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裴焱的拇指重重敲擊在木質扶手,聲音裏的不悅誰都能清晰的聽到。


    這是兩地龍頭在一方地盤上暗自較量,沒有一個人抱著看熱鬧的眼光去對待,他們都吞著口水恨不得把喉結也咽下去。


    因為這個結果的變化,對他們影響是極大的。尤其兩人若合作終止,是跟喬沝華,還是唯裴焱馬首是瞻,恐怕得他們頭疼很久。


    “既然喬總喜歡。”最後,裴焱笑了:“作為合夥人,也隻能割愛了。”


    隻不過笑的很涼。


    底下一幹賓客皆是吃了一驚,卻又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雖然裴焱在海城手眼通天,但畢竟有過不好的背景,在仕道上有所欠缺;而喬沝華的人脈,卻是極為可怕的。


    就像他說的,沒錢不打緊,沒關係,可這計劃就得無限期延後,甚至便宜了別人。


    所以,這並非示弱,而是壓製了個人情緒後的以大局為先,不虧是本地龍頭…


    我看著裴焱漆暗的眼這樣想到。旋即迴頭瞥向喬沝華。他依舊單手撐著下顎,不過眉峰微微蹙起。片刻,他調整了下袖扣,翹腿端坐的笑道:“早聞裴老板經商有道,果然虛懷若穀。換做旁人,怕得好生跟喬某抬抬杠,就算抬至十倍我也得買下。不然往後在商界中還怎麽混?裴老板如此海量,稍後定備上一桌酒席,還請務必賞臉,讓喬某人親自道謝。”


    這樣說,是給足了台階下,裴焱陰沉的臉色緩和了點,笑道:“不勝榮幸。”


    會場眾人各自交換了下視線,又恢複到方才熙攘。裴焱卻已經失去了興質,提前離場,喬沝華讓讓下人接過錦盒後,也挽著林雅茜走了過來。


    林雅茜就像忘掉了自己之前說過什麽話,裴焱也很平靜沒有戳破。


    “裴老板能做到忍痛割愛,恐怕要美名遠播。”


    “哪裏,商界跟紅塵一般更關注風月,自然比不得喬總為博美人一笑,豪擲千萬。”


    他倆各自笑了笑,端起酒杯來對飲,我剛躲著退開幾步,就被林雅茜堵在了麵前:“別走啊柳助理,還有些話,我要問你呢。”


    “你說這劍,值不值得一千萬呢?”她垂眸撫著那紅木錦盒,得意與幸福溢於言表:“要我說,根本分文不值。可誰奈何的了華哥他覺得花的很值?哎~這可怎麽行,我性格本就有些任性,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慣壞了?”


    先看看你腦子壞沒壞吧。


    我臉頰僵了僵,扯出生硬的微笑:“林夫人哪裏的話,喬先生如此疼愛,羨煞旁人才對。”


    林雅茜笑的愈發愜意,眼睛一轉,從餐桌端起杯酒遞給我:“你找到了新工作,還沒祝賀你,我們喝一杯吧?”


    望著那高濃度的茅台,我心下一沉她這是知道我有病史了?沈曉曉告訴她的?


    “林小姐,身體有些不適。”我端起了旁邊的茶杯,笑道:“就以茶代酒吧。”


    她眉梢微簇,不悅溢於言表:“這怎麽行呢柳助理,怎麽,是不是我哪裏慢待了你,你在置氣啊?拿我得跟你道歉才對,是嗎?”


    死八婆!


    我火大的抿了抿唇,沒辦法,隻能一飲而盡。那火燒喉的灼辣還沒褪去,她又添滿了一杯,不鹹不淡的笑著:“這一杯,敬你在奇虎五年的恪盡職守。”


    關你屁事!


    我還在琢磨怎麽把她的陰險應付過去,喬沝華突然走過來,勾起嘴角:“雅茜。既然柳助理身體抱恙,何必強求?”


    “強求?沒有啊。”林雅茜眸底閃過一絲醋意,道:“倒是柳助理突然的不辭而別,讓我有些意外呢。畢竟華哥你才剛為她升職加薪,我們自然不會多想,可難免外人會揣測,柳助理是為什麽辜負了你的好意。”


    不是你脅迫我辭職??


