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那事,才查到漢王出生當日便斷了,當日在婕妤殿中侍奉的宮人,除卻出宮的,皆都歿了,連當日為漢王接生的穩婆,也早在多年前便遠走他鄉,不知所蹤。線索斷得幹幹淨淨。在宮中是一絲都查不出了。


    這其中,必是有人做手腳。濮陽頗為惱怒,令心腹出京去查,那些出了宮的宮人總不可能都過世了,還有那穩婆,但凡她還在大魏境內,便不可能查不出。皇帝要尋一個人,除非她死了,不然便隻時間問題。


    心腹一退下,濮陽便在殿中四處尋衛秀,將幾處衛秀常待的地方都尋遍了,也不見她的身影,濮陽愈發覺得煩躁,喚了宮人來一問,方知衛秀去了宣德。


    濮陽看了看天色,已是能用晚膳的時辰,她略一思索,便令宮人先將晚膳熱著,自己去往宣德殿接衛秀迴來。


    夏日將近,白晝漸長,夜幕降得也遲。


    濮陽見接連幾日,天況皆好,便想問一問阿秀的意思,她們可出京往別宮去住兩日,若是別宮景致合阿秀心意,留在那裏避暑也未嚐不可。


    如此一麵想,一麵走,倒把方才聽完心腹奏稟後的惱怒消散幹淨了。


    行至半道,濮陽便見衛秀朝這邊過來。她不由一笑,加快了步子。衛秀也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她,見她走得急,宮絛都亂了,便伸手替她理了理。


    濮陽笑意更深,隨口將適才想的說了來:“這幾日天況甚好,觀天色,接下去也當無雨,你可想去別宮住幾日?”


    京外有幾處別宮,遠的距京數百裏,近的也就一兩日路途,不論遠近,她們想去,都十分便宜。


    衛秀也顯出些興致來,想了想道:“不如再過幾日,臨近夏日時,去終南山上避暑?”


    倒是與濮陽想的,差不多。濮陽自是答應,打算明日便令宮中準備。


    用過晚膳,濮陽不免與衛秀抱怨兩句:“查到要緊處就斷了,出京去查,還不知要多久。”


    衛秀見她神色苦惱,還頗覺有趣,笑吟吟道:“你何不直接去問漢王?”


    濮陽聞此,倒是不苦惱了,也跟著笑了笑:“漢王那膽子,若是直接問她,怕是要嚇著她。”


    衛秀聽她如此言語,便知不論查出來是什麽緣由,漢王想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七娘若是隻求一個真相,便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去密查,直接將漢王下獄便是。


    衛秀看穿了,也沒說破,倒是說起旁的事來:“你即位之後,還未派人出使過齊宋吧,這陣子,不如遣個人去看看。”


    齊魏宋三國,平日裏並無太多往來,衛秀忽然提起,必是有什麽打算了。濮陽也想起齊帝病重之事:“豫章王那條線?”


    “該收了。”衛秀道。


    濮陽一笑:“如此,我想想派何人去為好。”


    這一去,少說也得半年,總得派個穩妥又多智的大臣,也好他在齊境內見機行事。豫章王已做了太子,可惜手腕不夠,壓不住兄弟諸王。齊帝病危,太子即位,齊國想必還有一場好戲要唱。


    衛秀又道:“齊帝若駕崩,宋國也會遣使吊唁,到時,需將宋國也一並拖下水。”


    齊國新君是誰,魏國與宋國都不在意,二國樂見的是,齊國內亂不斷。濮陽明白她的意思,一國倘使國政動蕩,便無力與外開戰,到時,魏也好,宋也好,都可在齊上撕下一塊肉來。


    魏國一直未曾對齊宋用兵,一個極為要緊的緣由便是大江阻隔,中原大軍不善水戰,難以渡江。若能在南地占據一塊地,將來出兵,便容易多了。


    濮陽喜道:“先遣使訪齊,再派人去遊說宋帝,齊國幾位皇子,各懷心思,各據勢力,我派人點一把火,齊帝駕崩之日,便是齊國內亂起之時。”


    衛秀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朝中也當準備起來了。”她說罷,頓了頓,又道,“可惜了齊國那位廢太子,若是他在,咱們便無隙可乘了。”


    濮陽也想到前世,那位廢太子登基後的作為,頗為讚同:“他能即位,想是一雄主。”


    “二十年內,大魏難以渡江。”衛秀也道。


    她能說得這般篤定,可見是花過心思去研究廢太子事跡的。濮陽頓時酸得牙都倒了,似笑非笑地望著衛秀道:“看來阿秀對此人,頗為讚賞。”


    衛秀端起茶盅,笑意深深地望著濮陽:“確是有些讚賞,隻是不及我待七娘之傾慕。”


    濮陽猝不及防,呆了片刻,臉頰漸漸就紅了,口上還強自鎮定:“我自是知阿秀心意的。”眼中的笑意卻是掩都掩不住,望向衛秀的眼神中,滿是歡喜。


    衛秀心中也跟著歡喜起來,若隻是這樣一句言語,便可使七娘高興,她為何,要吝嗇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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