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白迴去正和宮想了很久,自皇後大病以來的種種表現,他覺得皇後要麽是換了個人要麽是換了個魂。這一想法剛冒起來就嚇到了他自己,陸青舒昏迷的那天開始,自己已經是下令封鎖未央宮,他不相信在這般嚴防死守的情況下有人能把一大活人換了。


    那麽換了魂呢?自古以來就有流傳的換魂之法,可這方法實在太過荒謬,從來未有人相信過。陸青舒也不可能在昏迷的情況下自行換魂,而她身邊的那幾個近婢也沒這個能力。


    把這兩個想法拋之腦後,唯一剩下的解釋就是他的皇後,那個他並不喜歡的皇後,已經不那麽迷戀於他。這個想法是唯一合理的解釋,要不然,又如何解釋現在這個皇後的行為?


    蘇慕白應該是如稀重負的,他等了那麽久,就是為了讓陸青舒能夠知難而退,結束那些幼稚的行為。可當他一旦想通了,再迴憶起當日在未央宮的種種,他的心就有點悶。


    那日,他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對方不屑和憐憫之情,那像是看一條可憐蟲的眼神,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笑意,和舉手抬足間恨不得離自己八丈遠的疏離感,都生生的刻在他的腦中。


    “皇帝。”故作威嚴的聲音傳來,他抬頭驚覺不知道何時間,宋太後已經是來到正和宮,站在自己麵前。


    “母後聖安。”蘇慕白每次叫她母後都覺得很是別扭,明明小時候還屁顛屁顛的跟著自己喊表哥的,怎麽長大了反而壓在自己頭上了。


    “怎麽,皇帝在想什麽?”宋太後由緋月扶著坐下,暗紫的軟緞宮裝繡著仙鶴踏雲圖,頭上戴著銀製鳳凰銜明珠冠,雍容華貴。蘇慕白有一瞬間晃神,像是見到了自己的生母,孝慈皇太後。


    宋太後坐定了,方打量起剛剛難得發呆的蘇慕白,那審視的目光讓蘇慕白醒覺過來,麵前的並不是自己的生母。


    “迴稟母後,朕隻是在思量一些國事,一時入神,沒能察覺到母後的到來,是朕的過失。”蘇慕白略一拱手,算是請了罪。


    “皇帝覺得,現在的皇後如何?”宋太後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


    “母後此問何意?”蘇慕白有點摸不清太後此番的來意,若說這宮裏有誰是護著陸青舒的,當屬太後是第一人了。


    “哀家平生,最不喜繞圈子。哀家就直問你,現在的皇後你認為如何?”


    “朕……朕不知。”的確,叫他怎麽評價現在的皇後呢?他都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評價?


    “哼,皇帝當然不知,皇帝的一門心思全在賢貴妃身上,偏寵得當日皇後一倒下,馬上令人鎖宮奪印,皇帝是沒想過皇後會醒嗎?”宋太後想了很久,當日陸青舒倒下,會不會是眼前這個皇帝下的手。


    若真是,自己又該如何?一方麵自己和皇後,宋家和陸家同氣連枝,不可分割。另一方麵,唉,這個皇帝又是自己的繼子加表哥的。真是麻煩。


    “母後若是現在想要怪罪於朕當日的決定,朕自當承受,隻是朕不覺得當日有任何錯誤。”


    “哀家不是和你秋後算賬的,哀家隻一句話,別把人都當成傻子,耍猴者必被耍之。皇後如今對你如何,你自己心知,你對皇後如何更是有目共睹。”宋太後本意是來勸和的,可想著想著忽然氣起來。


    “賢貴妃與你如何情深,哀家不管。當日哀家說的話,現在還是有效的。皇帝,看好你的人,也看好你的心。”宋太後警告到。


    “朕知道了,母後若是無事,也早些迴寧安宮歇息吧。”蘇慕白一聽到對方那警告的話就覺得煩。是,他偏寵於殷雲霜,可他的確真心愛著殷雲霜啊。他曾答應殷雲霜他若為帝,就將她迎為皇後的,而且甚至答應了一生一世獨愛於她。


    可自己繼位以來,一次次叫殷雲霜失望。先是迎了陸青舒,又失了答應給殷雲霜的鳳印。再然後,為了穩定北方局勢,又迎了司馬如意入宮,自己已經是難以麵對殷雲霜了。為何宋太後還要對自己橫加指責?


    “皇帝!你作為天子理當明白。帝後不和將動搖國本,寵妾滅妻,那是放在尋常人家都是大逆之事。哀家隻希望你不要做出錯誤的決定,日後後悔才是。”宋太後看他執迷其中,根本不想聽自己的,丟下這話就起身拂袖而去。


    氣死了,本來的確想好好和他說一下道理。可一麵對他那莫名其妙的委屈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拿木棍敲敲他的腦袋,看看裏麵究竟多少草料。你把人堂堂皇後給打了還委屈個毛線,知道你深情,有本事你丫的倒是看好你的妞叫她別一天到晚瞎比比的惹禍啊。


    宋太後覺得自己這次真是多事,本來打定主意是不管這攤子事,但又還是覺得兩人還是和好的好,這才忍著來勸和的,早知道還不如去未央宮那裏聽皇後彈琴,順便吃個竹筒飯。


    一邊想,一邊就擺駕未央宮去找陸安安,想看看她抓到了當日的幕後黑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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