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得到答案,一顆雞蛋突然從人群中飛出來,狠狠的砸在我額頭上。蛋液流出來,是那麽冰涼,冰涼到就好像連我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我上輩子,到底是欠了他們家什麽?


    沈晨東一邊喝罵那個陌生村民,一邊緊張的替我擦拭,我掃開來,自己抿著下唇接過了賓館老板遞來的毛巾。沈晨東見狀緊緊的握拳道:“對不起月茹,我不知道媽她怎麽會來這,我…”


    “別道歉。”我微微搖頭,倒是比以前沉靜不少:“跟你沒關係…但沈晨東你告訴他們,我有沒有做過你媽說的那些事?有沒有自己行為不檢還把你們一家人往絕路上逼!”


    “當然沒有。”沈晨東深深蹙眉,很大聲道:“我之所以有現在成就,還不是因為當初你從不曾落井下石?離婚當天,你把所有存款,都借給了我。”


    “哎呦~夭壽了!”婆婆突然淒嚎一聲。哭天抹地道:“我們沈家人的命,怎就這麽苦啊?攤上這麽顆煞星!”


    “但東東啊,你別怕她,她城裏大小姐再厲害,也不能無法無天!媽知道你是怕她找黑社會報複才這樣說的,可這是咱家啊。在家裏還怕她,那還活不活人了?她霸占了你的屋子,咱當初就不該妥協,你切莫不要再這樣委曲求全,媽一把歲數,媽還要臉活人!”


    我心裏一沉,沒想到多日不見,沈紅娟倒是更厲害了,這謊言裏明顯藏著兩句暗語讓沈晨東別幫我,並且別千萬戳破她,要不然她這當媽的就真被他這當兒子的給害的沒臉活,而且…


    她竟然還惦記我那套房子!


    我緊緊握拳。火冒三丈,我真想把沈紅娟的心刨出來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麽?沈晨東跟沈曉曉發生關係,她作為母親,隱瞞甚至讚許自己女兒懷上自己兒子的骨肉、這哪件不是有駁人倫的大事?


    可我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甚至沈曉曉開車撞我,念在她是沈晨東妹妹。我也沒有追究。現在可倒好,她反而要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


    可難道以沈晨東現在的身份還給不了她一套房嗎?不…她恐怕隻是單純的不要我好過。


    “大姐!”


    “小東!”


    突然地,人群外一陣吵嚷,原是兩輛麵包車停下,四五個中年人扛著洋鎬棍湧上來,跟哭哭啼啼的沈紅娟言語幾聲後,麵色都漲得通紅,抄著棍子就撲了上來。


    “幹你媽的,竟然還敢跑到我們沈家村附近來撒野,你真當我們沈家人好欺負?!”


    “小東你讓開,臭婊子竟然還敢打你媽,我弄不死她!”


    “讓開!”


    他們眼神要吃人一樣的死盯著我,沈晨東叫秘書趕快喊人過來後緊忙上去攔著,可根本阻不住。


    他們幾棍子掄下來,我下意識閉住了眼,卻沒感到疼痛,隻覺得有人將我扯進懷裏,幾秒過後,溫熱的液體滴了一臉。


    “晨東…”


    我便睜開眼睛,麵色煞如紙白的,看見沈晨東大手包住額頭,猩紅的血液,正一行行從縫隙裏鑽出來。


    “東東!”


    “哎呀小東、你,你這是幹嘛啊!”


    沈紅娟跟她那幫親戚。頓時慌了神,沈晨東卻一把推開了心疼的沈紅娟。


    “你們鬧夠了沒有?”他盯視著這幫親戚,眼神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是不是要我永遠別迴來,就斷了跟家裏人的聯係,你們才甘心不幹涉我的生活!啊??”


    “東東…”沈紅娟萬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慌亂的隻記得遞紙巾。可沈晨東不接,隻是臉色陰沉的與她對視。她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什麽,臉上褪去幾分血色,驚恐的道:“不要…東東,媽是為了你好!”


    沈晨東沒理會,咬了咬腮幫後,他突然斜眸凝視著我,讓我心髒漏掉一拍,跟沈紅娟同樣緊張起來:“別…”


    “沈晨東,我們去醫院包紮,完事迴去就是了,你別衝動!”


    他沒言語,麵色陰沉了半晌,突然轉過身麵向所有人大聲道:“是我出的軌!”


    “什麽??”


    圍觀著頓時一陣嘩然,沈紅娟跟他那些個弟弟,卻都臉色鐵青的僵硬。沈晨東有些厭煩的瞥了眼他們,沉聲道:“從一開始,這件事就跟月茹沒任何關係。她待我一直很好,是我出的軌,錯的人是我。”


    “小東!”沈晨東三舅氣的咬牙:“你這孩子怎麽胡亂說話?”


    “並非。”沈晨東眼神淡漠:“隻是我媽愛麵子,騙了你們。”


    聞言,沈紅娟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隨即手捂著胸口。哇一聲就哭著要往地上倒,被人摻住;他二弟愣了半天,壓低了聲音很焦急道:“那、那你也不該這樣說啊!你現在讓我們麵子往哪擱?”


