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執周日晚上要去上競賽課，所以紅旗來找他和江從的時候他不在。
紅旗問江從：“從哥，就安排你們坐原來的位置對吧？”
江從頓了一下，問：“楚執說的嗎？”
“我猜的。”紅旗語氣酸酸的，“說好了今天告訴我你們想要的座位，你們兩個竟然都忘了。大家都搶著座，就你們倆不慌不忙的。”
江從說：“現在也是‘今天’。”
紅旗啞言，知道說不過江從，於是趕緊把話題扼殺，繼續他的正事：“那我就這麽安排了？反正你們排名靠前，全班除了穎雪選定的座位，其他的你們任意。”
這次月考全班第一不是許博言，而是關穎雪。她考了41名，比江從還前一名。
江從問：“那穎雪選了哪裏？”
紅旗想了想說：“她選的是正中間靠後。”
江從“嗯”了一聲，淡淡地說了句：“那我也正中間靠後吧。”
紅旗立刻作出了很誇張很吃驚的表情：“……從哥，你對穎雪有想什麽法？”
“……”江從：“我對穎雪沒什麽想法，對你倒是很有意見。”
紅旗見勢不妙，縮了縮頭，又問：“那楚神呢？”
江從神色不變：“他應該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吧。”
“所以你們兩個不坐在一起了？”
“嗯。”
“這……我們班沒有單人單桌的座位……你就不怕楚神被人搶走嗎？”
紅旗問出這個問題就壓根沒打算聽江從的迴答。
問完就立刻溜了。
江從撩起眼皮看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紅旗展現了他矯健的身手，迅速穿過班上的人山人海，消失在了門外。
紅旗走了兩秒後，江從才感覺剛才好似停止的心髒突然叫囂起來。
他不知道紅旗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或許隻是一句玩笑。
但是這讓他有點不安。
就好像……他還沒有看清眼前的路時，身邊的人卻都知道了方向。
晚修的時候上官函公布了一件大事——五月初將會有一次大考——全省的聯考。
一共有67所中學參加。
這次考試的成績在高三分班中占比很大。
這個通知一公布下來，不僅五班，全年級都炸了鍋。
一中高一高二月考向來本校老師出題，期末會和煜城市內其他學校進行聯考。一般這種全省聯考都是高三才會經曆的痛苦。.33yqxs?.??m
沒想到痛苦還提前了。
怎麽叫人不生無可戀？
通知一下來，全年級被勒令要抓緊學習的節奏。
因為這不僅關係到同學個人的高三分班情況，更是學校的榮譽問題。
一中作為擁有將近百年曆史的老校，難不成要輸給那些新生的私立中學？
於是校長一聲令下，全年級都陷入學習的苦海之中，以後晚修都要多上半個小時。
自從上官函當了五班的班主任，五班的學習被看緊了不少。但是不得不說，這兩次月考五班的平均分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那些倒數位置上的老賴都被上官函一一叫到辦公室談話了，迴來之後一個個都安分了不少——雖然成績並沒有什麽起色。
大考已經很折磨人了。
校長增加學習時間加大檢查力度已經很折磨人了。
上官函還輕飄飄地撂下了一句話：“這次我要求我們班考進全級前五，不算火箭班。”
這話說得輕。
卻在全班人的肺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讓所有人覺得唿吸漏氣，幾近窒息。
他們都默默想了想這次月考平均分的排名……嗯……第十二名。
空前。
也可能絕後。
……
第二天座位表被貼了出來，江從和許博言成為了同桌，坐在第四排，後座是關穎雪。
楚執還是坐在最後一排，同桌是孫敬。
江從和楚執坐在同一列，兩人隔了兩排。
但是發生了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沒有人提前通知楚執。
紅旗以為江從會跟楚執說，江從以為紅旗會通知楚執。
結果兩人都沒說。
楚執早上看到座位表的時候怔愣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江從，問：“你怎麽到前麵去了？”
江從麵色平靜地說：“老劉講話聲音太小了，靠前一點聽得更清晰。”
老劉就是他們班的生物老師，矯情又脾氣不好，為了愛護嗓子，每天都細聲細語地說話，又不愛用話筒。同學們對她的怨言很大。
楚執神色如常地點點頭說：“哦這樣啊，也挺好的。”
江從沉默地看了他兩眼，然後收迴了目光。
兩人沒有再說話。
一整天下來，兩個人都沒有一句對話。
一起吃飯的時候，楚執和所有人都說了話，唯獨沒有和江從說話。
不過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麽話題好聊的，江從想。
但是楚執和孫敬明明也沒什麽好聊的。
但楚執問了他一句：“你這是什麽菜？好吃嗎？”。
兩人也算是有對話了。
嗬。
楚執改口也改得挺快的。
早上起床的時候還叫江從同桌，中午就喊孫敬同桌了。
明明之前喊的是敬哥。
嗬。
陽光燦爛的周一，老師們紛紛響應校長的方針，把學習抓嚴了，一套有一套的卷子甩了下來，就為了不讓他們有閑工夫說閑話。
這一天下來，班上同學都異常疲憊。
雖然他們一個個嘴上喊著要退學不想學了學校就是在剝削，但是心裏麵其實都很在乎這次考試。
不然今天也不會乖乖寫試卷乖乖交作業。
