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流、流產!?


    一聽見這兩個字,我整個人都麻木了!


    “自己找車,帶夫人迴去!”裴焱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衝聞聲趕來的翁博凡沉聲命令後,一腳便將那還在叫囂的中年人踢飛,然後沉著臉抱起我,快步朝門外跑去。


    ------


    “唿~~”中心醫院裏,婦產科的女醫生抹了把額頭冷汗,衝旁邊的張醫生點點頭後走了出去。張醫生也舒了口長氣,對我皺眉道:“還好。的確她第一次診斷失誤了,沒有流產,是胎盤下移了;但也不好,需要留院觀察,如果導致血竇無法閉合,生產時,可能會造成大出血。”


    “胎盤下移會疼嗎?她在車裏疼得翻來覆去。”坐在我床邊的裴焱蹙眉問道,張醫生便搖了搖頭:“她疼是因為宮頸收縮,也跟胎盤下移有關係。但柳小姐這個沒有完全前置,她現在孕期在六個月左右,在醫院好好休息保胎,直到生產前為止,應該不會再出現大問題。”


    話落,他好像有什麽想說又不好說,嘴張了張又合住。走到門口時才很不自然的道:“那個……柳小姐啊,有時間可否幫我轉告下那位邢女士,她的中醫論點有很嚴重的不足,不服可以找我辯論。”


    聞言,我顯示一愣。旋即卻是笑了。


    張醫生認識丹丹,是在兩周前,那天丹丹陪我來做檢查,對張醫生判斷病情時的某個小細節不讚同,便嘟囔了聲。哪知道張醫生也是心高氣傲一人,頓時哦了聲後讓她指正。


    兩人性格,卻都比較強勢,一個莫須有的問題,爭論了一下午都沒分出高下。彼此不服、也不肯記對方聯係方式,就拿我當了電話筒。


    這倒也罷,可我越來越感到兩人之間產生出了火花丹丹那麽懶的貨居然肯專程跑到醫院無償幫他的病人針灸了!美其名曰是為讓他見識中醫的博大精深;張醫生這麽愛幹淨的男人,竟然也肯答應丹丹,專程請假,隻為陪著她在山裏挖一天草藥!還說是為展現自己技高一籌的藥理學,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想想兩人彼此牙尖嘴利,卻私下樂此不疲的模樣,我心裏就鬱悶,總覺得無形中被喂了狗糧。


    “好。”


    我看破不說破,隻是微微一笑,張醫生便立馬出去了。裴焱望著他背影,蹙眉低沉的道:“看起來,三天後的派對要取消?”


    “不用。”我搖搖頭:“重點不是慶祝我,重點是您要宣布的事,我出麵一下應該可以,別耽誤您正事。”


    三天後。一月初四,是我的生日。


    同樣三天後,裴焱說,想幫我宣布要替樂創上市。


    “行嗎?”他略微蹙眉,大手擱被子撫了撫我的腹部。眼神閃過縷陰厲:“我不懂醫理,但我想這跟受驚有關。小柳,你說說怎樣的懲罰,才能讓你滿意?”


    “死啊。”我咧嘴一笑:“我覺得那個人挺該死啊,是他哥哥自己當內鬼,您已經做出讓步,他不滿足也罷,但怎麽能狠心對孕婦下毒手?還是他表妹!這種人,嗨有人性嗎?他是很為他大哥不滿,還是對您給出的條件不滿?”


    “但當然我隻是開玩笑。”我吐吐舌尖:“裴老板。雖然這話可能惹您生氣,但我覺得,這口氣您就酌情咽了吧,至少在金小姐生產以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聞言,裴焱略微怔然的看著我,眼睛裏多了些什麽,然後低低的笑了聲:“好,那我就不追責了。”


    “不過話說,喬沝華嫌你倔?思考太多?我倒覺得千樺有你一半理性,都是件極好的事。”


    話落,他沒再多言,吩咐幾個之後感到的手下守在門口後,顧自去了;我望著他雙手燙傷處捆紮的繃帶,卻是苦澀一笑,想起爸爸曾經說過一句話。


    他說人對於自己的親友,最好別做兩件事,一是借錢,二就是別共事。


    因為牽扯利益,任何事都不會存在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的和諧。沒人會永遠屈服在別人手下而不想做大。也沒有人會永遠因為感情而包庇對利益損失的惱火。陌生人之間可以賞罰分明,但牽扯到感情,尤其是親屬間兩個家庭,那對也變錯。


    任何感情最珍貴與堅強的地方,就是純粹。


    這樣琢磨著。我心裏卻是愈發惆悵了,惦記著三天後的生日。


    我本想小過,甚至不過,可身為老板,這樣的日子卻已經身不由己。必須跟公眾分享。加之裴炎說要借此機會,宣布以另一家子公司合並的方式為樂創正式上市,這一天就顯得更為重要了。


    可他被燙傷的挺嚴重,能到場嗎?


