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政的眼睛,就像釘在了林雅茜猩紅的高跟鞋上,再也移不開。我表情呆滯,看見喬沝華蹙了蹙眉後,徑直凝視著她的眼睛。“下來。”


    她卻不答反問道:“華哥,我美嗎?”


    “不美……就算我微薄幾百萬粉絲都說這是我最美妙的一天,在你眼裏,也跟石頭沒兩樣,對嗎?”林雅茜癡癡的笑了聲,眼神突然變得十分迷茫,呢喃道:“我好累啊……這麽多年了,我就沒有嚐試過愛是什麽滋味,倒是有很多人追求我啊,可不管有錢的帥氣的,文雅的陽剛的,通通都被我拒絕了,我總是變成小迷妹一樣的在追著你,華哥,你高興了,給我一個非常淺薄的笑,你不開心了,我根本不敢靠到近前。有人勸我說,是求不到結果的,可我知道,愛上你,我就應該是卑微的。”


    “因為你不愛我。”


    說完,她直勾勾凝望,以一種迫切與悲哀逼迫喬沝華說話。於是他抿唇沉默了一會。在這樣無聲的紛亂中開口說:“我的確不愛你,現在不會,永遠不會。林雅茜,你是個非常自私的女人,唯有這點,與我相似。但我的自私,是會逼迫會使手段,但並不會去破壞令我中意的人或物。你跟我並不同,你單純的想占有,所以這麽久以來,你才會間接去憎恨很多跟你無關的人和事。現在,你又要用死這種方式威脅我,是最讓我厭惡,也沒用,我並不會憐憫你,沒有這個義務。”


    “小茜!”林學政猛地衝上去,又不敢靠太近,在三步外顫抖著雙手:“你下來,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爸爸愛你,也許有些事會很嚴厲、會逼你去做,但都是為你好。你的生活還很多姿多彩啊,瞧瞧你穿上這身婚紗,多美!快下來吧,讓爸爸看更仔細些,快下來啊!”


    “爸……”林雅茜呢喃著,然後更淒然笑了聲,她凝視著喬沝華。眼淚一顆顆往下掉:“華哥,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片場,有段戲中戲曲,霸王別姬,我怎麽也演不好,心焦力悴,可我突然看見了你,就站在爸爸旁邊,穿著深褐色的西裝,含支雪茄,那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忽地感到好不好意思,就要下台辭掉這場戲,卻突然聽見你聲音很低沉的喊,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就那一眼,透過朦朧煙霧,我感到你就是我的西楚霸王,那種氣場,那種沉靜深邃的眼神,是讓我一瞬間入了戲!後來,人都誇我那段兒演的好,他們卻不知道我根本沒有演,那種你是鷹我是巢,我是冰你是火。你靜靜燃燒,我慢慢沸騰,這種感覺,是油然而生的。”


    “可你並沒有……如果我不是林學政的女兒,你甚至不會在人群中多看我一眼,對嗎?”


    我轉身看向喬沝華,這一刻,我心靈深處竟期待著他說假話,騙騙她。


    可他英俊的臉,卻沒有半點波瀾,隻有眉峰微微蹙起的紋路,象征著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這條生命。


    “我的確從頭到尾都沒對你有過什麽感覺,以後也不會對別人有,我的心很小。隻容下一個,這個女人的深情,倔強,為對方著想可以撒手全部的品質,也配占據我。事實上,她會讓我更強大,更安寧,因為我的柔情給了她,就再不會分給任何人。”


    “所以你連安慰我一下都舍不得了,對嗎?華哥,華哥……論天下最狠心之人,莫過於你!”林雅茜越笑越詭異,倒退半步後,鞋跟已是在尖叫聲裏懸在了半空,她淒笑道:“那你,還記得那天我對著你都演了什麽嗎?是虞姬自刎,是四麵楚歌聲,大王義氣盡,賤妾何聊生?”


