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石壁又亮了起來,魏無羨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眾人:……


    ——


    魏無羨睜開眼,下意識爬起來,正想著,又去了什麽地方,沒想到他站起來後直接對著床榻,床榻上,藍湛已經沒了蹤影,隻剩他自己規規矩矩的躺在榻上,雙手放在身側,被擺成了一個安分守己的姿勢。


    魏無羨心道,我從來不知道我睡覺還有這麽安分的時候。


    就在這時,他自己也醒來,一把掀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右手五指埋入頭發中,心頭那股荒謬又悚然的莫名感仍然揮之不去。


    這時,靜室的木門輕輕叩了兩下,藍思追的聲音在外響起:“莫公子?你醒了嗎?”


    ‘魏無羨’:“這麽早叫我幹什麽?!”


    藍思追:“早、早?……可是,已經巳時了呀。”


    藍家人都是卯時作亥時息,極其規律,‘魏無羨’則是巳時作醜時息,也很規律,整整比他家晚了兩個時辰。


    魏無羨趴了半夜,腰酸背痛,耿直地道:“我起不來。”


    藍思追道:“呃,你又怎麽啦?”


    ‘魏無羨’道:“我怎麽了。我被你們家含光君睡了!”


    魏無羨:……


    要臉嗎?


    ——


    歸墟殿內眾人也很無語。


    不過,經曆了幾次,他們好像都有些習慣魏無羨的作風了。


    ——


    藍景儀的聲音也氣勢洶洶地響了起來:“你再胡說八道我們可饒不了你。出來!”


    ‘魏無羨’冤枉道:“真的!他睡了我一整夜!我不出去,我沒臉見人!”


    藍景儀怒道:“真是沒羞沒臊!含光君又不是斷袖,他睡你?!你別去睡他就感恩蒼天了。起來!把你那頭驢子牽走,好好治治它,喧嘩死了!”


    提到他的坐騎,‘魏無羨’忙一骨碌爬起:“你對我的小蘋果怎麽了?!你不要碰它,它可會尥蹶子了。”


    藍景儀道:“小蘋果是什麽?”


    ‘魏無羨’道:“我的驢啊!”


    他出了靜室,轟著幾名小輩帶他去找坐騎,被人領到一片青草地上,那頭花驢子果然在大叫不止,喧嘩不已。


    大叫的原因是因為它要吃草,但是那片草地上聚集著幾十團滾滾的白絨球,讓它無法下嘴。


    魏無羨看著地上幾十隻圓滾滾的兔子,不禁錯愕。


    雲深不知處,不是不能養寵物嗎?怎麽這麽多兔子?


    ——


    藍曦臣倒是知道,如今在雲深不知處,就已經養了一堆兔子,而且是忘機養的。


    最初,是忘機抱著兩隻兔子來找他,說要養起來。


    共情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那兩隻兔子,是魏無羨送的。


    這樣一想,忘機一直都是循規蹈矩,唯有遇到魏無羨的時候,他總會破例。


    ——


    ‘魏無羨’喜道:“好多兔子!來來來,叉起叉起,烤了!”


    藍景儀七竅生煙:“雲深不知處禁止殺生!趕緊讓它閉嘴,早讀的都來問過好幾次了!再這樣我們要被罵死了!”


    ‘魏無羨’把拿給他的早飯裏的蘋果給它吃了,果然,花驢子一啃蘋果就顧不上叫,哢擦哢擦嚼動嘴皮子。


    ‘魏無羨’一邊摸著它的後頸,一邊打這幾名小輩身上通行玉令的主意,一邊還指著滿地圓滾滾的白兔子,道:“真的不能烤?是不是烤了就要被趕下山去?”


    藍景儀如臨大敵,連忙張開雙手擋在他麵前,道:“這是含光君養的,我們隻是偶爾幫忙照看而已,你敢烤!”


    魏無羨一怔,藍湛養的?他幾乎瞬間想起他當初還送了藍湛兩隻兔子,如今再想藍湛對他的心意。


    細思極恐,莫非當初聽學的時候,藍湛就喜歡上他了?