    “麵子?”沈晨東冷哼聲,拳頭緊握:“四個月前你們跟我媽在寺廟前堵了月茹爸爸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就算是好心。你們也別再摻和我的家事?這裏是柳家庒,是柳伯父故土,他十來個親戚現在還住在村尾,每年都會迴來住個半周。他去年才剛做完心髒搭橋,你們現在這樣搞,是想要他的命!??”


    “哎?你怎麽跟我爸說話呢沈晨東!”大抵是他表兄的男人挑眉道:“腦幹兒擰了吧?他可是你三舅。這兒都你親戚,你有錢也不至於胳膊肘往外拐吧?我們可是在幫你!”


    “嗬嗬。飯能多吃,話可不能亂講。”沈晨東冷笑兩聲:“小兵啊,我要胳膊肘往外拐,你怎麽可能在縣政府找到工作?舅娘她哪兒的錢開服裝廠?我記得去年我爸腎結石住院的時候,你們娘家人可誰也沒過來,籍著幫我的借口打架鬧事,就有你們的份兒了?你現在做的,跟上個月說你媽隔壁服裝店老板說我壞話,所以你才把他給打了有什麽區別?可真是叫我冷暖皆知的好親戚。”


    “你!”


    沈小兵張嘴要迴辯,卻被他爸一把給捂住。沈晨東眼神冷淡的從他們臉上掃過,最後焦慮的盯著沈紅娟道:“媽…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你是生了我,可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覺得好就能為我做,不是你覺得壞就能去阻止。有句話我憋好久了,一直開不了口,但現在我想說出來,媽,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打攪我的生活。”


    “東東!”沈紅娟眼淚直冒,沈晨東收進眼底,閃過縷心疼,卻立馬被堅決的冰冷替代:“養兒為防老,望子成龍鳳,這兩點,我捫心自問是已經做到了,媽,也許你還不夠滿意,也許你會不甘心,但你必須明白,我這一生不可能永遠為你而活著。“


    話落,他抿抿薄唇迴過頭來,突然半蹲撿起我掉在地上的高跟鞋,一邊幫我穿戴,一邊語氣深沉的道:“我對不起月茹,我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也許無法挽迴,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不讓她受任何人欺負;而你,媽…”


    “我為了你,做過對不起小月,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我們三年美滿婚姻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以為這兩年生活中你這樣刁難小月我看不見嗎?隻是那時我自私的選擇了當個好兒子,而懈怠了作為丈夫的責任。你,還要我怎樣?”


    他替我穿好鞋子,然後站起來,胳膊搭著肩膀,讓我稍微撐著點他的重量,然後擦了把額頭的血,直勾勾凝視沈紅娟,眼神心疼,語氣絕情:“我今天把話說到這裏,媽,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從今天開始,我的感情生活與你毫無瓜葛,我娶誰什麽時間生孩子都由我自己做主。我會經常來看你,你想要什麽想去哪裏都由我報銷,但不準再幹擾我自己的家庭了,不然,我恐怕會讓你很失望。”


    話落,他倚著我,有些站不穩的往前挪動。麵無表情的與那幫親戚擦肩而過;沈紅娟傷心的稀裏嘩啦,但直到最後,也是沒勇氣上前阻攔。


    ------


    “小劉。”山腳下的帳篷裏,沈晨東用手扶著冰袋道:“想辦法把是柳小姐的緣故,我才來柳家庒開鑿隧道的消息,散播出去。順便告訴村長。這隧道開鑿完畢後柳家庒會變成多繁華的交通要地。”


    “是。”


    秘書點頭走了出去,我蹙眉望著隨隊醫生給沈晨東縫針,心裏有些難受。


    畢竟我們一起生活過三年,感情不複存在,有些感覺卻已成習慣。


    “小月…”他突然問道。“你怪我嗎?”


    “怪你幹嘛?”我苦澀的咧起嘴角:“我跟你媽哪次吵架,最後有怪到你頭上?”


    “那倒是…”沈晨東笑笑,默了晌,突然揚手讓醫生先出去。


    他徑直的凝視著我,眼神那麽深邃,好像心裏扛著座即將落下的大山。沉默很久,很低沉的道:“月茹…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果然!


    心裏咯噔一下。那是來之前就有的預感,落進了現實的驚愕,而著預感於我而言卻並不美好。


    “我說過了沈晨東。”我抿唇低頭,看著有些擦傷的手背,低聲道:“過去了,就算把對錯顛倒一遍。我都們已經迴不去了…”


    “那就不要迴去!”他大手無意識的抓住我的手指,眼神緊張而深邃:“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月茹?”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們那三年過得有多開心快樂!所以離婚後我每天夜裏都在罵自己,怎麽做出那種蠢事將你失去?簽了字後我以為我能忘記你,但我錯了,我根本割舍不下你!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財富,小月…”


    “所以,我越來越恨自己,越來越想你,我想如果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將功補過,照顧好你一輩子。所以…”


    “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你頌一生的白頭吟,讓我拾迴我們的幸福!執你之手,與你偕老。”他突然從懷裏掏出枚盒子,顯然已準備很久,所以彩帶上還有上個月的印記。他打開來,是枚小拇指甲蓋大的鑽戒,就像他的眼睛一樣泛濫著光:“我們複婚吧,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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