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傛華一問出口,便知失言,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qΒ5。c0m/


    而我則順利達到了先聲奪人的目的。既開了個好頭,那麽接下來的文章就好做了。


    “夫人實在抬舉子服了,通天徹地,預卜先知,那說的是神話故事。子服就是個平凡女子,怎會有那種能耐?”


    到了這一步,張傛華索性也就不遮掩了,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一不在場,二無人告密,緣何會知道得如此詳盡,連細節也分毫不差?”


    “其實把話說開來,也沒什麽了不起,子服不過依常理推斷而已。”


    “依常理推斷?”


    “不錯。首先,便從太皇太後宣召夫人說起——”


    張傛華打斷我,“你怎知本夫人入長樂宮便是應了太皇太後宣召,就不能是本夫人特意向太後問安麽?”


    “子服說過,一切隻是猜測,但是夫人剛才的表情,分明告訴子服,我確實猜對了,不是嗎,夫人?”


    張傛華沉默不語,麵上盡是不甘與後悔,後悔她過早地露了底牌。


    我假裝看不見她的後悔,按照早已打好的腹稿說下去。


    “再退一步講,太皇太後與夫人一向並不親密,勿需子服明言,聰明如夫人,如何會不清楚,上官太後並不怎麽喜歡夫人,甚至似乎還有幾分厭惡夫人。想來夫人無事無由,自也不會送到長樂宮去礙太後的眼,招太後教訓。”


    “連這你都知道?”雖然極力掩飾,張傛華還是忍不住神情一震。


    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們那位太皇太後就是一壇陳年的醋,恨不能把漢宣帝身邊的女人統統酸死,除了皇後許平君。


    盡管表麵上,上官太後待許平君也不十分親熱,時而還會諸多挑剔,但我能感覺得到,她其實已經真心地接納了許平君,接納了她這個正宮皇後。那是許平君長期不斷,拿熱臉去貼上官太後的冷麵,這才一點一滴,焐暖了她的心。


    想那張傛華得寵於漢宣帝,又缺乏許平君的寬厚謙恭,上官小太後不討厭她才怪。


    當然了,我不會把真正的原因透露給張傛華。


    “夫人該知子服的出身,子服若沒有幾分察顏觀色的本事,也就不會一度成為長信宮裏太後最為寵愛的宮婢。隻可惜一時的得意忘形,開罪了太後,令太後恨我入骨,直yu除之而後快。但太皇太後一來礙著陛下的情麵,二來怕給自己招惹是非麻煩,所以她雖然巴不得我死,卻不願自己動手。而夫人恰恰於此時,突然奉召覲見太後,這叫子服如何不能懷疑,太後正是想借夫人之力,除掉子服。子服蒙陛下錯愛,封為良人,收入掖庭,想來夫人心中亦有不快之意。”


    張傛華張嘴,可能是想否認,我提前拿話封住她的口。


    “非是子服小人之心,陛下一直對夫人寵愛有加,如今叫一個小小的宮婢橫插一腳,鳩占鵲巢,夫人氣惱,也在情理之中。而上官太後,正是利用了夫人這點。”


    再直接一點,上官太後是一早看穿了張傛華氣量狹小、心腸歹毒的本性,所以才會在漢宣帝的眾多後妃中,獨獨選中了她。


    我接著說道:“想必太後也曾給過夫人承諾,言道倘若事發懷疑到夫人,陛下那邊,自有太後為夫人擔著。倘若夫人真的相信了太後所言,對子服下手,那麽夫人便中了太皇太後一石二鳥之計,在殺了子服的同時,也給自己掘下了墳墓。”


    張傛華則被我嚇住,沉吟許久,才遲疑地開口:“你的意思,太皇太後,不僅想殺你,還想連我也一並除了?”


    我不答反問:“夫人為何不想想,夫人與太後,一向生疏,甚少親近,太後為什麽把這樣重要的的事情,交給夫人來辦?太後憑什麽這樣信任夫人?一旦事發懷疑到夫人,太後不僅不會出麵為夫人擔保,還會落井下石,趁機置夫人於死地。”


    張傛華一定是在腦子裏想象著她自掘墳墓的下場,駭得麵無人色。“我與太後雖一向生疏,卻也素無仇怨,她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我答道:“因為皇後。太後與皇後感情甚篤,許皇後相貌平常個性懦弱,怎比得上夫人天生麗質風情萬種,正如夫人擔心子服會威脅到夫人的地位,太後亦擔心夫人會威脅到皇後的地位。”


    有很長一段時間,張傛華一直默不吭聲,我知道她需要時間來消化我所說的一切。等她再次開口的時候,便是決定我此行成功與否的時候。


    我相信我會成功,因為張傛華本就是個多疑而自私的女人,隻要但凡有那麽一點不利於自己的可能,她就絕不會以身犯險。


    事實證明,我看對了人,張傛華確實多疑,已經有了決定,她還在問我:“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對我說這番話?倘若你懷疑我會害你,大可向陛下告密,讓陛下來治我的罪。”


    我告訴她,有兩個理由。第一我無憑無據,沒有人會相信我;第二我不想和她結仇,我之所以巴巴跑來,就是要向她示好,我希望和她化敵為友,甚至把她當成我在皇宮裏的靠山。


    張傛華以手掩口,抿唇一笑,甚是嫵mei動人。現在的她,已然從震驚中迴複過來,戴上了美麗優雅的麵具。


    “廉良人又在說笑話麽?陛下視你如珠如寶,甚至尚未成功侍qin便已破格冊封,掖庭裏哪個女人得到過這等榮寵?你有陛下疼著,還用我來做你的靠山麽?”


