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從任何一個輪迴世間飛升超脫都要經曆天刑雷劫?郭岱知曉並非如此,至少不一定真要有什麽天刑或劫雷加身。.shubaodd.


    但任何生靈於任何輪迴世間,受生養之功、成就有形之身,而這本屬於輪迴世間的有形之物,在超脫之際都必須返還世間。真正超脫的,乃是在“我”未曾出生前的那個先天真我,在後天經過與這輪迴世間、與一切含靈眾生相處,凝煉而成的超脫心境。


    複歸先天真我,便是飛升超脫。至於種種修行功訣、印證之法,隨造化流變而各有呈現,包括飛升時的一切際遇劫數,亦是如此。


    而且所謂天刑,非是天地大道施加刑罰於修士,天地不仁、無私無親,天刑雷劫甚至不能簡單視為“考驗”,而是超脫成就的本來麵目。


    能夠凝煉出超脫輪迴的先天真我,是無上正道,隻有經曆天刑,將輪迴一世業力散盡,如此才是真超脫。所以對於求證超脫的存在來說,能夠洗去輪迴世間舊業的一番劫數,恰恰是超脫成就的根基。


    正如同在此之前,郭岱雖然成就仙道,但他在玄黃仙界的累世劫波中,所積業力不曾消散,所以他由始至終未有真正超脫。隻要他還與玄黃仙界有一絲牽羈,那麽他終難求證真道。


    所以可說,對於致心超脫輪迴的仙家而言,曆天刑雷劫而飛升才是好事,否則因果不斷,道基不穩。


    如今玄黃仙界再開,輪迴世間底定,舊業迴返,郭岱甫一開辟的死寂仙界直接被劫雷吞噬得分毫不存,郭岱的仙家爐鼎被寸寸撕碎。靈台神識之中盡是無邊怨念,不知多少歲月與世道的種種心念全數逼入靈台,感念功德微乎其微,真真切切無間地獄。


    雖然說有上品蟠桃能護持仙家神識不滅,但麵對如此天刑雷劫,真正還是要靠郭岱自己的修為境界去應對。一切法術神通在此幾乎全無用處,就看仙身爐鼎與靈台神識的守禦之力,跟天刑不存在鬥法可言。


    其實郭岱並不是那麽莽撞地去硬扛天刑雷劫,他開辟的死寂仙界,本就是他預先做好的一重防備,托體同象、運神一念,用整個仙界去承受天刑雷劫的威力。


    這麽做郭岱也損失嚴重,他曆化形天劫的成就,以靈台化轉之功包容的這個死寂世間,在劫雷之前灰飛煙滅,多少修為法力憑空消散,靈台化轉之功幾乎徹底滯礙不動,金仙修為盡削。


    而當郭岱的仙家爐鼎被銷融之後,郭岱靈台謹守白虹初火,亦如托體同象之功,居然將靈台神識與白虹初火完全融合。


    向來隻聽說法寶隨仙家神念法力變化,而郭岱則是反過來,自己變成了白虹初火的一部分,這也就隻有他、且擁有白虹初火此等法寶能夠做到。


    白虹初火既是一件法寶,但同樣也是一方世界,隻是這個世界寂然不動,一如死寂世間。劫雷將白虹初火完全包覆,好似源源不絕地貫入白虹初火的世界之中。


    天刑雷劫隻有一擊,這一擊也僅有一瞬,看似漫長,那是因為在郭岱的靈台世界中的爆發,時空法度都變得混淆顛亂。


    當劫雷竭盡之後,隻剩下白虹初火孤懸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上下四方一無所有。


    冥冥之中,一縷仙靈之氣發動,郭岱本尊法身在人身果妙用助益下,重塑如初。白虹初火緩緩落在郭岱手上,變成最初那短劍模樣,陳舊斑駁。


    “居然……是因為如此而殘損。”郭岱歎道。


    白虹劍原本隻是初火,被素女元君煉化成器。但其本質並未改變,其中仍有寂然不動的多位仙家。當世人用白虹劍行殺伐之事時,非止其人身負業力,連白虹劍本身也積業良多。


    玄黃仙界此前沒有天刑散去一世業力,所以方真修士無受業之慮。但初火仙家不同,他們所受之業,不因世道不同而有變。也因為修行根基不同,天刑不是劫雷之象,而是白虹劍殘毀。


    若是在凡間,人持刀兵殺人,是人殺人,而刀兵無辜。若有業力,也是人造業,而刀兵無業。


    但白虹劍不同,持劍殺人者有業,白虹劍本身也要受業。白虹劍在羅霄宗前幾代掌門手上,顯然沒少經曆殺伐,最終器型殘毀、寶劍蒙塵,這就是白虹劍所受之天刑。


    如今郭岱經曆天刑,與白虹初火托體同象,幾乎是兩者不分彼此,又讓白虹劍再受天刑,將過往舊業洗盡。而結果就是被郭岱重新修複的白虹,居然又一次殘損。


    同樣,郭岱如今曆盡天刑、舊業一空,仙家法力已經被削減到成仙以來最低,靈台化轉之功不得施展,可以說是非常狼狽了。


    按說郭岱如今就應該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修煉,遠離糾紛爭鬥,且舊業已盡,也沒有別的因果能夠糾纏到郭岱身上,沒必要主動下界惹業。


    可郭岱還是下界了,而且去的就是玄黃界——畢竟如今已不再是仙界,而是一個輪迴世間。


    ……


    “快快快!你們這些狗雜種沒吃飯嗎?都給我衝上去!”


    一名灰頭土臉的軍官朝著左右士兵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幾乎是連拉帶踹地將一些畏畏縮縮的士兵趕上戰線。


    在這夥士兵前方,是一處夯土斜坡,斜坡之上有一座方方正正的堡壘,正朝著四麵八方瘋狂傾瀉著火光。而這些士兵們就藏身在斜坡外的一條淺溝,正好位於堡壘的視界死角。


    但這堡壘的火力實在太過兇猛,如同暴雨般的鋼針密密麻麻、永無止歇地朝著遠方陣地傾瀉,死死壓製住想要上前支援衝鋒的士兵。另有幾十門大口徑靈銃,噴吐出藍色的火球,這些火球飛上天空立刻一化為百千,熾烈的電弧與火光籠罩住大片天空,將試圖從高空中來襲的敵人炸成碎片。


    更難以應對的是,整座堡壘本身被加持了整整八層守禦靈胄,哪怕是用這座堡壘同等的強烈火力,都不能炸毀這座堡壘本身!


    淩空而立的郭岱以通明法眼與無礙緣覺掃過下方戰場,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幸好靈台感應無誤,此地就是當年的廣陽湖,曆經滄海桑田之變,湖泊幹涸不說,反而變成一處戰場。


    郭岱稍稍推演,如今玄黃界距離自己飛升離去,竟然過去了八百多年。宮九素的確沒有重開新天,而這世間人事物更迭演變,已經不在任何人、任何力量的主宰之下了。


    而如今在戰場上的雙方,進攻堡壘的一方自稱為正法會,人數上看著挺多,可是被一座孤零零的堡壘擋住去路,也無法發動攻勢。任憑軍官如何驅策,那些士兵都隻是所在壕溝之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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