    喬沝華沒迴應他,他的眼神,已經冰冷與凝重到極點,他突然轉過身來,捂住了我的眼睛。


    林雅茜眼底的光,在那一刹那便是徹底黯然死寂了,她久久不動,攏長的白紗裙被吹去窗外迎風亂擺,好像在等什麽。而當喬沝華終歸忍不住側眸睨望時,她便似是等到了那想要的。


    於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她後退,嘴角噙抹淒笑,空氣裏散播著她哼出詭異的歌。她一直凝視著喬沝華,雙手終是鬆開了窗戶,在林學政伸出的雙手抓住她裙擺那刹那,整個身體迎著夕霞橙色海洋後仰,栽落。大抵就像隻白蝴蝶或白雪花,輕輕飄舞,所以隔了四五秒,我才聽見那心驚膽顫的,噗通。


    “小茜??小茜!啊啊啊啊!小茜!!!”


    林學政立馬臉色鐵青朝樓下跑去,而我整個人都已經嚇木了,聽到樓下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然後徹然化為壓抑的死寂;


    喬沝華好像並不想去看看是怎樣的情況,而僅僅是闔住雙目,下巴緊緊抵住了我的額頭安慰:“沒事了,不要怕,我在這裏,是我的罪孽,跟你無關,跟你無關。”


    我僵硬在他懷裏,依舊愣著神,直到半晌之後,才嘴唇發顫的問:“喬沝華,你剛才想救她的,對嗎?所以你才不肯看她,因為你知道她想讓你看她死。你也有挪步。隻是來不及,對嗎?”


    喬沝華眉峰深蹙的摟著我,思考了一會,很低沉說:“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如果沒有是罪,我可以承受。你是我的女人,我隻會對你一個人好,我希望你明白這點,不然我的絕情沒有任何意義。”


    我沒迴應,因為說不出話,我大口大口喘息,眼一閉上,腦袋裏臆想出那血肉模糊的畫麵,就像無形手扼住了喉嚨讓我喘不了氣;


    “先生!”喬沝華攬著我朝下走去。馮東突然追上來說:“今天也有很多記者過來,這事恐怕要曝光了。以免小人乘虛作亂,您快點離開,我來善後。”


    喬沝華微微點頭,很沉靜開口:“讓汪首席準備公關團隊,巨文和創悅的賬本修改後也給邵婉約送去,這兩家公司廢了,但也不值得留戀;另外,奇虎在這個節骨眼不能上市,也不用上了,聯絡父親,明天我會親赴北城與他談判,如果他不同意對昌盛徹底放手,可以準備另開一家公司轉移項目。”


    “是。”


    我們走到了樓下,發現救護車已經很迅速趕到,可他們能做的,也隻是為那攤血泊披上麵白幕。


    喬沝華朝那方向睨了眼,然後捂住我的眼睛大步朝前;那個中年人突然衝上來,被馮東攔在兩米外嘶吼:“混蛋,就這麽走了嗎?你個人麵獸心的混蛋!逼死了我侄女,連句節哀都沒有??”


    匍匐在幕布旁的林學政,哭聲戛然僵住。他猙獰著臉,通紅了眼,咬牙切齒:“為什麽連一句勸導都沒有,嗯??如果你挽留一句,她可能就不會跳了!她有恐高症,我沒法想象我女兒多絕望才會走到這一步,喬沝華。你這麽狠毒,你就不怕有報應?!”


    “報應?”喬沝華重複了邊,突然冷笑:“如果生意場上的博弈勝負、傾家蕩產也算,我喬沝華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又何止過百?我不怕報應,隻要在報應前讓我照顧好我的女人。”


    說完,他繼續朝前,林學政突然站起來,嗓音沙啞的嘶吼:“為什麽?”


    “喬沝華,你為什麽突然罷手!?你才住院十幾天而已,就借用我的權勢幾乎抹殺了所有隱患,那麽按照你將計就計的算計,再多裝一些時間,為了讓你的遺產順利過繼給我女兒,我可能會一舉幫你鏟掉焱盛與邵婉約!但同時……嗬嗬嗬,同時你也不會好過!”


    “如果你沒突然停止詐死,現在,我已經將你的財產全部變賣洗到國外,然後再肆無忌憚將邵婉約跟你父親那一輩所有人,在經商中犯下的罪行都嫁禍在你腦袋上!能拿到多少“謝禮”無關緊要,是隻有你死的身敗名裂,我閨女這幾年才不會礙著名聲守活寡!但為什麽呢……你這個畜生,為什麽突然罷手了?喬沝華,我這麽善良美好的女兒都被你活生生逼死了,你歹毒肮髒為什麽還活著!??”


