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很,鴻臚寺卿姓王,恰好是王丞相隔得不太遠的族弟,隻在心中笑話這位年少的王。國中適齡公主唯有濮陽殿下一人。別說他一個區區齊帝少子,就是齊太子親來求娶為東宮妃,陛下隻怕也不肯。


    就是他自己的立場來看,濮陽殿下遠嫁遠不如留在朝中,遠嫁為齊國王妃,能做什麽?又不是皇後。留在朝中,濮陽殿下能施為之處更多,至少對王氏是有利的。濮陽殿下與王氏已合作兩次,一迴是陳郡郡守之事,此人如今已如願為青州刺史。再來,便是協同將欲染指羽林的趙王係擊退。


    想是這樣想,鴻臚寺卿口中仍是頗為客氣,裝作驚訝的樣子,道:“王此來,竟是求娶公主?”


    豫章王靦腆一笑:“聞貴國陛下膝下有好女,孤心愛慕,不遠千裏,前來求娶。還望大卿告知,貴國陛下可有嫁女之心?”


    鴻臚寺卿便疑惑道:“不知王所言,是哪一位公主?”


    豫章王也疑惑,與王傅暗暗對視一眼,便笑道:“聽聞魏帝隻有一位公主待嫁,自然便是這位公主。”


    原本還有一公主與濮陽年齡相當,但人家兩月前已出嫁,便隻剩了濮陽一人。


    鴻臚寺卿笑嗬嗬道:“原來是濮陽殿下。此陛下家事,吾為外臣,如何得知?隻怕還得王費心,親去問陛下。”


    豫章王便知這其中恐怕有別的緣故,當即也不再說,隻道些風土人情。


    待一散宴,豫章王便立即派人去打探緣故。


    沒打聽多久,就打聽清楚了。豫章王瞠目結舌:“竟還有能幹政的公主。”幹政也就罷了,魏國皇帝竟還寵著。真是聞所未聞。


    他氣急敗壞地來迴走了兩圈,對臣下道:“總不能空手而歸,去打聽打聽,魏國皇帝可還有別的公主,年幼一些也無妨,先定婚約,過兩年再迎娶便是了。”


    去人早已打聽過了,迴道:“沒了,再有便是十一公主,尚在牙牙學語。”


    豫章王扶額,煩躁揮手,令其退下。


    王傅坐在一旁,一直未語,見人退下,方才道:“殿下何以煩躁,豈不知這是好事?”


    “哦?”豫章王轉頭過來,謙遜問道:“王傅何出此言?”


    王傅一笑:“殿下一直與太子不對付,奈何太子久居東宮,有人幫襯,而殿下唯有陛下寵愛,勢單力薄。但娶了魏國公主便不同了,魏帝寵愛,必會愛屋及烏,殿下可與魏帝私下盟誓,他日得國,割城池,上歲貢,都好商量。”


    豫章王恍然,返身在坐榻上坐下,以拳擊掌:“王傅所言極是,魏國皇帝越是不肯嫁,便越顯公主貴重,孤便越該求娶。隻是,”他遲疑片刻,“割城上貢,未免過了。”


    王傅一笑:“既然私下盟誓,誰人會知?待殿下登基,魏國若來要求兌現,殿下拖著便是,不應便是,哪怕反目也無妨,有長江天險,魏國能如何?”魏國要能打,早就打了,天下承平已久,哪是說戰就戰的。


    豫章王心動已極,他與太子長兄不對付,他好玩樂,好權勢,有父皇寵愛,難免驕縱了些,太子便不喜他,他也同樣不喜太子,又不是肯忍耐的性子,兩下矛盾頗多。如今父親尚在,倒還好,一旦陛下晏駕,太子登基,必沒有他的好日子過。


    又想到那濮陽公主竟能幹政,原本覺得女子不宜太厲害,現在則不然了,厲害一些,強勢善謀一些,正可做一賢內助,為他謀算。至於溫柔小意的女子,待他得位,要多少美人沒有?


    王傅繼續諫言:“魏帝既然寵愛公主,必是一番慈父心腸,殿下須得打動皇帝。將交易變作知慕少艾,”他一麵說,一麵沉思起來,“最好,先見公主一麵。此事臣來謀劃,在此前,還請殿下穩住。”


    要是見都沒見過,說是喜歡公主,就行不通了。


    豫章王也隨著他的思路,思考起來,聽他囑咐,當即答應了。


    隔日一早,豫章王先去拜見皇帝。麵聖時,也沒說求娶公主這樣的話,隻言兩國邦交。談不攏,也沒著急,每日隻在洛陽街市上行走,領略他國風情,又或入宮覲見,仿佛不是使魏而是遊玩,令人頗為驚奇。


    這般沉得住氣,倒讓人刮目相看。皇帝一麵使人盯著,一麵令人緊密留心宋齊兩國事態。


    得知豫章王入京,衛秀便生出一個想法來,她早前對三國詳細打探比較過,方才留在魏國,故而對齊國內政也有些許了解。


    三國鼎立,魏強而宋齊弱,隻因魏國沃土千裏,兵強馬壯。可設若齊吞並宋為一國,與魏隔江相對,成一強國,到時魏國要想渡江,便難了。


    齊太子賢,他若得大魏,江南格局勢必會變。最好,還是不要讓他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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