    魏無羨想通這節,簡直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


    藍啟仁:……


    ——


    魏無羨迴過神就見自己險些笑倒在地上,同時還有他心裏的想法。


    【藍湛這人真是!】


    【以前送他他都不要,現在自己偷偷摸摸地養了一大群。】


    【還說不要,哄誰?】


    【饒命,其實他暗地裏是喜歡這種白乎乎毛乎乎的小東西吧!】


    【含光君板著臉抱著個兔子,哎喲我的媽,我要不行了……】


    魏無羨聽著自己的想法,想了想,也有些想笑,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笑出來。


    ——


    藍忘機也沒想到自己養兔子的事會被發現,但看著魏無羨的笑顏,他又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


    忽然,魏無羨見自己突然止住了小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正在這時,從雲深不知處的西麵,傳來了陣陣鍾聲。


    這鍾聲和報時辰的鍾聲截然不同,急促又激烈,仿佛有個害了失心瘋的狂人在敲打。


    藍景儀與藍思追臉色大變,顧不得再跟他插科打諢,甩下他就跑。


    魏無羨心知有異,連忙跟上。


    ——


    “像是冥室的鍾聲?”藍曦臣臉色微變,道。


    藍啟仁表情嚴肅,“發生什麽事了?冥室招魂失敗了?姑蘇藍氏從未出過這樣的先例!”


    藍思追和藍景儀對視一眼,默默的都沒開口解釋。


    主要他們也看出來,藍啟仁和藍曦臣都不是在問他們索要答案,而是說出自己的疑問。


    ——


    鍾聲是從一座角樓上傳來的。


    這座角樓叫做“冥室”,四周牆壁皆是以特殊材料製成,篆有咒文,是藍家招魂專用的建築。


    當角樓上鍾聲自發大作之時,便說明發生了一件事:在裏麵進行招魂儀式的人,出了意外。


    角樓之外,圍過來的藍家子弟與門生越來越多,可沒有一個人敢貿然進入。


    冥室的門是一扇漆黑的木門,牢牢鎖住,隻能從裏麵打開。


    從外部暴力破壞不僅困難,也違反禁忌。招魂儀式出了意外,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為誰也不知道究竟會召來什麽東西,冒冒失失闖入又會發生什麽。


    而自從冥室建立以來,幾乎從來沒出現過招魂失敗的情況,這就更讓人心中惴惴了。


    魏無羨見藍忘機沒有出現,預感不妙。


    【若是藍湛還在雲深不知處,聽到警鍾鳴響應該立刻趕過來才對,除非……】


    除非藍湛在冥室裏麵!


    魏無羨頓時滿臉擔憂,試圖闖進去,卻被冥室的門擋住,當即黑了臉。


    他如今都是個魂體,為什麽進不去!!


    ——


    見魏無羨如此擔心忘機,想闖進冥室,藍啟仁便是再不喜魏無羨,這會兒臉色都緩和了很多。


    “魏公子還是很關心忘機的。”


    藍忘機的臉色就更不用提了,肉眼可見的柔和起來。


    ——


    突然,黑門砰地被撞開,一名白衣門生跌跌撞撞衝了出來。


    他腳底不穩,一衝出來便滾下了台階。


    冥室的門旋即自動關上,仿佛被誰憤怒地摔了上去。


    旁人連忙七手八腳將這名門生扶起。


    他被扶起後立刻又倒下,不受控製地涕淚滿麵,抓著人道:“不該的……不該招的……”


    魏無羨看著自己一把抓住他的手,沉聲道:“你們在招什麽東西的魂?還有誰在裏麵?含光君呢?!”


    這名門生似乎唿吸十分困難,張嘴道:“含光君,讓我逃……”


    話沒說完,殷紅的鮮血從他的鼻子和嘴巴裏一湧而出。


    ‘魏無羨’將人推進藍思追懷裏,那支草草製成的竹笛還插在腰間,他兩步邁上數級的台階,踹了一腳冥室的大門,厲聲喝道:“開!”


