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羅拾五迴了房,簡單給他包紮了,看著他滿臉創可貼的樣子,何子揚還是忍不住又憤怒了:“歐文也太他媽不是東西了,什麽事至於麽,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羅拾五還有心情笑,何子揚不常爆粗口,所以任何粗口從他嘴裏冒出來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感。羅拾五就喜歡聽何子揚憤怒至極時爆粗口,蹩腳又讓人滿足。


    “來,過來哥哥摸摸頭,不氣不氣。多大點事啊,歐文那混蛋讓他去死,咱不提他。不就是個混蛋麽,這世界上三隻腳的鴨子不好找,混蛋遍地開花的,不多他一個也不少他一個。”羅拾五笑眯眯,一張滿臉青痕的臉怎麽看怎麽猥瑣。


    何子揚沒心情和他貧,給他一白眼:“下流。”


    他這會兒一肚子氣,什麽叫裏滲外漏,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外麵情況不明,現在內部居然連歐文和羅拾五這種不可能出問題的都在出問題。


    羅拾五看何子揚是真生氣,也收斂了笑,不由得流露出了些慘淡的味道。


    “有煙沒?”


    何子揚過去拿了一盒煙,直接扔給羅拾五,沉默地坐著。


    羅拾五眯著眼睛吸了口煙,隱隱地歎了口氣:“我和歐文那點破事,我都懶得說。有時候我真恨不得給自己個耳光,人如果真能有賤的底線,我穩穩就是那個劃分的最低點啊。”


    他說話總是帶著些笑,即使說著很沉重的事,他也依然是那種不在意的口吻。可是何子揚知道,他真的很難過。又因為何子揚知道,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羅拾五自己也不知道歐文是怎麽了,他和歐文一直都有身體上的聯係,感情什麽的,不過是某種似有非有曖昧的身體盛宴的產物。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確實是先去招惹歐文的,也確實是他說好,隻談快感不談感情的。可是到頭來,還會不由依賴,不由得放不開,不由得投注了太多感情。


    又狠狠吸了口煙,羅拾五知道和何子揚不用隱瞞任何事,隱瞞了反而讓他擔心:“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他最近真的不對。怎麽說呢,那種感覺就好像你眼睜睜看著你熟悉的人,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且沒有理智的野獸。”


    這話說得何子揚渾身一激靈,剛剛歐文的樣子他是見過的。那確實不像是過去他們認識的“人”,那種冰冷和殺氣,暴戾和瘋狂,確實是十分原始的野獸味道。


    過去的歐文是十分儒雅的一個人,即使是在和鄭瑜他們一起橫行霸道的時候,他也是貴公子的樣子。可如今,或許和藥物有關,他個子高了身材壯了,那種暴戾從他的每個毛孔中散發了出來。、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兩個人吵架之類的事,何子揚雖然不了解歐文,但是就過去和羅拾五在一起的時候,歐文絕不可能是這個狀態。


    整件事細細想起來,恐懼至極。


    “問題出在哪裏呢?”不由得將心裏想的念叨了出來,何子揚又有了那種感覺,好像抓到了什麽,又怎麽都抓不住。


    羅拾五輕笑,一根接一根抽煙:“如果我說,有一天,歐文,鄭瑜甚至你我,還有整個異能者的隊伍,都不再是人類,而隻是一種工具的話,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解釋通了?”


    何子揚猛然轉頭看他,表情愕然,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雙巨大的手撕扯著,各種蹂躪著,他想吐,那種胃液翻騰,心疼猛烈抽搐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黑,可是大腦卻出乎意料的清明。


    “人類,不過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定義。當有些人願意你是人類的時候,你就是了。可當有些人不願意你是人類的時候,你就不是。”


    林染的話適時的跳入他的腦中,這個時候,他比任何人都理解這句話。又或者,其實大家一開始都懂了,隻有他完全沒有想明白。


    羅拾五看著何子揚,低低的笑,笑得眼淚肆意流淌:“子揚子揚,你太他媽可愛了。你以為我們真的有未來麽,當初我們那麽開心的想著末世以後的事。可是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如果末世,我們跟著所有人一起覆滅。如果危機解除,我們就成了異類。我們怎麽可能有未來這種東西?”