    喬沝華什麽也沒說。眼神卻陰冷了些。他顧自將酒杯接過,一飲而盡,然後笑了笑:“別人怎麽說,是他們的事。就像柳助理是我的前職工,並非受你管束。雅茜,你何必叫我難做?”


    林雅茜臉色沉了沉,緊咬著下唇幽幽望他一眼,便扭身離去了。她是千金大小姐,又當紅偶像,大抵很少受這種委屈。


    我看裴焱已在跟司機交代什麽,便也想離開,一雙手卻從背後環住了腰肢。


    我聽見喬沝華低沉的道:“他是為你買的,是嗎?”


    “你胡說什麽呢喬沝華?”我氣笑了,迴頭直視著他:“我跟裴老板才不過剛剛認識而已,往後也隻會是上下屬,他憑什麽給我買那麽貴的東西?倒是您,出手真夠闊綽,為博美人一笑,一揮千金眼都不帶眨一下。”


    “怎麽,你也喜歡?”


    我沒迴應,那大手便撫上我的臉頰。撩起耳鬢碎發:“那天在酒吧裏,你是不是吃醋?”


    “我才不會吃一個有婦之夫的醋!”我推他一把,蹙眉道:“也從沒想過,會跟那位莫小姐一樣陪您風花雪月!”


    話雖這樣說,我心裏,卻半點都沒有輕蔑莫桑榆的意思我有什麽立場去輕蔑她呢?


    反而覺得,她很厲害,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決心,才能毫無介懷的與一個已婚男人花前月下不懼渺茫未來與當今罵名呢?何況,她還出身名門望族。


    “我要走了。”


    我使勁掙紮著,還低頭咬了一下,他分紋不動的手便是鬆了開。凝視著我轉身背影,他皺眉低沉道:“柳月茹,每個人的耐心都有界限。我這樣的男人,要更少一些,唯獨願意等你。但你要把握住度,不能得寸進尺,我現在還會縱容你,但不會是永遠。”


    我身子狠狠一震,迴過頭來淒笑道:“比如失去興趣的時候麽?可我為什麽一定會在乎?喬先生。您能給我什麽,錢麽?我不需要,我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養;那是名分嗎?好啊,這的確是天大的誘惑,那您答應半個月之內娶我,從現在起我就跟著你形影不離!可以嗎?”


    他眉峰越皺越深。眼神冰冷而焦灼,緊抿薄唇沒有言語;我保持笑意默了晌,轉身快步離去。


    出了酒店,冰冷空氣侵入脾肺那種感覺,特別舒爽。但就像許多事,圖一時爽快之後,等待的就是無窮後患。


    我立馬將紐扣係了起來,剛要進車,阿東突然從酒店裏跑出來,將我攔住。


    “裴老板的公司與宅邸,都在城東吧?”他對裴焱點了點頭,旋即盯著我道:“柳小姐,您住在城西,先生讓我來送您迴家,免得造成不便。”


    裴焱沒說話,透過車窗看著我,我猶豫了會,點頭道:“的確不該麻煩。”


    他沒多言,交代我明天九點報道後,就顧自的去了;阿東拉開後麵那輛銀色的卡宴,我遲疑下。鑽了進去。


    車子行駛在路上,氣氛有些沉悶。我突然很好奇這個喬沝華的心腹,笑道:“東先生,請問您貴姓啊?”


    “免貴姓馮。”


    馮東…


    “您跟喬先生很久了嗎?”


    他沒吭聲,我有些尷尬。我記得他除了司機還是喬沝華的貼身保鏢,於是車子在轉角拐彎時,我挎起了皮包道:“馮先生。我在這裏自己打的就可以了,您迴去照顧喬先生吧,他今晚喝了蠻多。


    “你就是總喜歡給我們喬總找麻煩,是嗎?”阿東突然這樣陰冷道:“我半途而反,您覺得他會放心嗎?”


    我心下一沉,伴著微惱。馮東他不是我上司,更不是我朋友,隻是一個認識的喬沝華身邊的人,這樣明顯的不悅,我憑何承受?


