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眾長老盯著宗主手中的信封,神色各異,但毫無例外的是每個人心中早已經不能平靜。


    在大殿的石柱下隻有三月沉重的唿吸聲,蒼白的麵容布滿了鮮血,所以三月的視線所看到的人是一團模糊的血色。


    爺爺留下的信封竟然讓青玄劍宗眾長老如此看重,而且宗主剛才脫口而出,說這封信上麵的血跡乃是玄子楚峰的字跡。


    玄子楚峰,眾所周知的天驕,十一年前就是一名化龍秘境的強者,實力和天賦屬於這個時代頂尖的天才之一,如果還活著實力定然非常恐怖,甚至有可能在劍道上踏入了劍宗領域。


    唿!


    宗主長長的唿出一口氣,麵色不虞的盯著三月,嚴肅道:“你說這封信是你爺爺留給你的?”


    所有長老都看見了爛成碎屑的信紙,目前隻有信封,無法知曉玄子當初在信封中寫了什麽,一切都成了未知因數,當然這件事一直和三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三月很虛弱,這一刻內心很迷惘,支撐著身體的雙手一直不安分的顫抖。事到如今事情變得如此複雜,爺爺到底是怎樣的身份?從他們看到信封的時候,堅定的認為這是玄子留下信封,可是玄子楚峰那麽年輕,而爺爺卻是古稀之齡,身體孱弱多病,身上沒有一絲修為,和普通的老人並無兩樣,兩者之間相差天囊之別。


    爺爺,你真的是我爺爺嗎?


    三月無奈又苦澀的自嘲,心中無比迷茫。


    為了給爺爺治病,我那麽努力的學醫。明明沒犯過什麽錯,卻隻能小心翼翼的活著,最終卻要承受本不該存在的罪行。


    嘴上的笑意漸漸成了慘笑,三月在笑,不是笑自己怯弱,而是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命運多舛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自己的喉嚨,連喘息都是一種奢望。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三月無力的說道,那個體弱多病的老人,總是在自己麵前慈祥的微笑,他到底是什麽人?


    “你前一刻說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信封,現在卻說不知道,你是在玩弄我們嗎?給我老實交代,玄子身在何方?你為什麽叫他是爺爺?玄子和玄女青梅竹馬,愛恨分明,生平痛恨妖族,他怎會是你成了你爺爺?”刑罰堂的長老怒斥,身上的威嚴釋放出去,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三月的心頭。


    如果按時間來算,玄子僅是消失十一年,而三月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玄子和玄女青梅竹馬,平時都不舍得分開。而三月是半妖,玄子不可能拋棄玄女和妖女締結連理生下三月,更不可能是三月的爺爺,那麽其中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說了我不知道,別再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問到什麽時候。”三月慘笑著,幾乎是吼著喊出來的。眼淚不知不覺模糊了雙眼,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曾那麽信任他,敬愛他,我曾經對這個世界充滿自由的幻想,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騙我,你們要殺我,說來說去能改變事實嗎?他跟我說過叫我保持一個赤子之心,一切都是騙人的,他根本不是我爺爺。”


    三月自言自語,充滿了自嘲,嘲笑自己的命運。


    “放肆,小小半妖也敢在我們麵前大吼大叫……”刑罰堂怒喝,差點因怒拍出一掌,最後隱忍了下來,如果現在殺了三月,那麽關於玄子的事情就無法得知了。“既然你不承認,明日祭台建造完成時,就是你的死期,我們將會觀看你的靈魂從而知曉所有關於你身上的秘密。”


    說完後,刑罰堂長老讓兩個弟子將三月押迴大牢!


    三月渾渾噩噩,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怎樣離開大殿的,出大殿的時候,隻能模糊的看見大殿上的長老雜七雜八的說著什麽,亂糟糟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著。最後目光定格在宗主的身上,他一直繃著臉,眼神盯著自己!


    兩名弟子托著三月走出大殿,朝著地牢的方向走去。


    當走下九玄峰,三月看著久違的陽光,卻感覺身上無比燥熱,仿佛在人生最後時間裏,心中感觸頗深。


    玄女來了,準確的說玄女在很早之前就在九玄峰下等待了,獨自默默的站在風中,空靈的氣質讓她看起來是非常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輕輕開口道:“你們迴去吧,我來親自押他前往地牢。”


    兩名弟子麵麵相覷,玄女平時很少現身,一直自居七玄峰上,性格少言寡語,今天卻罕見的現身,而且要親自看押三月迴牢籠。


    “怎麽?難道你們質疑我?”玄女見他們猶豫不決,於是淡漠的開口。


    “怎麽會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玄女,我們怎敢質疑您,隻是怕這個妖人髒了您的雙手。既然玄女您說了,我們便將這個妖人交於您處置。”一名弟子恭敬的說道,給另一個弟子使了個眼色,便悻悻退下。


