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遷看向那個人,可掛在那裏的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嘴唇動了動,也隻嘶啞聲音伴隨著鮮血滲出了。


    那個人擺了擺手,說:“行了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我既然來了,不管你死不死,我都會完成你的請托的,最糟糕的情況,我也會負責把你屍體送迴去。”


    陳傳看了他那個人一眼,這個人沒有絲毫阻止他的意思,看得出來對雇主毫無敬意。


    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麽想的,可既然明顯表達出準備找他動手的意思,他也不會視而不見。


    此時他一撤刀,任由趙遷摔落在了地上,然後走上前,一把拽住趙遷的衣領,拖著他往轎車那邊走過去。


    而那個人隻是站在防護欄上,饒有興趣看著。


    陳傳在走出一段路後,腳背一掂,將那把掉落在地雙手長劍挑了起來,一把抓在了手裏,隨後來到車邊,把趙遷往後備箱車蓋上一扔,拿起長劍對著他胸膛一戳,錚的一聲,將其釘在了那裏。


    趙遷隻是顫動了一下,就沒什麽其他反應了。


    他現在因為傷勢過重,幾乎失去活動能力了,憑著自己是別想把劍拔出來了,隻是第三限度的格鬥者生命力很強,所以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陳傳握著雪君刀迴到了原地,看向了那個人。


    “哦豁。”


    那個人看向陳傳,雙手的臂刃相互敲擊了一下,“沒有人幹擾,我們可以好好玩一玩了,希望不要讓我失望,我好不容易跑過來一次,你懂得,像我們這個階段的人可是很難找到合適的廝殺對手了。”


    陳傳看向對方,“尊駕怎麽稱唿?”


    那人說:“蟾刀!”這明顯隻是一個代號,就如幽行一樣,但在平台之上,顯然這個名字才更有價值。


    陳傳將刀舉起,橫在眼前,再是稍稍側身,一縷反光從刀身之上閃過,口中說:“陳傳!”


    趙遷躺在車上勉強側頭盯著陳傳,他認為陳傳應該是提前服藥了,對付他這個半殘的人還有用,可現在卻是麵對一個正經的第三限度的格鬥者,等到藥效一過,那就該原形畢露了。


    他還能活,他能活著迴去!


    蟾刀展開雙手臂刃,緩緩往下蹲去,大腿肌肉崩緊鼓脹,像是要將褲腿給撐爆開來,到了極限後,猛地一躍,瞬間從防護欄上一躍而出,直接從二十多米外蹦跳了過來。


    陳傳原地一個旋身,長刀猛然向上遞去,蟾刀雙手臂刃向下一交叉,背脊則是如蝦一般拱起。


    當得一聲,臂刃架在了刀脊之上,然後一股直直勁力往刀身上壓下,這裏麵不但有他整個人的體重,還裹挾著衝蹦來的力量。


    陳傳立刻有所判斷,若是刀被壓下,對方整個人順著刀脊就可以直推進來,而那拱起背似在收蓄力量,屆時一定會以一種強猛而快速的方式釋放出來。


    故而他沒有撤刀及變招,而是憑著強韌的筋骨生生將力量頂住,而腳下一踏,腰腹於同時發力,將長刀向上微微一挑!


    蟾刀感覺力量送不出去,借著這股力向上一個翻滾飛躍,在從陳傳的頭頂上方過去的時,半空中還對他咧嘴一笑。


    翻了一個跟鬥之後,就輕巧落在了另一側的地上,而他並沒有站住,雙足才一沾地麵,就圍繞著陳傳快速奔跑了起來,兩臂上垂下的兩把刀直接拖到了地上,在奔跑過程中刀尖在地麵上擦出一溜火星。


    陳傳這些天跟隨著鄭老師訓練下來,對於一些打法也有些了解了,立刻知道對方這是在找節奏,如果自己跟著走,那就是被帶入了對方的節奏中。


    雖然對方這樣做消耗的體力比他更多,可對於這個層次的格鬥者,這點消耗幾乎可以不去計較了。


    鄭老師告訴過他,不用去管別人節奏,隻要照著自己的節奏,自己的想法去進攻就可以。


    所以他沒有被對方帶著走,站在原地不動,雙手持柄,擎刀在上,仔細感受著對方氣息的變化。


    蟾刀見他不為所動,反而凝神以待,也沒有繼續下去,繞了兩圈後,就從他的側後方猛地竄入了進來。


    陳傳察覺到後,立刻旋身一斬,不過這個時候,忽覺不對,變招橫刀一擋,當得一聲,卻是蟾刀從口中吐出了一截異化長舌,被擋住的時候距離他麵門不過一掌距離。


    蟾刀本人則是借機突進,驟然衝到了雪君刀刀身範圍之內,將兩把臂刃對著陳傳就是一剪。


    陳傳一手從柄部前移,抓住長刀中後段,左右一撥,及時將斬來臂刃架開,同時身往後撤。


    蟾刀此時搶占了進手優勢,更是加快了進攻節奏,他的身軀保持著一個前傾的角度,雙腳在後連續蹬動,兩把臂刃則擺在了前麵,不斷對著陳傳進行小角度的揮舞斬劈。


    兩把武器的優勢在於能輪番進攻,既可攻又可守,搶進內圈後可謂又快又猛,攻勢更是能夠連綿不斷。


    陳傳凝神遮擋,設法撤步拉開空間,不讓其繼續貼身上來,盡力扭轉不利局麵,刀刃相接時,場中傳出綿密的金屬碰擊之音。


    雖然對方進攻淩厲迅猛,可是他守的很穩,在鄭老師那裏訓練的成果此刻展現了出來,不管對方臂刃上的勁力多麽難纏,招式變化多麽迅快,他體內兩套分開的異化組織都能反複承接化解,並及時跟上變化。


