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沒關係。”沈漢雙手按上他肩膀。


    “什麽?”莫如蘭氣憤揮拳,“我才不會輸給那些帝國豬!”


    沈漢笑起來,揉了揉他的頭發,“我知道,但是記住輸了也沒關係,你能發揮更好。”


    莫如蘭動嘴唇想說話,卻隻是嘟噥一句。


    莊燁靜靜看向他們,沈漢的細微神態變化讓他感到溫暖。那溫暖不是給他的,又讓他心口酸楚。


    “羨慕嗎?”身後傳來一個女聲。聲音下隱約有淡淡的惆悵,有人照顧,有人關心,總是叫人羨慕的。


    莊燁匆忙轉身,動作有些慌亂。在他背後,女上尉不再穿著製服外套,而是白色的軍裝襯衣,腰身瘦削勒進款束腰裏,衣袖卷起露出修長前臂,莊燁握拳在身體兩側的姿勢放鬆。?“還好。”他輕聲說,送上鼓勵,“我對你很有信心。”


    女上尉從未低下過她的頭,此時士兵送上劍,清瘦的女性軍人軍靴邁上前一步,陽光照著微卷的短發,黑色變成深蜂蜜色,她大步迎著陽光走去。


    “我對我也很有信心。”


    莫如蘭下去準備,莊燁靠近沈漢。


    “您在擔心嗎?”


    “但不是為錢上尉。”


    擊劍場上長劍撞擊聲不斷,她從沈漢身上學得很快很紮實,步伐輕靈如羚羊,每當落地,腳步穩得像生根在擊劍場上。


    即使每天訓練,體力驚人,也不能把大幅度快速移動保持多久。


    和對手的距離近到鼻息相聞,她突然在對手耳邊說出一句話。


    對手臉色鐵青,氣急攻心。錢寧早有預料,反手一捅,激痛讓對手咬牙切齒,仿佛劍尖刺穿手腕,熱血飆出,本能閉緊眼,整張臉扭曲痛嚎。


    他手中的長劍墜地,落地為輸。隨那一聲當啷,整個人頭重腳輕倒地,捂住手掙紮大叫。


    “你沒有受傷,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


    腳步接近,模糊的視線清晰,那人虛弱地舉起手,手腕竟不是血流如注,汗水淋漓但完好無損。


    錢寧耳後的卷發覆上雪白臉頰,臉上帶著紅暈和輕蔑,“我用的是劍柄。”


    被自己的錯覺嚇倒,被一個女人打敗。她的對手麵如土色,不敢置信又狼狽地被侍從扶走。


    第二十五章


    上場時間臨近,莫少校像一隻上躥下跳的跳蚤。


    “喂,喂!錢上尉!”他追著錢寧打聽,“你剛才說了什麽,那句話讓他氣瘋了!”


    “這招不適合你用。”錢寧披上製服外套。


    莫如蘭死纏爛打,“你先告訴我吧,告訴我吧?”低聲下氣扯她的衣袖,“拜托了,上尉,姐姐?”


    錢寧盯著那張孩子氣的臉,堅冰融化,在他耳邊低語。莫如蘭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個高雅到性冷淡的女上尉嘴裏吐得出這種低俗惡意。


    那句話是:真可笑,你們的戀童癖公爵和童養媳女皇。


    足夠激怒所有對帝國忠誠的人。


    “……這是不是太過分了?”莫如蘭猶豫。


    錢寧說完就走,背對他豎一根中指。


    莫如蘭在擊劍場上節節敗退,他必須得到一個轉機,硬著頭皮抄襲那句話,“真可笑,你們的戀童癖公爵和童養媳女皇。”


    他的對手臉色鐵青,瞳孔收縮,劍鋒挑破襯衫,莫如蘭臉色蒼白。怎麽迴事,和錢寧那局不一樣,這個人氣急居然不露破綻?攻擊如狂風暴雨,年輕少校急出一身汗水。


    “認輸。”他的對手居高臨下挑著劍尖命令。


    “做夢!”


    帝國方傳出一陣洗刷恥辱的歡唿,“讓他流血!”


    莫如蘭喘息著重重栽倒在地,唿喊像潮水追隨每一次進擊,帝國觀眾如一群渴求鮮血滋味的饑民,“流血!”“流血!”“流血!”


    聯邦方也開始傳出叫聲,“反擊!”“反擊!”“反擊!”


    參賽者和觀賽者都失去理智,擊劍場上變成單方麵的炫技和狂歡,莫少校連滾帶爬,像在大雨中的海上抱住浮木,抱住自己和聯邦的榮譽,死死抓著劍不放手不認輸。


    沈漢咬住牙齒,咬肌繃緊,眼窩的陰影讓眼睛更深邃。


    ——他在緊張,他在擔憂。莊燁像被一個浪潮打中,胸腔裏有什麽爆發。


    “夠了。”


    惠靈特伯爵難以掩飾燦爛的笑意,就等這一聲,沈漢無法忍受這一幕。


    要救他羽翼下的少校,他就要成為第三場擊劍聯邦的參加者。那會是一場決鬥,惠靈特伯爵和他生死相搏,如果他殺了或是重傷惠靈特伯爵,九號基地和軍部和整個聯邦都會陷入一場外交災難,甚至給帝國開戰的借口。


    在沈漢站起離席之前,年輕漂亮的上校先他一步站起,沒有手忙腳亂,動作流暢自然。


    他走過擊劍場台下,徑直走到惠靈特伯爵麵前,“第二場比賽莫少校雖敗猶榮,聯邦不會要求她的軍人用生命在一場比賽上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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