    冥室大門張嘴狂笑一般,霍然開啟。


    ‘魏無羨’旋即閃身入內,魏無羨在猜到自己要做什麽的時候,就一直跟著,看門打開,就跟著閃了進去。


    大門緊跟在他身後合上。


    ——


    歸墟殿眾人,哪怕是三個小輩,都不曾知道,在當時的冥室裏,具體發生了什麽。


    是以,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看著石壁,不敢有片刻走神。


    ——


    一進入冥室,魏無羨便感覺一陣壓抑的黑氣逼麵而來。


    這黑氣仿佛是怨氣、怒氣和狂氣的混合體,幾乎肉眼可見,被它包圍其中,人的胸口被壓迫得隱隱悶痛。


    冥室內部長寬都是三丈有餘,四個角落東倒西歪昏著幾個人。


    地麵中央的陣法上,豎立著這次招魂的對象。


    沒有別的,隻有一條手臂。


    正是從莫家莊帶迴來的那隻!


    它一根棍子般直挺挺地站立著,截麵向地,四指成拳,食指指天,似乎在憤怒地指著某個人。


    充斥了整個冥室的源源不絕的黑氣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參與招魂儀式的人逃的逃、倒的倒,隻有東首主席之方位上的藍忘機還正襟危坐。


    他身側橫著一張古琴,手並未放在弦上,琴弦卻兀自震顫嗡鳴不止。


    原本他似乎正在沉思,又或是在凝神傾聽什麽東西,覺察有人闖入,這才抬首。


    藍忘機臉上一向波瀾不驚,魏無羨看不出他什麽心思。


    ——


    “這手臂到底是怎麽來的,怎麽如此兇煞?”藍啟仁驚到,剛剛餘光瞥見,他自己都七竅流血,神智盡失的倒在地上。


    沒有人迴答,但也都大概猜到,這隻手臂的主人,死的很慘,否則怨氣不會如此之重。


    ——


    原本坐鎮一方的藍啟仁此刻已經歪倒在一旁,和那名逃出冥室的門生一樣,七竅流血,神智盡失。


    ‘魏無羨’頂替了他的位置,旋身踩在了西首的方位上,將竹笛從腰間拔出,舉到唇邊,與藍忘機遙遙相對。


    莫家莊當夜,‘魏無羨’先以哨聲相擾,藍忘機再遠遠以琴音相擊,兩人無意中聯手才壓製住了這條手臂。


    藍忘機與他目光相接,了然,右手抬起,一串弦音流瀉而出,‘魏無羨’當即以笛音相和。


    他們所奏此曲,名為《招魂》。


    以死者屍身、屍身的某一部分、或生前心愛之物為媒介,使亡魂循音而來。


    通常隻要一段,就能在陣中看到亡魂的身形浮現出來。


    可是,二人一曲即將奏末,也沒有魂魄被召來。


    那隻手臂憤怒了一般,通體青筋暴起,空氣中的壓抑感更重了。


    若此時鎮守西方的是別人,也逃脫不了藍啟仁那樣七竅流血的下場,早已支撐不住倒下了。


    ‘魏無羨’暗暗心驚:【我和藍忘機同奏《招魂》也無法將亡魂召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除非這名死者的魂魄,和它的屍體一起被割裂了!看來這位仁兄比我慘一點點。當初我雖然屍體被咬得比較碎,但好歹魂魄是齊全的。】


    ——


    突如其來的心聲,叫歸墟殿眾人都不由自主想起了魏無羨慘死的畫麵,神色各異。


    ——


    《招魂》不成,藍忘機指間調子一轉,改奏起了另一曲。


    這支曲子與方才詭譎森然、仿若喚問的調子截然不同,靜謐安然,曲名《安息》。


    這兩支曲子都是流傳甚廣的玄門名曲,誰會彈奏吹奏都不稀奇,‘魏無羨’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夷陵老祖的鬼笛名為“陳情”,威名遠揚。他此時以竹笛應和,故意吹得錯漏頗多、氣息不足,令人不忍卒聽。


    藍忘機估計從來沒和如此糟糕的人合奏過,彈了一陣,終於無法繼續若無其事地繼續下去了,麵無表情地抬眼看他。


    ‘魏無羨’厚著臉皮裝作看不見,調子越跑越遠,轉了個身,正準備繼續吹,突然身後傳來異象,他迴頭一看,登時一驚。


    隻見原本已失去意識的藍啟仁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頂著一張七竅流血、七竅生煙的臉,胡子嗓子、指著‘魏無羨’的手都在發抖,聲嘶力竭道:“別吹了!滾!快滾!不許——”


    到底“不許”什麽,還沒說完,他吐出一口鮮血,又原地倒了迴去,重新陷入奄奄一息的昏迷之中。


    藍忘機:“……”


    魏無羨目瞪口呆。


    他知道藍啟仁的“不許”後麵是什麽:不許吹了!不許合奏!不許玷汙他愛徒忘機的琴音!