    喬沝華沒有因辱罵惱火,但似乎的確被這問題難住。他垂眸怔然的睨著我腹部。半晌,才抬起了頭,抿了抿薄唇後道:“因為月兒懷孕……”


    “我的確打算蟄伏很久,否則跟我承受痛不欲生的代價相比,這筆生意並沒有算做好。但當月兒哭得死去活來。當她告訴我,她懷了我孩子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再讓她等了。”


    他大手落下來,輕輕包裹住我的肚皮,寵溺的凝視:“我很貪戀輝煌,沒錯……但這個一直在跟我玩捉迷藏的壞小子,才會是我最大的成就。”


    話落,他緊了緊摟抱,無視林學政在身後喊出最惡毒的詛咒,目不斜視挽著我鑽進了車裏。


    馮東跟陳管家要留下來善後,其他人都亂做一團。我知道他身體肯定還沒恢複的很好,先他一步坐進駕駛座裏,他略微皺眉,但見我執拗。也沒有阻攔。


    “你好像很煩?”


    車開起來,我看見他眸光憂愁凝視著路畔閃過的楓樹,擔心道:“是不是……想起瑤瑤了?”


    他深吸口氣,隔了很久,才點點頭:“她讓我看她跳下去,也是這個目的。”


    “她怕我會忘掉她,所以以這樣一種與沐瑤重合的形式,讓我永遠都痛苦的記憶她。事實上,她這樣做,沒什麽意義,我一直不否認自己很殘忍很自私,就是怕自己有一天,連沐瑤也忘掉。”


    “不會的。”我握住他的手,無比篤定搖搖頭:“你有這種恐懼。是因為你麻木了情感,但現在你又有心了,不是嗎?”


    喬沝華略微一愣,然後微微點頭,嘴角勾起的問我:“去哪兒?”


    “我很久沒放過假,但這次不管是身體原因,還是情感到有了這樣閑適的欲望,直到你跟寶寶母子平安以後,我都不會料理公事。”


    “去普羅旺斯怎麽樣?那裏的殿堂很美。”他俊臉湊過來,笑著親吻我的嘴角:“也可以去巴厘島,非常適合度蜜月。而不管如何,我們可能要多學習一些“技能”了。”


    說著,他睨了眼我的肚皮,邪惡的低笑:“否則可能被這小子阻礙。”


    我臉頰猛地通紅,緊接著,眼眶卻濕透了。度蜜月???普羅旺斯的殿堂.…..


    他這是已經確定,要跟我結婚了嗎?


    激動了半晌,我才不著痕跡拭掉眼淚,嫣然一笑:“不如就留在國內怎樣?”


    “你不是說要幫媽媽搞個私房菜?她最近都要從居委會大媽培訓班裏畢業了,給老爸好吃好喝的都快犯高血壓;開完後,我可能也要些時間用在公司跟朋友,丹丹對我太好了,小樂也一直不離不棄,我現在情況好了,我一定要想辦法也完成他們的夢想,抓緊把小樂教出師,或幫丹丹開家大藥房、然後支持她去中醫藥學會念書之類。”


    “然後,我們就過年,團團圓圓的吃頓年夜飯,再思考怎麽休閑,好嗎?”說著,我聲線略微加了些祈求:“但不能排斥喬老爺,好嗎?他是你爸爸,如果你對他有恨,如果這恨我也化解不了,那也至少別否定我們是一家人?沝華,雖然他很排斥我,對你嚴厲刻板,但我清楚,他還記得你是他的兒子,隻是你們有些性格,太相像了,就跟照鏡子一樣,總是要求的格外嚴苛。”


    喬沝華沒當即迴應,半晌後感到我肚皮跳了跳,他才神情驚喜的一怔。然後嘴角勾了起,微微點頭:“好……你已經懷孕了,月兒,我是不會再多餘的爭吵什麽。”


