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蘭眼中含淚,聲音微顫的說道:“大朗,母親都能看見!你身上的每一處傷,每一塊老繭,每一個水泡,母親都能看得見!大朗,對不住,母親讓你吃苦了!”


    崔淼心裏驀然升起一股委屈,眼圈酸澀難忍,他抱住這個飽經滄桑的女人,真心實意的叫了聲“母親”。


    兩年來崔淼確實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不曾喊苦喊累,但心裏也會有惶恐和委屈,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麵前這個女人卻看得通透,這就是母親。


    母子兩人抱在一起許久,隻是安靜的抱著,崔淼卻知道她在無聲的哭泣,懷裏身體的顫抖,肩頭被打濕的衣服,都真切的告訴他,一個母親對兒子的不舍。


    縱然再多不舍,時間也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第二天一早崔淼便要離開,他將身上的銀錢全部交給李翠蘭,叮囑她一定保重身體。而李翠蘭什麽都沒說,隻是溫柔的看著崔淼。直到崔淼騎馬遠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才大聲的喊了聲“大朗”。


    迴到王府,崔淼將馬匹放迴馬房,徑直去了沈清的青竹園。來到院門口,守門的小廝連忙迎了出來,說道:“崔總旗來了。”


    崔淼笑著問道:“千戶可在?”


    小廝點點頭答道:“在呢,小的這就去給您通稟。”


    小廝轉身進門通報,崔淼則等在門口。大約五分鍾後,小廝迴轉,躬身說道:“崔總旗,大人有請。”


    崔淼迴禮,抬步走進院子,一路來到書房門口,小廝這才停下,說道:“崔總旗,大人就在裏麵,您請。”


    崔淼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待沈清應聲,他才推門走了進去。


    “標下見過千戶。”


    沈清放下手裏的書,看向崔淼,說道:“令母如何說?”


    崔淼苦笑著說道:“母親決定留下,多謝千戶好意。”


    “為何?”


    “大約是兩年前的事她無法掛懷,唯恐再給標下惹來麻煩。”


    沈清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可有安頓好?”


    “是,多謝千戶關心,千戶若無吩咐,標下便先退下了。”


    沈清提點道:“最近行事穩妥些,切不要像上次那般強出頭。”


    崔淼一怔,小心翼翼的問道:“千戶,可是出了什麽事?”


    沈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孫平死了,王爺震怒。”


    崔淼下意識的問道:“怎麽死的,什麽時候的事?”


    沈清沒有迴應,崔淼迴神,連忙行禮道:“千戶,標下逾矩,還請千戶莫怪。”


    “此事你知曉便好,離開鳳陽前,不要太惹眼。”


    “是,多謝千戶提點,標下告退。”


    待崔淼離開,沈清突然起身來到門前,對門口的小廝,說道:“備馬。”


    小廝應聲,腳步飛快的向馬房而去,沈清迴臥房拿出一個包袱,轉身出了房間,來到王府門口,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李翠蘭送走崔淼,心裏難受,少見的沒有忙活,而是在院子裏呆坐著,眼睛一直看著敞開的院門。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李翠蘭無神的眼睛頓時放出光彩,連忙站起身向外迎去,遠遠的便看見一個陌生男子騎在快馬之上,她希冀的眼神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剛想轉身迴家,馬匹已經來到近前。


    沈清下馬,躬身行禮道:“敢問這位伯母可是崔淼的母親?”


    李翠蘭一怔,連忙答道:“是。請問這位大人是?”


    “伯母,我叫沈清,是崔淼的好友,與崔淼同屬燕山衛。伯母直接稱唿我阿清便好。”


    李翠蘭笑著說道:“原來是大朗的朋友,快請進,家裏說話。”


    “伯母先請。”


    李翠蘭見沈清堅持,也沒再謙讓,走在前頭,一邊收拾,一邊說道:“家裏有些亂,阿清別介意。屋裏坐,我去給你倒碗水。”


    沈清攔住李翠蘭,溫聲說道:“伯母不必客氣,我還有差事,不便久留。此次來,主要是代大朗送些東西給您。”


    “送東西?”李翠蘭有些不解的問道:“大朗清早剛走,怎麽未曾提起?”


    “因為事忙,一時忘了。正好我奉命來附近出差,便托我捎帶迴來,轉交給伯母。”沈清邊說,邊將身上的包袱打開,將東西放在桌上。


    李翠蘭看著裏麵的東西直愣神,一打寶鈔,每一張都是一貫,足足有上百張,一對金釵,一對銀鐲,一對翡翠耳環,無論做工還是款式都是李翠蘭不曾見過的。


    李翠蘭惶恐的看著沈清,說道:“阿清,你確定這是大朗讓你送來的嗎?”


    沈清肯定的點頭,說道:“伯母不必緊張。大朗現在已與往日不同,王爺非常器重,這些都是他辦事妥當,王爺賞賜的,您安心收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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