    而隻要異化組織足夠強韌,就算有一些地方沒能第一時間察覺,發現漏洞之後也能迅速調整並彌補。


    除此外,由於異化組織足夠全麵,他還餘留有一些異化組織始終蟄伏不動,在那裏等著合適的機會。


    此刻他冷靜的感受著刀上的力量,還有對方勁力的轉動,哪怕是第三限度的格鬥者,一定是有著唿吸間隙,也就是異化組織的調整的,那個轉運的過程就是破綻。


    蟾刀一連串突殺進攻,卻始終沒能突破陳傳穩固的防禦,有幾次看著像是要斬到了,可仍是被其人險險擋了下來,而在持續的拉扯和移動上,陳傳也在一點點與他隔開距離。


    他心裏驚異於陳傳的韌性,可也變得更為興奮了,在又一個迫使陳傳全力招架的強猛突殺之後,他猛吸了一口氣,心髒血液強烈泵動了起來,這將會提供給了他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


    陳傳立刻察覺到了他在蓄勢。


    機會!


    在這一瞬,他將那些始終留存不動的異化組織調動了出來,在向側方架開一柄臂刃的時候猛然斜向揮出了一刀,並快速切入了蟾刀雙刃間隙之中!


    這時蟾刀一把臂刃已經被擋開,而另一把臂刃正接上來,而這一刀速度更快,卻是足以在刺入他的胸腹之前先一步斬中其人的軀體。


    蟾刀不由一驚,陳傳的猛然暴起,頓時打亂了他的節奏,因為這個時候正好是他調整並蓄勢的時候。


    他自問經過了前麵的快速攻擊已經摸透了陳傳的底細,絕無可能出什麽問題,可偏偏就是出問題了。


    這就像把水潑出去,可快要落至地麵時又告訴要把水全部接迴來,讓他十分難受,這一刻,他隻能強行扯動異化組織進行迴撤防禦,可這種舉動除了損傷自身的代價外,也同樣犧牲了原本的流暢動作。


    陳傳看見他身軀和肢體出現了不自然的扭動,他對此可是太熟悉了,因為他以前就曾仗著堅實的根基這麽做過。


    隻是他有第二我兜底,在關鍵時刻可以毫不顧惜的運用,對方並沒有,那唿吸和異化組織的調運都會被打亂。


    所以他第二刀又迅速跟了上來,這一刀的目的不在於傷敵,而在於鞏固優勢,同時借機調整自身的唿吸和異化組織。


    等到他第三刀斬出來的時候,身體的力量已經完全調動起來,節奏也是帶上來了,可這還不夠,如果不能一口氣斬殺對手,等其緩過來,那樣就陷入了反複拉扯之中。


    而對麵這個人終究是經驗和技巧更勝他一籌,這樣的局勢是對他不利的,所以他必須要在這段攻勢中鎖定勝局。


    於是他釋放了對異化組織的壓製,無數紛雜的情緒霎時湧上來,在他冷靜的壓製下,將之轉化為了更為強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


    蟾刀發現不對勁了,因為陳傳的攻擊節奏和力量猛地拔高了一個層次。


    這種快而有力的進攻,不需要額外的勁力變化,隻是簡簡單單的揮斬,就足以讓他拿出所有的力量,所以僅僅隻是七八刀之後,他就感覺自身異化組織的消解有些跟不上了。


    再這麽下去而無任何改變的話,他可以料想自己最後勢必被一刀斷死,所以立刻做出自救的措施,他身形保持不動,隻是腿部異化組織牽引下,足趾上翹,足跟下壓,於瞬間一個發力,試圖向後蹦出去,以此脫離交戰的範圍。


    隻要到了外圈,就可以重新組織攻勢。


    然而他身形才起,陳傳的唿吸驟然變得灼熱起來,踏前一步,看著似於一瞬間產生了一道殘影,手中長刀自上而下一個斬劈,刀光從蟾刀身上一閃而過。


    蟾刀霎時頓在了原地。


    他戴著藍紫色的防護鏡,看不清眼神,但那裏卻清晰倒映著陳傳的影子,過了一會兒,上麵哢嚓出現了一道裂痕,破碎的鏡片彈了出來,落在了地麵上。


    他的正臉中間出現了一道從眉心開始,一直延伸到胸腹的血痕,隨著範圍越來越大,裏麵不斷有鮮血溢出來。他表麵好像沒什麽太大的傷勢,但實際上半個腦袋都是從中間被劈開了。


    蟾刀先是單腿一跪,再是往前傾去,重重砸在了地麵上,騰起了一大片灰塵。


    陳傳把手腕一轉,再一振長刀,看著他歉然說:“抱歉了,你很厲害,我沒法留手。”


    蟾刀抽搐了一下,就徹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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