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降拿眼瞅她,嘴巴很想懟她句你怎麽不去,但兩條腿已經很聽話地走出去了。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本將好歹一將軍。


    他一出去,薑羨就試探性拍拍肚子:“崽,漏點修為出來,娘要畫個符。”


    不出意外,肚子依舊半點動靜都沒有。


    沒辦法,薑羨隻能拿出金羽。


    這個世界靈力稀薄,甚至可以說沒有,所以金羽恢複的速度極其慢,半個月了才見點顏色,但勉強也能用用。


    薑羨伸出左手,下意識想劃點指尖血出來,但忽然想到修仙之人的指尖血特殊,基本都有引魂尋蹤的作用,保不齊這個世界也有修仙界那邊的人,容易暴露身份,隻能放棄。


    好在雲降出去沒多久就迴來了。


    “怎麽樣,症結何在?”


    其實這些天,薑羨也在不著痕跡在那些丫鬟口中套話。可惜大戶人家出來的婢女,口風都嚴緊得很,她半點有用的都沒套出來。


    所以剛才隻能讓雲降出馬。


    雲降麵色沉冷,看向昏睡不醒的絮若,道:“她的症結,應該在於情。”


    “情?她心上人娶別人負她了?”


    無外乎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剛好是情關難過的年紀。


    沒料到她一開口就全猜對了,雲降眼神複雜了,斜眸盯了她兩眼,把從丫鬟那兒聽來的都說給了她聽。


    原來絮若自小有一個未婚夫婿,兩家比鄰而居,青梅竹馬長大,感情甚篤。


    但不知為何,半年前她那未婚夫突然性情大變,待旁人依舊溫潤如玉,獨獨對絮若一人時常惡語相向。甚至沒過多久,就不顧兩家世交顏麵,執意與她退了婚事,轉頭就去向別家姑娘求親。


    絮若不信兩人青梅竹馬十幾年,他會負她,就三番兩次跑去尋他,想問個明白,怎料那混賬東西盡說些有的沒的,還字字羞辱她是個貪圖榮華之人。


    絮若被潑汙名,又不知道何原因,一時有口難辯,氣得大病了一場,自此身體便一日日頹敗了下去。


    其實也是被傷透了,心死了。


    “嘖嘖,渣男啊!”


    薑羨聽完直咂舌,非常感同身受。


    這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馬敵不過天降啊!


    簡直比元瑄臨還渣。


    至少在時朵朵出現以前,薑羨和元瑄臨隻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頂多是她厚臉皮單方麵對著元瑄臨死纏爛打,還沒到定親、訴情的地步,所以無權幹涉。


    但沈絮若遇到的這渣男,不但始亂終棄,還無恥的對人惡語輸出,把人家小姑娘都整抑鬱到不想活了。


    簡直不是個男人!


    這天打雷劈的時候,怎麽就不劈了那渣渣!


    薑羨越想,火氣有些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揣著崽的緣故,莫名還有些暴躁,看雲降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雲降像是福至心靈,怕她殃及無辜,剛想遠離她點,結果就被當出氣筒一拳揍在了肚子上。


    “瘋女人,始亂終棄的又不是本將,你打本將幹嘛?”


    雲少將軍也暴躁了。


    他剛剛沒及時攔住她這一拳,是想著一個小女子力氣能有多大?可現在他知道了,小女子的力氣也能一拳把她捶到想吐血。


    薑羨發現自己沒控製住殃及無辜了,摸了摸鼻子,訕訕道:“誰讓你這兒了,長得還那麽像……反正就是誤傷,以後你去那渣男身上揍迴來就是。”


    剛剛那一拳,薑羨沒用多大力氣,但好像她肚子裏的崽突然閃了兩閃,怕是不輕了。


    不過她剛才真的沒想動手,完全是情不自禁!


    雲降氣啊!都能感覺到了喉頭腥甜了,但秉著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讓個女人看到她把自己打吐血,省得她以後驕傲膨脹。於是咬咬牙,剛想把血咽迴去,哪知後背突然被人猛地一巴掌拍過來。


    這次力道很輕,但足矣將他好不容易咽迴去的那點老血拍出來。


    “……”


    他有權懷疑這女人想弄死他。


    哪知這想法一出,眼前一黑,他還真就暈死了過去。


    暈過去那一刹那,雲少將軍想的是:


    不是吧!吐點血就暈,他有這麽弱了嗎?


    軟榻旁,緊握金羽的薑羨用他吐出的血,快速在半空畫了個符後,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覺,重重地砸在地上的雲降身上。


    天降橫禍,不過如此!


    再睜眼,薑羨已經身處絮若的記憶畫麵中。


    此刻,正在一棵盛滿花骨朵的梨樹下,不遠處還在個蘭芝玉樹的少年。


    少年麵色微紅,從懷裏拿出一包什麽東西,朝她的方向喊道:“絮若,城東的芙蓉糕買來了,快些過來趁熱吃。”


    這少年是抱著糕點跑著過來的吧!


    薑羨愣了下,表示羨慕了。


    哪知下一瞬,她進入的這具身體已經走過去接過,還順手給少年擦了擦額頭,再遞給少年一個玉蘭荷包,柔聲細氣,笑意連連地說:“承錫哥哥,這是我新繡的荷包,快將舊的那個換下試試。”


    “你怎又繡了,繡活傷眼睛,說了你又不聽,以後眼睛疼,我可不心疼。”


    “承錫哥哥不也沒聽我的,都說了城東太遠,來迴跑麻煩,承錫哥哥不還隔三差五給我買芙蓉糕。就會說絮若,羞羞!”


    “行了小饞貓,我還不知道你,先吃了再說,待會兒涼了。”


    梨樹下,少年望著姑娘的眼神,是掩都掩不住的寵溺,姑娘望著少年亦是滿目都是溫柔。


    這一幕,不由讓薑羨懷疑。


    這樣深厚的青梅竹馬,少年情誼,真的敵不過所謂天降嗎?


    看著眼前這對互通心意,彼此都這般珍惜對方的的小情侶,薑羨陷入了懷疑。


    這裏是絮若的記憶深處,那對麵的少年,應該就是有負她的那個未婚夫婿了。


    可這個對她滿目都帶著深情愛意,芙蓉糕藏在懷裏捂了一路,就怕她吃的時候冷掉的少年,真的是那個能將絮若從天堂推向地獄,讓她對活著不再充滿希望的負心之人嗎?


    難道有些深情真的是可以裝出來的?


    許是記憶要為薑羨解惑,畫麵一陣跳動,來到了另一幀。


    “別碰我!”


    一聲怒吼,前一幀畫麵中的溫潤少年,此刻滿臉皆是鄙夷地望著被甩跌在地的女子,似乎厭惡至極。


    “沈絮若,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淚水,你在打我李家什麽主意,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嗬!我告訴你,我李承錫眼瞎了一迴上了你的當,落得個滿門不得好死的下場,這一世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承錫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沒有欺騙過你啊!”


    絮若滿目無措,她滿心歡喜的來找他,他卻一夜之間像變了一個人,對她不再溫柔,極盡厭惡。


    薑羨都有些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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