    ——


    藍啟仁臉色鐵青,想說什麽,但又不想開口,隻好青著臉看著石壁。


    周圍的人打量藍啟仁的臉色,都相繼默然。


    魏無羨真是太厲害了,能把昏迷中的藍啟仁都給氣醒了。


    ——


    魏無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看著重新倒下去的藍啟仁,魏無羨訕訕的,“抱歉了,藍老先生……”


    他們這一場琴笛合奏,竟然把藍啟仁活活氣醒又活活氣暈了過去,可見難聽到什麽程度……


    魏無羨自己也是聽得臉色鐵青,別說藍啟仁了。


    不過,即便如此,那隻手還是在笛聲與琴音的聯合壓製下緩緩垂倒。


    ‘魏無羨’毫無羞愧之意地想,【難聽歸難聽,有效果就行。】


    最後一聲弦響止息,須臾,冥室大門彈開,日光潑地而入。


    大約是角樓上的警鍾停止了鳴響,原先圍在冥室外的子弟與門生們都衝了進來,登時一片都在叫“含光君”。


    藍忘機將手壓在弦上,製止了琴弦嗡鳴的餘音,起身去探藍啟仁的脈。


    有他帶頭,其餘人也很快鎮定下來,年長的幾位前輩將冥室裏七竅流血的幾人身體放平,實施救治。


    他們在施針送藥,另一撥門生則抬來了一尊銅鍾,打算將那隻手臂罩在裏麵。


    現場雖忙碌,卻井然有序,且輕聲細語,沒有任何人發出喧嘩聒噪之聲。


    幾人憂慮道:“含光君,丹藥和施針都無效,這該如何是好?”


    藍忘機三指扔放在藍啟仁脈上,凝眉不語。


    藍啟仁主持過的招魂儀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厲鬼兇靈,連他都被怨氣反撲所傷,可見這隻鬼手怨氣有多駭人,簡直前所未見。


    ——


    眾人看著石壁,神情都有些凝重,不過他們身處過去,未來發生的事,他們再擔憂也無法解決,不過看藍思追和藍景儀他們都在,想來這個手臂的事,最終還是解決了。


    ——


    ‘魏無羨’將竹笛插迴腰間,在那尊銅鍾之旁蹲下,摩挲著上麵的金文,心中正思索,忽見藍思追麵露黯然之色,道:“怎麽了?”


    藍思追早已知他非是等閑之輩,略一遲疑,低聲道:“少許有些愧疚罷了。”


    ‘魏無羨’道:“愧疚什麽?”


    藍思追道:“這隻鬼手,是衝我們來的。”


    ‘魏無羨’微笑道:“你怎麽知道的?”


    藍思追道:“不同品級的召陰旗,有不同的畫法和威力。當初我們在莫家莊畫的那幾麵召陰旗,作用範圍隻有方圓五裏。可這隻鬼手,殺氣很重,以人骨肉血氣為食。如果它一開始就在那作用範圍之內,以其兇殘程度,莫家莊早血流成河了。可是,它是在我們抵達之後才突然出現的……即是說,它一定是被心懷惡意之人,故意在那個時間,投放到那個地點的。”


    ——


    藍思追對魏無羨說的話,引起歸墟殿眾人的沉思。


    不過他們沒有詢問藍思追到底查到那個心懷惡意的人沒有,因為不管什麽答案,他們畢竟是過去的人,對於藍思追他們三個未來的人問再多,也解決不了未來的問題。


    他們隻能看石壁上給他們透露的信息,盡量避免慘劇發生。


    ——


    ‘魏無羨’道:“課業挺紮實,分析得不錯。”