    其實我倒希望他不到場,甚至從沒想過這麽快就要給公司上市。我還沒做好這個準備。我的精力與心緒,也已經非常的枯涸。雖然為了腹裏的寶寶能強迫自己打氣,但有個男人從心裏離開後留下的疤痕,也一直都在流血,抽離著我不肯安定的魂……


    而那個叫喬沝華的男人,他會來嗎?


    腦袋抵著枕頭,我這樣想到。我覺得他要麽根本不理睬,要麽就跟上次一樣,會阻礙。可笑的是,我竟然期待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也許我已經為彼此的感情畫上句號。但從來也沒有放過自己。心裏隱隱的怕著,怕他對我,已連丁點都不再存在那種自私的占有欲,怕自己……


    真的跟他,已形同陌路,見了麵,連聲招唿也不打,低頭冷冷的走開。


    罷……還是不要請他。


    最後的最後,我這樣闔眼決定道。盡管內心深處特別特別的希望,他會來,而且不是為任何原因,隻是捧束簡單的花,上麵寫著,祝我生日快樂,好久不見。


    -----


    “什麽。給喬總辦公室也送去了??你你、誰讓你多事了小樂!”兩天後的中午,被丹丹強行打扮的珠光寶氣的我,站在掛滿氣球的公司大廳裏這樣哭笑不得道:“我讓你隻給我們公司的員工發請帖!隻這個字什麽意思你懂嗎?”


    “幹嘛生氣嗎月月姐,我都怕了。”小樂憋著嘴小聲道:“我看陸老板趙老板,你讓小李也給發了啊?”


    “對啊!可這都是我們的合作夥伴,關係友好,能不請嗎?”


    “那我更沒錯了啊~”小樂撓了撓額頭:“你跟喬總的關係難道不是最好嗎?”


    我渾身肌肉,便倏然僵硬了。


    沉默了半天,我也答不上這最簡單的一個問題。最後,我隻能很無力的讓小樂去招待客人。然後坐在窗邊,黯然的看著冷風蕭瑟的窗外。


    我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了,彼此之間,連條短信都沒再有過。這樣冷漠的半個月,簡直比半個世界還要漫長,足以讓氛圍永不能再融洽,足以讓彼此,陌生到感到可怕。


    對……


    小樂問我為什麽生氣,是因為我怕,我怕的不是喬沝華會責怪自己是最後收到請柬的一批。也不是他會問我為何不親口對他說,而是……根本就不聞不問。


    而就算他來了呢?


    我望向肚皮,寶寶已經長到不容許我再隱瞞他的存在,身邊有很多人已經知道我懷孕了,但都按照裴焱刻意讓人傳出的口風,理解為是我跟沈晨東婚前的產物。


    他呢?他聽說過了嗎?


    越想,我越忐忑不安,我簡直無法想象,他知道我懷孕了後的情緒會是怎樣一種不穩定?我們已經正式的分了,所以那晚我當場就打消了要告訴他的念頭。既然已經決定放手成全他事業、還有好像本就該屬於他的耀眼奪目,我還把關係重新絞成一團亂麻,反反複複,是幹什麽?


    兩歲……


    我原本是打算,在寶寶這個年紀再告訴他,他的處境應該已經化危為安。寶寶也正好開始認人。可以親口的方式,以寶寶自己奶聲奶氣叫爸爸的方式,亦或者……


    以遺書的方式。


    這樣琢磨著,正門口突然出來一陣喧鬧,我立馬起身,下意識的咧出笑容去迎接,可見到來賓時,臉頰卻猛地一僵。


    不……她哪裏配得來賓?來者才對,永遠來者不善的那個來者。


    “莫小姐有事嗎?”我低聲道,手扶胸口,因為感到壓抑:“而且還身體抱恙,已經眼花到將我這裏當成監獄的程度?”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身後還跟著一人沈曉曉,還戴著鐐銬!


    她頭垂得很低,好像在來時已經哭過,所以臉頰有兩行淚痕,身後有兩名警察壓著。莫桑榆則站在最前麵,適度的勾起嘴角:“柳小姐何必這樣言辭洶洶呢?還是說,在傳統習俗上有何不妥?”


    “廢話!你他媽過生日也帶警察跟犯人來試試啊?還大家閨秀市長千金??上月這裏的火就你放的吧?我看你最不是東西!”


    丹丹忍不住咒罵道,我略微蹙眉將她拉下去,掃了眼四周麵色狐疑的賓客,低冷道:“莫桑榆,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嫌害我害得不夠多?還是非得跟我你死我活?”


    莫桑榆沒言語,麵無表情的徑自與我擦肩而過,走進了旁邊拉著窗簾的會議室;我蹙蹙眉,剛要叫保安,手腕卻被人攥住,迴頭時猛地一愣。


    “沈晨東?你怎麽也來了?”


    沈晨東沒言語,他心裏好像有什麽大事,所以眼神罕見的透著股焦灼與急迫。最後,他很複雜凝視了眼身後的沈曉曉,低沉道:“進來吧,月茹……”


    “有件事兒,我想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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