    原來她也知道我上次侍qin不成的事情,當真是後宮裏頭無秘密。


    我淡淡一笑,問她:“夫人,你覺得子服,美嗎?”


    張傛華沒有說話,但她的唇邊不屑,已經迴答了我的問題。


    “如夫人所見,子服生得並不美麗,夫人也許會好奇,如此姿色平庸的女子,如何會得到陛下的垂青。其實這和去酒樓吃飯是一個道理,嚐慣了山珍海味,偶爾換些家常小菜,自然倍感新鮮。子服便是那道令陛下感到新鮮的家常小菜。夫人可知何謂新鮮,偶爾試之為新鮮,若是久而對之,新鮮遲早變成厭倦。屆時子服隻能被打迴原形,甚至還會落得比打迴原形更慘的結果。”


    我的坦白,令張傛華感到了某種虛榮的滿zu。


    滿zu之餘,她還不放過嘲弄我的機會。“你不是會唱歌麽?當初你也是憑那歌聲勾了陛下,自然也可以用歌聲把陛下留在你身邊。你這麽聰明,相信這種媚惑人的勾當,難不倒你。”


    我不跟她頂,由著她逞口舌之快。


    “夫人此言差矣,在皇宮裏,沒有哪個女人能把陛下留在她一個人的身邊。與其自相殘殺,倒不如聯手,互惠互利。子服的歌喉和頭腦,加上夫人的美貌與風情,那麽陛下的眼裏還容得下其他的人麽?”


    張傛華有些心動,卻還在懷疑,“我憑什麽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跟太皇太後一樣,利用完了我,就一腳踢開?”


    “夫人大可以不相信子服,聯手一事,講的就是誠意。子服會拿出我的誠意,聽說陛下有意加封夫人為婕妤,子服會趁著陛下對子服尚感新鮮之時,助夫人一臂之力,好叫夫人早日一嚐夙願。”


    張傛華情不自jin喜形於色,“你此話當真?”


    “是真是假,事成之後,夫人自然知曉。容子服鬥膽,再提醒夫人一句,夫人沒有辦妥太皇太後交代的差事,就不怕太皇太後怪罪麽?”


    “這——”


    “夫人若怕太皇太後怪罪,便更要與子服聯手。隻要夫人與子服同聲連氣,太皇太後便不敢動夫人一根寒毛。”


    “哦?這是為何?難不成太後她有把柄在你手裏?”


    “夫人說對了,子服手裏確然捏著太皇太後的把柄,所以她才要想殺我,又投鼠忌器,不敢自己動手。”


    這招,叫做胡蘿卜加大棒,張傛華為了做婕妤,自然會跟我同一陣線,同時她為了對抗太皇太後,必然要跟我同一陣線。


    我最終目的,當然不是當真打算和這蛇蠍美人狼狽為奸橫掃後宮。我隻是想打消她下毒害我的念頭,讓我安安穩穩地等到初六的晚上。至於我能不能安安穩穩地度過那一晚,就看司馬洛的了。


    在和張傛華達成默契之後,我起身告辭。


    走出門口,看見小沅,站在台階上,像是想溜,卻隻溜到一半,故作自然,卻滿臉的鬼祟。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真的跑迴來偷聽。這正是我帶她過來的用意。


    我之所以再三強調長樂宮,是為了在張傛華那裏洗清阿滿的嫌疑;另外我之所以強調我是在長信宮親眼看到張傛華才起了疑心,又給小沅偷聽的機會,大費唇舌分析來分析去地賣弄聰明,所有這些則是為了在上官太後那裏洗清魏夫人的嫌疑。


    她們搭上了身家性命來幫我,我不能讓她們真的就為我賠上了身家性命。


    我不在乎小沅究竟偷聽了多少,就算從頭到尾一字不落,這對我也沒有什麽損失。反正太皇太後已經起了殺心,一個殺心也是死,兩個殺心也是死。最多就是害了張傛華,令太皇太後遷怒於她。像那種女人,要是因此害死了她,掖庭倒是少了個興風作浪的禍患。


    至於小沅,她大可憑此去向太皇太後邀功。她以為太皇太後會論功行賞?知道的秘密多了,滅口是早晚的事情。


    基於以上原因,我什麽也沒問小沅,帶著她,準備離開。剛剛走到庭院,冷不防,有人怯怯地叫我:“廉良人——”


    我一迴頭,阿滿!


    這個笨蛋,我拚命地想要撇清她,她倒好,還在這風聲鶴唳的當口,不怕死地來跟我套近乎。


    下一章將會是女主的二次侍qin,那麽司馬洛又會有怎樣的安排,來幫她逃過一劫呢?敬請期待哦,同時不要忘了分分磚磚和留言鼓勵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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