    “真的嗎??”我驚喜的笑道,使勁親了他一口,又開出幾十米後,卻很困惑放緩了車速:“沝華,既然你還活著,那棺木是……”


    “遷墳。”喬沝華聞言神情趨於嚴肅,低聲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母親,她是一個有些笨拙、可愛,很善良,但也高傲的女人。她一直都很強調自己的血統,甚至私下的時候,會把沐瑤打扮成公主,然後跟她演歌劇,總是會吵得我大雪天去陽台讀書。”


    “所以,離婚後沒有迴歸英國家族,是母親怕離異身份被嘲笑,被外公責罵,去世後葬進南陵,則是因為,父親同樣在乎名聲,不準她葬在喬家之外的範圍。這次在美國看我病危,他卻突然妥協了。跟外公家族裏的人親自約見,告訴他們,都是自己的錯,也請給他一個機會,接納母親,完成母親最後的遺願。”


    我抿唇不言,知道他在思念最好別打擾;過了十餘秒後,他突然開口問道:“還要什麽?”


    “你剛才說的,我全部答應,可我今天剛迴來,你還要什麽禮物?”


    “以前我給你的東西,你都不要,我覺得是抵觸,現在卻明白是自己對感情陌生太久了。沒把身份放下,給你最普通的戀愛。”


    “寶貝,說,你到底想要什麽。”他側身過來,親吻著我的脖頸:“想要花,想要首飾……還是要我捧著花再帶著首飾,對你跪地求婚?”


    “做不到。”他薄唇緊貼著我耳朵戲謔低笑:“腿部神經還有些繃直,以後再跪好不好?在床上,你也不用太累,可以躺著,或者趴著。”


    “汙死了你!”我臉色羞紅的將他單手推開,思索了一會兒,甜甜一笑:“我要吃糖,麥芽糖。就那種能做糖人兒但更透明的,小時候吃過,長大不見了,最後一次……是跟你在姬江,那也是第一次看見你特別開朗的笑。”


    喬沝華俊臉略微一怔,旋即微微勾起嘴角,沒說話,隻緊緊抓著我的手。車漫無目的開了一會後,手機響起來,我跟他的手同時望我在後車廂的包伸去,結果便碰掉了。


    “好好開車,我幫你接。”


    他這樣說道,顧自彎腰去撿,卻沒發現我整張臉,已是突然僵掉了。


    因為我看見那朵寶石曇花,看見曇花裏麵……那顆晶瑩泛光的佛舍利!


    那讓我猛地就迴想起夢中老僧講的話,他說喬沝華命中有一死劫,而個人要結束的果,就像花開花謝,隻能從另一段因的種子,煥發新生;


    而喬沝華呢?他剛才是不是有說是因為知道我懷孕了,才終止了以夷製夷的計劃?而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很幸運避開了林學政要秋後算賬置他身敗名裂的陰謀!


    我的孩子,就是那個因……


    秉書,你幫你爸爸重獲新生了,你知道嗎??可是,可是.…..


    我臉色愈發慘白的想到,那個老僧彌去時似乎還讓我記得,因果輪迴,是不能因為人力而改變,如果一個人的劫數在另一段因果得到新生,那麽,它注定還會造成另一場劫難……


    “月兒?月兒??”


    我恍惚中,聽見喬沝華這樣焦急喊道,我下意識撇過頭去。


    也就在那一刹那,腦袋裏,突然嗡一聲就像是要炸開了!我能清晰感受到腦袋裏那根腫脹的血管開始臌脹、破裂!在驚恐與抽痛中,我隻記得使勁踩下刹車,可車頭甩了幾下後,還是重重撞在路邊的一顆樹上!


    所幸,反應還算及時,那碗口粗的樹被撞斷了,但氣囊並沒彈出給我致命一擊。我迷迷糊糊的想摸門下車,被喬沝華緊緊拽住。


    “別亂動!你耳朵流血了,可能是顱出血,等救護車!”


