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機器搖臂旋轉,鏡頭對準二十三歲的上校,他竟異常上鏡,膚色白`皙,雙目明亮,風度沉靜如水。


    “第三場比賽,您大概很想挑戰沈準將。但恕我直言,他的經驗勝過您太多,不會願意恃強淩弱。縱觀年齡職銜經驗,最合適您的對手是我。”


    惠靈特伯爵蔚藍的眼睛在陽光下淺得近似灰色,玻璃似的眼珠從沈漢身上轉到年輕的上校臉上,像是一條蛇決定可以先教訓傻到蹦出來的兔子,再去咬死憎恨已久的獵豹。


    “非常好。”惠靈特伯爵兩根手指拎起外套交給侍從,衣上鑲嵌的細碎寶石光彩奪目。


    他並不那麽從命於倫諾克斯公爵,而與倫諾克斯公爵的政敵關係更緊密。


    莊燁解開一顆軍裝外套紐扣,比他平常速度慢,心裏驚濤駭浪,我居然做了,我居然站出來?我剛才在想什麽?


    肩膀被劍柄敲了一下,他迴神,竟是沈漢為他遞上劍。


    “……抱歉。”莊燁低語。


    即使有傷,沈漢也比他更有勝算。更多的經驗,更了解惠靈特伯爵。


    現在那位伯爵的侍從正在整理他袖口的多層雕花蕾絲,另一個侍從正在用絲帶係起他的金發。誰會穿蕾絲花邊的燈籠袖真絲襯衣擊劍?金發碧眼的帝國貴族伸著手,仰著頭,裝腔作勢到令人不適的地步。


    “別小看他。”沈漢與他並肩,陽光斜照在身上,黑色的合身軍裝,高大修長的身材,富有男性魅力的麵容顯露出一種含而不露的鋒芒,“他是一條毒蛇,盡管藏在孔雀羽毛下。致命弱點是一旦勝利在望,就會卸下所有防備。”


    戰鬥在即,年輕上校胸膛裏卻升起喜悅,“您在擔心我?”


    這是個很出色的年輕人,一顆未經打磨的寶石被磨開一小塊。全世界還沒發現裏麵藏著珍寶,沈漢卻已經發現其中的寶藏。


    成熟英俊的準將被他感染,也帶上笑意,囑咐道,“千萬小心。”


    他們的舉動激怒了惠靈特伯爵,俊秀的帝國貴族臉上陰沉得滴水。


    襯衫軍褲的聯邦上校與絲綢襯衣緊身褲的伯爵行禮,背對背走開。伯爵已恢複那種造作的優雅,像遊曳花間的蝴蝶輕輕行了個雙臂展開的宮廷禮。


    兩人步伐變換,惠靈特伯爵仿佛一心表演,時不時轉向觀眾行禮,幾次險險避過莊燁劍尖,活生生一個滑稽的花花公子。


    台下噓聲笑聲四起,伯爵嘴角露出玩弄獵物的笑,眼神一凜。撕裂之聲響起,莊燁隻覺冰冷的東西擦過皮膚,驚駭低頭才見衣袖已被劍尖割破。


    他想避開,那劍尖卻已到他鼻尖。驚唿四起,莊燁一頭冷汗。


    汗水浸透白襯衫,莊燁左支右絀,避無可避,毫無章法地劈出一劍。


    想硬碰硬震落我手中的劍?惠靈特伯爵眼裏全是不屑,莊燁劍身還未迎上,伯爵的劍已經刺入莊燁手臂,頓時鮮血湧出,染紅肩膀,四目撞上,惠靈特伯爵清晰看見莊燁的絕望。


    擊劍判定輸家的法則是落地法,血先落地或劍先落地就是輸。


    一刹那間惠靈特伯爵隻覺痛快,差點大笑,哪管莊燁那一劍來勢不減,手中劍被震落。


    “……您輸了。”莊燁忍著痛楚,揚起蒼白的臉。


    惠靈特伯爵冷笑,“胡說什麽!你的血——”


    莊燁鎮靜鬆開手,伯爵神色劇變。他竟在劍拔出時狠狠抓住襯衫布料按住傷口,沒有一滴血落到地上。


    第二十六章


    莊燁立即被扶下,醫療人員奔來,沈漢撕開他肩上襯衫,“先止血!”


    “……我沒事。”莊燁失去血色的嘴唇動了動。


    惠靈特伯爵臉上陰晴不定,“他利用了規則!如果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卑鄙不讓血流下來,那麽在台上流幹血都分不出勝負!”


    “惠靈特大人。”


    場內驟然一靜,所有聲音像風吹霧氣消失無蹤。隻有公爵低沉醇厚的聲音,隨著細微聲響,倫諾克斯公爵走上擊劍台,他的表情像警告一個大庭廣眾之下鬧脾氣的孩童。


    盡管派係不同,帝國貴族對身份和頭銜的尊重是被刻在骨子裏的,惠靈特伯爵臉色幾變,強壓下岩漿一般的怒意,找迴儀態,舒展雙臂彎下腰。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不在血腥的擊劍場上而在富麗奢華的柏麗宛榭宮裏,風度翩翩地向公爵再行一個宮廷禮,“既然是您的決斷,那麽我沒有選擇,隻能認輸。”


    貝副總統也笑嗬嗬地站起身總結,“錢上尉不讓須眉,沈準將的高徒雖然不幸落敗,但莊上校當之無愧是力挽狂瀾的少年英雄啊。”


    “事實上,”莊燁聲音微弱但保證每個人都能聽見,“我要感謝沈準將在擊劍上對我的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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