    羅拾五看得太清楚,他活得太明白了,也就從不想著去探究什麽。他懶得探究,也懶得有多餘同情心,他隻需要在這個世界活得盡量肆意和開心。


    何子揚看著羅拾五,沉默在心裏蔓延。他其實能夠想明白的,可是他從不願意承認。如果羅拾五用自己標明賤的底線,那他大約就是傻逼的底線。


    羅拾五笑累了,在何子揚床上找了個安穩的位置,安心的睡覺。在一片煙頭和煙霧中,他入睡很快,輕輕響起了鼾聲。


    何子揚過去給他蓋好被子,仔細看了看他,他的黑眼圈重得嚇人,也不知道是剛剛擦過的淤青,還是長時間沒有休息好留下的痕跡。


    發了會兒愣,何子揚拿著通訊錄出了門。他又開始迷茫了,這種不知道該做什麽,不知道做什麽是對的的迷茫感,將他籠罩起來,讓他大腦缺氧。


    他特別想聽袁楚的聲音,特別特別想。他想問袁楚,他該怎麽辦?他們該怎麽辦?


    心裏這麽想著,手裏已經不由自主撥通了袁楚的通訊號碼。他知道袁楚不會接,或者是不能接,但是聽著忙音,總覺得有點希望,心裏有點安慰。


    他蹲在門口撥號碼,一遍一遍,聽單調的等候音。這種感覺就好像明知道山的對麵不可能出現和自己對歌的人,還是不知疲倦的唱著,聽著迴音聊以□。


    羅拾五睡了三個小時,何子揚撥號撥到通訊錄徹底沒電。


    這才是個開始,等待的日子裏格外的焦躁。每天都有人吵架,打架,鬧得不可開交。有一個隊的隊友,也有兩個隊互相之間的鬥毆,更多的是搭檔之間的摩擦。


    這樣的日子瘋狂而壓抑,何子揚將自己關在宿舍,不願意去見鄭瑜,他害怕和鄭瑜吵架,就像無數的搭檔之間爆發的激烈衝突。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何子揚卻意外的接到了袁楚的消息。


    是個很詭異的時間,就在他聯係袁楚無果的那天之後的三天零八個小時的時候,半夜,何子揚的通訊錄響了。


    他從睡眠中被吵醒,看著通訊錄上閃爍著袁楚的名字,很長很長時間都還在懵懂狀態。然而,隨著刺耳的報警聲,他徹底清醒了。


    通訊錄上的報警聯絡,隻有在極其緊張或者有緊急任務的時候,才會動用。私人之間動用警報的次數,被限製在三次以內。


    何子揚打開通訊話筒,袁楚的聲音不太清楚,艱難而堅定地穿越著千山萬水傳入何子揚的耳朵。


    “和mind保持聯絡,隨身帶好武器,必要的時候殺了menial。”


    何子揚愣住,問道:“為什麽?”


    這句話沒人迴答他,他看著通訊錄上鮮紅的“4秒-03”,久久反應不過來。然後他睡著了,幾乎在幾秒鍾裏,他就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睡。


    夢裏,袁楚的聲音很清晰,一遍一遍重複著。殺了menial,殺了menial……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何子揚頭痛得仿佛要炸開。前一晚上的事,再一次蹦入腦中。什麽叫“殺了menial”。何子揚覺得自己或許是經曆了一場奇怪的夢,可惜打開通訊錄,昨晚和袁楚的通訊記錄赫然擺在那裏。


    意味不明的提醒,但是何子揚卻明白肯定出了什麽事。袁楚性格謹慎到絕對不會因為多餘的一點點小事,出一絲絲差錯。


    外麵突兀地想起敲門聲。


    何子揚手一抖,通訊器掉床上。沒等他迴答,鄭瑜走了進來。依舊一張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臭臉,手裏提著何子揚喜歡的雞絲米粉。


    “你最近準備絕食了?我給你提了飯,下來吃。”


    何子揚看著鄭瑜的背影,手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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