    藍思追低頭道:“如此,莫家莊那幾條人命,我們怕是……也要負責任……而且如今,還累得藍先生他們也昏迷不醒……”


    沉默片刻,‘魏無羨’拍拍他的肩,道:“該負責任的不是你們,是放出鬼手的那個人。”頓了頓,他的神情有些難以形容,“這世上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自己能控製的。”


    魏無羨幾乎瞬間想起,不夜天那一戰,江澄推開他,叱問他,他當時狀若瘋魔。


    【你不是說你控製得住的嗎?!】


    【你不是說沒問題的嗎!!】


    魏無羨臉上笑意斂去,想起師姐,眼底滿是悲痛,他其實並非不能接受被萬人唾罵,他不能接受的,是師姐因他而死。


    ——


    “阿羨……”本來都好好地,突如其來的迴憶,讓江厭離心如刀割。


    她不知道自己出現在不夜天到底是不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但她當時出現在不夜天,不僅沒有幫到魏無羨,反倒還將魏無羨往深淵裏狠狠推了一把,甚至,阿澄都因此跟阿羨決裂了。


    江澄在亂葬崗瘋魔的樣子,她看著都覺得心驚。


    這不是她想看見的。


    倒是藍思追,如今迴想起來,才明白,魏前輩是在揭自己的傷疤,寬慰他。


    羨哥哥……


    ——


    那邊,藍忘機撤了手,藍家眾人忙問:“含光君,如何?”


    藍忘機道:“追本溯源。”


    ‘魏無羨’道:“不錯。追本溯源,找到這隻鬼手的全屍,弄清他的身份,自然有法子救人。”


    藍景儀雖然已經知道他肯定不是個瘋子,但總也忍不住要用譴責的口氣對他說話,道:“你說得簡單,招魂招不出來,鬧成這個樣子,上哪兒去找?”


    藍忘機道:“西北方。”


    藍思追奇道:“西北?含光君,為何是西北方?”


    ‘魏無羨’道:“不是已經指出來給你們看了嗎?”


    藍景儀疑惑:“指給我看?誰?誰指的?含光君沒指啊?”


    ‘魏無羨’道:“它啊。”


    眾人這才發現,他指的,竟然是那隻鬼手!


    那條手臂定定地指著一個方向,有人改變它的位置,它竟是執拗地轉了過來,恢複原向,眾人從未見過這般狀況,驚愕不已。


    藍景儀道:“它?它……它這是在指什麽?!”


    ‘魏無羨’道:“還能指什麽?要麽是他屍體的其他部位,要麽,就是害他變成這樣的兇手。”


    聞言,幾個剛好站在西北方的少年趕緊躲開。


    藍忘機看他一眼,緩緩起身,對諸名門生道:“安置好叔父。”


    那幾人點頭道:“是!您這便要下山了嗎?”


    藍忘機微一頷首,‘魏無羨’已鬼鬼祟祟蹭到他身後,喜滋滋地大聲自言自語道:“好好好,終於可以下山私奔啦!”


    魏無羨表情扭曲,“藍湛是怎麽忍下來的,我自己都忍不了。”換了他,直接一巴掌唿過去了。


    眾人麵露慘不忍睹之色,年長的門生尤其悚然,幾名少年卻多少有些習慣了。


    隻有躺在地上的藍啟仁,無意識間似乎又是一陣麵目抽搐。


    ——


    聶懷桑心想:魏兄再多說幾句,說不定藍先生就又被他活活氣醒了呢……


    “西北,雲深不知處西北,像是清河的方向?”金光瑤忽然道。


    聶明玦眉頭緊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清河確實有些不幹淨的東西。


    聶懷桑看著金光瑤,“三哥此言何意?”


    金光瑤搖搖頭,“隻是想起一些事,懷桑不必擔心,既然含光君和魏公子都親自出麵了,想來鬼手一事,一定會解決的。”


    藍思追聞言,不禁看了這位赫赫有名的斂芳尊一眼。


    斂芳尊沒有身敗名裂前,名聲雖然算不上特別好,但也不差,受人敬仰。


    他的才能也是眾人皆知,但藍思追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斂芳尊的名號,並非吹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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