    我就從沒見他那樣驚慌失措過,臉都煞白了。他單手捂了捂被玻璃磕破的額角,唿叫過120後,立馬脫下西裝蓋在我身上,然後藍眸圓睜替我擦拭耳朵裏的血,可怎麽擦也擦不盡。於是,他逐漸的停下,他咬牙切齒,嗓音嘶啞:“你到底瞞了我什麽……”


    “月兒,我以為你隻瞞了我懷孕,可明顯不止,對嗎??那是什麽,嗯??你告訴我


    ……”


    “該死的!shit!到底是什麽?不要再瞞著我了,月兒!”


    我被他喊得心慌意亂,我突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腦袋越來越昏沉,我看見他終歸等待不了,輕輕將我挪開後自行驅車。


    “沝華……”可望著道路兩畔匆匆閃過的樹影,我突然感到壓抑的那麽難受,就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在飛速倒退且再也不複!我緊緊咬著下唇,淚眼模糊的說:“你問我瞞了你什麽,我的確有些事沒告訴你。我、我得病了……是很嚴重那種病,醫生說,可能最權威的醫生做,手術幾率也不過兩成。”


    喬沝華的臉色。一下子就鐵青了,而也幾乎在同時,變得麵無表情。


    他側過臉來,澈藍的眼睛緊緊睨著我,然後又轉迴頭去,雙手夾根煙顫抖的抵在嘴角,深吸一口,噴吐出煙霧,周而複始。


    那突然的安靜,讓我承受不了,我掙紮著抬起手來,拍他的臉,哭喊:“你說話啊……喬沝華你說話啊!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是因為我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才瞞著你你知道嗎!??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怕啊?嗚嗚,我怕我自己非但治不好。還會連累咱們的寶寶!所以我才想寶寶生出來後才跟你坦白,你明白嗎??”


    “閉嘴!”喬沝華突然出聲,他側過臉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獰然:“柳月茹,你真自私!”


    自私……


    “對啊,嗬嗬……”我非常淒然一笑,幽幽與他對視:“你是怪我,竟然決定如果自己醫不好,怕被你責怪,就自私的不告訴你懷了你的孩子,好不在你眼裏變成個扼殺了你孩子的罪人,對嗎?對啊,我就是這樣想的……喬沝華我告訴你,我就是這樣想的!你罵我啊,你恨我啊??反正我活不了了,什麽營養神經夾閉介入…….我知道我躲不掉的!”


    砰~


    喬沝華一腳踹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將有些歇斯底裏的我抱起來疾步朝急救室跑去,失魂落魄的喊著醫生、醫生!最後,他便是將我放在了擔架上,要被推進急救室時,我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喬沝華,你、你聽我說。”我哽咽中望著聞訊趕來的張醫生,那鐵青的臉色與無奈眼神,難過絕望的眼,淚大顆大顆順著下巴滑脫:“我剛才撒謊了,我隻是在說氣話,你不要恨我好不好。如果我真的出不來了,不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寶寶……你答應我不要恨我好不好??”


    “別說蠢話!”


    他大聲嘶吼,眼是紅的,睫毛是濕的,但就是沒有眼淚,也許他這種男人一生也不會落淚吧?我心裏越來越揪疼、害怕,死死捂著胸口,嚎啕大哭道:“我的確瞞了你啊,喬沝華,甚至如果你沒病危,我也的確真的可能會不好肅你自己懷孕!但你知道嗎喬沝華?我好怕,我不是真的那麽自私,我隻是,隻是……”


    我嘴角咧起來。心髒被悲哀與悸痛吞噬,已分不清是在笑著哭,還是哭著笑了,隻無比哽咽,聲線發抖的說:“喬沝華,你…看到剛才那棵樹了嗎?”


    “我是說,喬沝華,那棵樹,它沒用,沒用……”


    “它不像你那輛車,那樣名貴,那麽精致,每天都要走過幾千甚至上萬裏路,它不像它能看遍所有的風景,是那樣璀璨奪目……”


    “它隻是一直長在那裏而已,也許過去十幾年,幾十年,也無所事事,紋絲不動。它卑微的生長,也卑微的死去,它自己不在意,也沒人會在意,直到有一天,它擋了那輛車的路……”


    我頓了下,往昔一幕幕酸楚的泛濫著湧上心頭,心碎的闔上眼睛,哭聲沙啞。


    “喬沝華,我是不是就是那棵樹?”


    “我是不是,擋了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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