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唿吸都屏住了,你來我往糾纏了一個月,我們終於,也是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可他將字簽到沈晨,就停了下來,抬起眼來望著我,發出沙啞的聲音:“我要我的存款。”


    嗬!


    果然,他果然還是沒打算這樣輕易放過我!


    我惱火的攥拳正待思索,他將後背完全陷進沙發裏,又道:“是借。”


    “借?”


    “對,我已經辭職了。”


    什麽???


    我驚得從椅子上跳下來,他深吸了口氣,直勾勾盯著我左手空蕩蕩的無名指,喃喃道:“我再也,不要受這種任人擺布…”


    “柳月茹也許說出來你會覺得可笑,但我還是要說,你的確阻了我的前程。你知道我的能力與野心,如果不是你有腎衰竭史。如果不是怕離開後你照顧不好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愛你,變得有些戀家…我早已不是如今模樣。”


    我心情有些低落的抿了抿唇,道:“我沒覺得可笑,還不至於否定你曾今對我的好……但我同樣也還是要說,我隻阻攔過金融危機時你想去深圳的那一次。往後,似乎都是婆婆怕你職務調動頻繁,等於丟芝麻撿西瓜,強行的阻撓。”


    是呀,自己兩年前也因為被打壓太久鬧過跳槽,要不是婆婆在大街上哭天抹地,這策劃組長的位子大抵早已在其他公司得到…


    不過那樣我也就遇不到喬沝華了,隻能說,一切都是命。


    “很好,我要開公司了。”默了晌,沈晨東語出驚人的道:“已經找好了合作商,商金裏也有些同事願意跟我,雖然三十萬杯水車薪,但我需要所有資源…”


    “可以打下欠條。”他抿了抿唇,從桌底拿出印盒:“不用剔出我的八萬,三十萬都算借,也給你背兩成利,順利的話。明年中旬就能還你。”


    “不…”不知為何,我覺得沈晨東變了,又變迴當年模樣。心裏莫名有些酸楚,我連連搖頭道:“不必了,需要就直接拿走吧,我信你…”


    “信什麽啊信,你這死丫頭又犯傻是吧?忘了他前麵咋刁難你的??”


    爸在臥室裏聽到,焦急的喊道;沈晨東聞言,勾起了嘴角。他很幹脆的唰唰數筆寫下欠條,摁了印子,接過我手裏的銀行卡。然後盯視了那協議書整四秒,一筆一劃,補好最後那個東字。


    那一刹那,心就像隻木桶子撞出孔子,水全流瀉出去,它沒那麽沉重了,卻也空了。


    我們離婚了…


    正式的,結束了…


    眼底,無法控製的滲出濕澀,我緊忙用笑聲掩飾,笑著說他能果斷抉擇真好,大家都解脫了;沈晨東冷冷一笑,轉身就走,在玄關時停下。默了三秒,側過臉來寒冽的盯著我。


    “如果有一天“他”變了,你別怪他冷漠,是你在他心裏本來就什麽都不算。”


    我苦澀抿唇:“這算詛咒嗎?”


    他笑了笑,走了。


    望著那空蕩蕩的門檻,我失了神。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就靠在那裏,滿心期待著他下班迴家;就算是最寒冷的冬天,能挽著他的肩,就好像挽著火爐一樣,暖暖的依賴著;哪怕有時置了氣,冷漠下也一定期待著他挽迴,而他也必然會先將我抱起來認罪,不管誰對誰錯…


    現在,我徹底失去他了。


    我應該慶幸,折磨結束了,可為什麽心裏這麽痛?就好像失去了冬天裏,第一雙給予了溫暖與嗬護的棉襪,冷到空虛,疼得僵硬…


    爸媽跟婆婆,還在無謂的爭吵,劉律師號碼連撥,尋找著他下一個客戶。我自己卻像是跟這個喧囂世界隔離開了,幾乎聽不見什麽聲音。隻記得還要上班,便行屍走肉的朝門口走去。


    嘟嘟--


    剛走到扶手位置,手機就響了。


    我舔了舔幹涸的唇,接起來,那邊沉默了十幾秒,發出沈晨東的聲音:“你心裏難受嗎?”


    我沒迴應,他沙啞道:“我難受。”


    “我難受是因為不甘心,這點你知道,但還難受,不知道沒了我你能不能照顧的好自己?”


