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瓦挺值錢的,可以帶迴去裝在國公府的屋頂上。


    溫儀的眼睛倒沒有想象中那麽慘,元霄來時,他的眼睛已能模糊瞧見些光亮。後來大約心結打開,身心通暢,故而可以從模糊瞧見光亮,逐漸變成瞧見人影。雖然還是看不清,總算是能大約知道人在哪裏。是以每迴他都能朝元霄準確地伸出手。


    順便——因為溫國公看不見的關係,感覺就更加敏銳一些。有些事他不方便去做,隻好讓太子殿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元霄本來還有些拘謹,可是溫儀委委屈屈道:“哎,是誰說的,我要是瞎了,他什麽都肯幫我做。”


    “……”太子動了動,問他,“現在可以麽?”


    老不要臉溫國公很滿意地點頭:“再大力點就很好。”


    結果大力到一半,溫儀咂巴咂巴嘴,一個翻身自己來了。


    元霄道:“你不是說不方便麽!”


    “剛才找不到門道不方便。現下找到門道就方便了。”溫國公親親他,白色的頭發便垂了下來。他睜開眼睛,黑暗中,瞳色幽幽泛著藍,但沒有白日裏明顯。


    元霄瞧著這樣的溫儀,想到兩人差點生死相隔,能有如今實在不容易,便心頭一軟。隨便溫儀怎麽與他耍賴皮,都可以。溫儀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補足心裏的缺口呢,他明白的。


    ——何況他年輕力盛,還搞不過溫儀?


    溫儀眼睛愈發好,古爾真便愈發容不下他們,替溫儀打包了一堆的藥,把兩人趕上馬車,真誠地請他們滾。元霄坐在車上,也很真誠地問他:“陛下是怕我們打擾了你和將軍嗎?”


    “……”古爾真粗魯地放下車簾,沒有多說,隻請他們有多遠走多遠。


    元霄看著眼睛蒙住的溫儀,不解道:“抒搖和大乾是友鄰,他這個態度不合適吧?”


    溫儀笑道:“誰讓你總是拿他和今拔汗說事。”


    元霄道:“說怎麽了,我是個誠實的人。”


    溫儀摸索著他的手,與他五指相扣,歎道:“你也不要針對他。他是個皇帝,選了自己要走的路。今拔汗是個將軍,也選了要護著的人。他們心裏通透就好。”


    元霄便問:“那你呢?我要是去娶妻生子了——”


    溫儀沉默了一下,親切地說:“搶了你的江山哦。”


    話雖糙,元霄卻笑了起來。


    他十分高興這樣的答案,隻說道:“江山歸我,我歸你啊。”


    天福廿五年夏,大乾迎來了早就等了很久的新帝。神官念著詔書,新帝身著厚重的帝服站在那裏,他頭上是天,腳下是地,身後是黎民百姓。而元霄往後一看,溫儀站在那裏,發雖白,眼中卻神采奕奕。自當日一別,一晃三年,溫儀做到了他的承諾。


    ——親眼看著太子登基。


    二十四年前,元帝登基時,才兩歲的小元霄被塞在溫國公手中,尿了他一手。彼時溫儀皺著眉頭看懷裏的奶娃娃,小元霄睜著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衝他笑。


    那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往後是什麽樣的。


    許是太子十七歲自涼州迴來,雪中相望那一眼。也或許是後來漫天星辰中隻為一個人點的燈。又或許是更早以前,溫儀迴迴的等待,隻為了遇到這麽一個人。


    餘生有你,何其有幸。


    賀明樓年歲到底是大了,前兩年就卸甲歸田。元霄尚小時,賀將軍便已是老矣但尚能飯,如今天下太平,五國和而不戰,邊境流寇又被霄帝身為太子時親自帶兵一通整頓抄了底,暫時翻不出花樣,他卸甲卸地很安心。白征隨賀明樓多年,與他一道離去。唯剩兩位公子,一個漂於江湖,一個效力於朝堂。


    賀家軍的將士一批換一批,元霄帶出來的定北軍逐漸便成了大流。若論接班人,年輕些的將領中,武德多年為將,可堪一用。白芝璋雖為宮中統領,但真到用時,元霄願意放他出去建功立業。後宮女眷皆散,國事有太上皇和國公把關,大乾威名在外,瞧著便天下太平。


    唯有一件事——


    霄帝沒有子嗣。


    本來吧,景帝這個年紀時也才生了太子。霄帝要是肯下蛋,孩子小點倒無所謂。生多了也不好,畢竟生太多容易爭權奪勢。可關鍵這大乾的皇帝都很軸,景帝隻有一個兒子,元帝兒子多但最後鬧翻了天,至於霄帝——他幹脆就是個不下蛋的。


    “大乾元氏子嗣眾多,枝繁葉茂,不用朕添磚加瓦片。”


    霄帝是這麽說的。


    大臣不敢多勸。


    多勸一句——皇帝他就多拆一片瓦。


    這個喜歡拆家的毛病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啊!不知道東西金貴嗎!


    但元霄沒有說錯,元氏子嗣確實多,他爹雖然隻生了他一個,可是祈王和盛王還有別的表親留下血脈呢,還十分純正,任君挑選。元霄都考慮好了,順儀帝能把皇位給弟弟,元帝能把皇位給侄孫,那麽他也挑個好孩子養養好傳個位,沒什麽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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