對於廖停雁,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細心。


    可他對自己太自信,覺得師千縷不能尋找到自己的蹤跡,他把廖停雁藏得很好,又覺得自己當時在內府弄出那麽大的動靜,足夠吸引所有的目光,廖停雁在風花城,自然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根本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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