    “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一直以來我都在躲避喬先生,是他不肯放過我。我們倆則井水沒犯過河水,你有什麽原因這樣諷刺我?”


    “算諷刺麽?我倒不覺得。柳小姐,我覺得喬先生現在跟您百般曖昧。才是天大的諷刺。他從四歲開始就有了十多個家教,十一歲時對任何人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說,冷漠的就像心是冰造的,很久以來除了酒局應酬,我從沒見他玩樂過。老爺對他格外嚴厲,他對自己更加要求苛刻。如今在昌盛總部對他馬首是瞻的部下,沒一個不曾是對他百般刁難的。他一路踏過這一切困阻磨礪,得到如今這般成就,不是為了兒女私情浪費時間。”


    兒女私情…


    我嗤笑聲,冷冷道:“馮先生您說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麽?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期?”


    “您可以覺得跟自己沒關係。”馮東踩了腳油門,叫車子簡直如貼地飛行般急速:“但我希望,您能夠離我們喬先生遠一些。他做任何事麵對任何人,除了已故的喬沐瑤小姐,沒有等待過,也不存在縱容,總是果斷狠厲,不擇手段。以他的行事風格,為了逼一個女人迴來找他又不造成傷害,而動用諾大的人脈這種事,也絕不該發生。你不會理解這有多麽可怕柳小姐,他這樣的男人,不能夠分心;而現如今,昌盛總部麵臨一些問題,可以說內憂外患,我懇請您可以永遠不要在喬先生與林夫人眼前出現,免得先生分散注意。連林政法也化友為敵。”


    內憂外患…


    我正琢磨這四個字的嚴重性,家已經到了。馮東將車子停下來,下車時從座椅拿了副紅檀木的錦盒,拉開車門遞給我。


    我一瞬間就愣了。


    這不是…他斥資千萬,拍給林雅茜那副鴛鴦劍??


    馮東沒解釋緣由,隻是臉色陰沉的徑自將盒子塞進我懷裏;我卻並沒有感動,沒有驚喜。反而是心裏一空,那麽難受。


    我打開了錦盒,揣摩起那兩柄劍上精致的雕紋,摸著摸著,眼睛都有些濕澀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送給我這東西?喬沝華!


    鴛鴦劍,相愛相殺,最是肝腸寸斷!偶居不離,驚水於飛!


    你是想告訴我什麽?


    愛之不得,所以由愛生恨了麽?


    可我有什麽錯!你憑什麽恨我?憑什麽!


    越想越難過,就像相比與他發生婚外情,更害怕他會討厭自己,怨恨自己!我使勁的就想把這盒子原塞給馮東,肚子裏卻突然一陣絞痛,盒子重重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馮東有些不屑與冷淡道:“雖然我不知道先生給你這東西,寓意是什麽,但著實不應該這麽大反應,演技比夫人差遠了,林小姐。”


    我演你二大爺!


    我死死抱著越來越絞痛的肚皮,想到自己的腎髒,怕到了極點,硬撐著結結巴巴道:“我…我不能喝酒...”


    林雅茜這死八婆!!都是她!


    “真疼啊??”


    馮東臉色一驚,立馬將盒子收起來,把車門甩上,焦急的原路返迴朝市醫院開去。


    -----


    “是,是在市醫院,但您就不必過來了吧先生?我會照顧好她的…”


    在醫院的功能科裏,我聽到馮東在外麵這樣說,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主任麻煩能快點嘛?我想快些出去…”


    “別急別急,你這種有腎衰竭病史的,還喝酒,很容易得腎結石的,可能得留院觀察。”醫生蹙蹙眉,將b超儀放下,對我笑道:“不過還好,應該酒精攝入太多,形成了短暫的血栓,待會要盡快做個疏導的小手術,但對孩子沒什麽影響。”


    沒事兒啊?沒事就好…


    等等!!


    剛鬆了口氣,我渾身猛然一僵,瞪圓了雙眼。


    什麽孩子…


    “主任您在胡說什麽啊??我哪有孩子!”


    “你不知道嗎?“醫生皺著眉托了托鏡框:“你有喜了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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