    “你總愛晚上踢被子,現在還踢,因為我總半夜替你蓋好;我不準你養仙人掌在桌麵。雖然你喜歡,但你總笨手笨腳,紮到自己;小區後門那條縫,下雨天積成河,以前都是我背你過去,現在,我沒有了,你出門買菜要小心點,總之…”


    “別踢被子,別三心二意,別當我還在,我已不在。“


    “沈晨東…”我喉頭有些凝噎,他短暫沉默後,沙啞的淒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麽難受的。”


    “也許就像大象能聽見地震,我也意識到,我可能真要失去你了,所以這段日子我一直很怕,也就很瘋。強勢底下。挺虛的,充滿了緊張的卑渺…”


    “可是我也一直覺得,愛如果有理智就不是愛了,盡管我就是個很理智的人。但也許正因為此,我沒有騙你騙自己,月,我一直很愛你,愛得沒有理智,愛得會自私發狂…”


    “但又怎樣?”


    “任何愛如果愛得卑微是不會長久,三年中你委曲求全,三年後注定我卑微賠罪,我有什麽好說的?”


    他陷入沉默。沉頓了十幾秒,才發出更嘶啞的聲音。


    “小月…”


    “小月…”.


    “我沒照顧好你,對不起。”


    話落,他好像還哽了下,我卻早已經淚水如下,隻是死捂著嘴巴,沒發出半點聲音,臉埋進膝蓋裏麵壓抑的大哭著,


    媽媽走過來,輕輕拍打我的背,濕澀著眼看了看爸爸,歎口氣。


    “別哭了,閨女兒,沒什麽大不了,誰讓這愛情總讓人琢磨不定?”


    “兩個人吵著吵著就好了,兩個人好著好著就分了。”


    ----


    下午,我雙手撐著下巴,呆呆望著辦公桌上那盆仙人掌。好像緊趕緊的把工作做完。就是為了發這會呆。


    我突然有些懷念以前的集體辦公層,現在身在組長的隔間裏,周圍人不用端茶遞水、傳話打印,都很安靜,安靜的我混亂的大腦都有些受不了。


    不管任何事,人最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


    “月月姐?”


    小樂敲了敲門,將我驚醒了。她有些尷尬的笑道:“額不,是柳組長。”


    “那個,鄭總問你策劃案寫的怎麽樣了,下午需要作出比對,拿去給客戶參考。”


    “好。”我點了點頭:“現在就拿上去。但你照舊叫我月月姐就好,我過段時間拜托鄭總把你原調成我的助理,你跟別人我不放心。”


    收拾好文案,我快步走進了電梯。望著金屬反光中憔悴的自己,使勁攥了攥拳頭。


    離婚不就是你想要的,還低迷什麽?


    趕快調整好狀態。別心安理得當個loser!


    電梯到了四樓,我使勁的拍了拍臉頰,朝總裁辦公室走去。結果門剛一推開,整個人都愣了。


    我看見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靠在桌前,雙手插兜。靜靜俯瞰著樓下。深藍色調其實有些輕佻的,穿在他身上,卻隻能讓人感受到深邃的沉靜。


    啪嗒~


    文案掉到了地上,我緊忙彎腰去撿,喬沝華卻比我先一步拿起來,吹著上麵塵土。我定定凝視他,聲線有些發顫:“你…怎麽沒有走?”


    “你希望我走?”他勾起嘴角,將文案塞進我懷裏,轉身時候,食指順著桌沿劃過:“我沒有說過要離開,上次來隻是做些市場評估,從現在開始。才要正式在海城發展我的商業帝國。”


    “哦。”我有些失落:“所以是為了工…”


    “當然是為了你留下。”


    他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叫我猛地愣住了。看見他走過來,勾起我的下巴,笑聲諱莫:“你打算怎麽報答我,嗯?”


    報答…


    “我憑什麽要報答你?”我苦澀一笑,雖然見到他時的確有驚喜到。卻更快的被負罪感給撲滅了。我有些難受的麵色僵硬:“報答你辭職好不好?”


    他眼神降溫:“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辭職。“


    “我對你真的沒辦法了喬先生,你憑什麽強迫我當你的情婦?既然道不同不相為謀,則相見不如不見,十七號起我就離開嘉業家具去其他城市發展,您不必對那晚的所作所為負責,但務必放過我,行嗎?”


    喬沝華微微蹙起眉峰,揉了揉太陽穴,問道:“為什麽是十七號?”


    “這也算問題?十六號發工資啊!”


    喬沝華動作一怔,旋即舒展開眉頭,被逗得笑出聲來,正要跟我說什麽時,前台接待卻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喬、喬董事,不好了,有人來找你。”


    “我哪天沒人找?”


    “可、可是林政委!”


    什麽??


    我心底一沉,我記得他好像是林雅西的父親。那天之後有人跟我說過,北城隻有一個林政委,是政法委副書記,權勢通天,詭譎多變。政法內部多次大洗牌,唯有他屹立不倒,曾今有很多人想跟他作對,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喬沝華的臉色也略微沉了沉,思考幾秒,低沉道:“讓汪總暫時代為招待,我稍後過來。”


    “不,不是的喬總。”前台招待臉色難堪,直指著我道:“林政委他指名道姓,要您帶柳小姐親自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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