    玄女點點頭,對三月說。“跟我走吧。”


    三月有些詫異玄女的舉動,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麽,這個時候現身難道是怕自己將她的身份抖露出去?於是說道:“你放心吧,你我之間的秘密我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玄女默默的走在前麵,麵色毫無波瀾似乎沒有聽見三月的話一般,直到遠離了九玄峰,玄女突兀的停下,頭也不迴的說:“我知道你是無辜的,這種被人誤解,陷害的心情我深有體會。”


    “又能怎樣呢?被誤解也好被汙蔑也罷,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三月詫異的看著玄女的背影,她說的話令人很費解。


    “世界上有一種可憐的人,明麵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心中比誰都渴望得到別人的理解,你說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但是你內心真的這樣想嗎?你比誰都渴望活下去,因為你身上沾染了汙點,這些都是被強加在你身上的,你想要得到真相,得到洗白,而真相是什麽?你心中比誰都清楚,如果含冤死去你真的甘心嗎?”玄女淡漠的說。


    三月緊抓著衣襟,心中重複著玄女的話,然後問自己真的甘心嗎?答案永遠都是一個‘不甘心’。


    這些話從玄女嘴中說出來令三月感到很詫異,玄女的身世背景一直都是一個迷,沒人知道他的過去,隻知道在幾年前驚豔出世,成為青玄劍宗信任玄女。


    “你為何這麽堅定的認為我是清白的?那天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從山洞走出來,他們看到了我身上的妖氣,我殺了大師兄羽天明,殺了藥王,在所有人眼中我是一個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異類,你……為何選擇相信我?”


    “難道你忘記我在魔淵說過了那句話,有時候親眼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我的靈魂與眾不同,可以感受到別人身上的靈魂,那天我抱著許師妹出來時,感到到她身上的靈魂一直是清白的,你沒有玷汙她。而我在許師妹的長袍上感受到了羽天明的氣息,所以真正想玷汙許師妹的其實是羽天明。”玄女轉過身,從容淡定過的說。


    “在魔淵的那場戰鬥中我已經知道了藥王和羽天明的真正身份,羽天明乃是妖王的孫子,而藥王則是在很早以前就潛入青玄的妖族奸細,你才是整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三月吞下一口水,難以相信玄女兩三句話之間就縷清了所有的真相,她心中非常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怪不得上次在魔淵時玄女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場,若沒有她極力庇護,我早就死了。


    “謝謝你今天跟我說這些話,我心情好多了。”


    玄女迴眸一笑,百花在他麵前都黯然失色了,他是一個美麗的男子,美得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比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美麗。也許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他天生本該是一個仙子,卻淪落世間成了一個男兒身。“這是道門聖地的百裏傳送符,早些年我偶然獲得,今日贈於你,助你逃出青玄。”


    三月心中一顫,驚訝的看著玄女,他竟舍得給自己這麽珍貴的道符,這無疑是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你不惜違背青玄劍宗將這道道符交給我?難道你不怕被責怪嗎?”


    “在我沒來青玄劍宗之前一直被一個強大的部族通緝,這段時間裏他們查到了這裏,我也要走了……”玄女自嘲一笑。


    “你為什麽要走?難道以青玄劍宗的實力還會懼怕這個部族不成?”三月問。


    “那是以前養育我的部族,你沒見過世麵,不會知道那是多麽強大的部族,青玄劍宗在這個部族麵前也是微不足道的三流勢力而已。曾經我在那個部族中麵臨的處境和你一樣,所以我對於你現在的處境深有體會,也算是同病相憐,臨走之前順便救你一命吧。”玄女語重心長的說,似乎想起了不願迴憶的事情。


    三月倒吸口涼氣,青玄劍宗在那個部族麵前竟然也不足道,那到底是多麽恐怖的部族啊?


    跟玄女談了這麽久,三月也明白了玄女救自己的理由,曾經的他也麵臨這和自己一樣的處境,所以出手幫助自己。


    “謝了,若將來有機會再見……算了能活下去在說吧!”三月接過玄女手中的道符,感激的說。


    這個時候,從樹下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白長空。


    他抱劍倚在樹幹上,對著三月淡淡一笑,“你該走了,你身上有長老布下的氣息,若被他感應到你在這很久的時間,指不定會心生懷疑。”


    玄女將手中的長虹劍插於地上,轉身就走。“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劍道天才,為何要刻意去用劍呢,這把劍還給青玄劍宗。”


    三月默默的看著他們消失在視線中,這是玄女身上僅有的一道道符,卻送給了自己。“這份恩情我會銘記於心的。”


    三月自語,將自身的靈氣灌注道符上,頓時符文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芒,下一刻,三月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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