這天上課打瞌睡的還是很多，但是明目張膽睡下的變少了，就連課間都變得靜悄悄了，要麽是趴在桌上睡了，要麽就是在抄筆記趕作業——這副景象在五班是非常難得的。
距離下自修還有五分鍾的時候上官函走了進來，說是有話要說。
眾人皆是雙眼一閉，麵露苦澀。
飽受折磨的一天要結束了，沒想到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人竟然出現了。
要是上官函羅裏吧嗦地講半個小時，他們覺得自己一定會“命喪教室”。
但上官函顯然不是個話多的人。
他仍是用著四平八穩的語氣沉靜地說：“今天我們學習的時間安排有了微小的改動，大家要更早起要更晚歸，學習時間變長，學習內容也加重了。我聽說有的班級不僅有同學遲到了還有同學早退，但是我們班同學表現得不錯，沒有這種違反紀律的現象。”
“我知道你們都意識到了這次考試的重要性，今天我也看到了很多同學的努力。但是意識到和做到是兩迴事，做到和保持又是兩迴事。”
“我今天說的前五不是開玩笑，我也知道你們是什麽水平。如果你們能一直保持今天這個狀態，前三也沒問題。”
“好了……”
下晚自修的鈴終於響了。
上官函講話時間掐得恰到好處。
他的聲音混在一串又長又響亮的鈴聲中：
“……放學。”
眾人皆鬆了一口氣，原來上官函隻是過來喂他們一口雞湯。
雞湯到底還是補的。
今天確實有一部分同學開始把學習放在心上了。
對於這些同學來說，這一天其實是一個很艱難的嚐試。
嚐試學習，嚐試努力。
本就是個十分痛苦的過程。
因此誰都希望自己辛苦一天的努力能夠被人看見。
上官函看到了。
上官函看起來隻是很官方地點評了他們班的學習情況，但在有些人看來，這其實是一種鼓勵。大家都聽到了上官函對他們的誇獎，但重要的不是誇獎，而是誇獎的人是上官函——真的是太難得了。
上官函前腳剛跨出門，就有一群學生衝了出去，準備衝迴家。
上官函沒說他們什麽。
上官函不會鑽牛角尖，專挑他們這點小刺。在這點上，大家還是很喜歡他的。畢竟有些老師隻要你走個神、吃飯的時候不跑著去都會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晚上迴到宿舍，江從和楚執之間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富貴一反常態，拉著楚執要問數學題。
楚執一邊接過他的卷子，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打趣道：“怎麽了？金少爺要發奮圖強了？”
富貴卻突然臉一紅。
他的頭低了下去，朝洗浴室看了一眼，小聲說：“我隻是對天瑞的事有些感觸。”
楚執聽了被嚇一跳：“你被奪舍了？”
富貴平時大大咧咧，在楚執眼裏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這種話完全不像是從他嘴裏跑出來的。
一旁正寫作業的孫敬也好奇地抬起了頭，問：“什麽感觸？”
“我隻是覺得……這世上有那麽多人不能讀書，而我不愁吃不愁穿，竟然還在這裏虛度光陰……有點慚愧……”富貴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現在看到天瑞，我就覺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在浪費社會資源……”
江從點點頭說：“不錯，用了一個成語。”
富貴噎了一下，被從哥這麽一誇，什麽哀傷什麽慚愧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眼睛亮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看著江從：“謝謝從哥！謝謝偶像！”
楚執：“……”
不是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他確實是。
宿舍準時十一點十分熄燈了。
熄燈的同時六盞台燈都亮了起來。
連許學霸都沒有睡覺。
所有人都在……趕今天沒有做完的卷子。
這他媽誰能做得完。
富貴覺得上天也太刁難他了。他的奮力學習生涯竟然是以如此殘酷的現實為開頭。
富貴堅持了半個小時，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偷偷摸摸地把手機掏出來了，心裏默念了十遍“就玩五分鍾”才把手機解鎖，點進了帶著小紅點的微信。
兩分鍾後，他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臥槽”。
除了八風不動的許學霸，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轉向了他。
富貴忍不住連叫了好幾聲：“臥槽臥槽臥槽……”
楚執不耐煩地問：“到底什麽事？”
富貴說：“有人早戀被抓了……”
眾所周知，一中有四禁：禁手機，禁吸煙，禁逃學，禁早戀。
嚴重程度從低到高排序。
被發現玩手機的會被沒收；被發現吸煙的要寫一千字檢討並在周一當全校的麵把檢討念出來；被發現逃學的會被叫家長；而被發現早戀的……要被帶迴家反省一周。
如今大考將臨，被帶迴一周肯定落下不少的功課……估計誰都不願意。
“這有什麽驚訝的？竹林那邊不是經常有人在談戀愛嗎？”
在這個年紀，青春期萌動再正常不過了。雖然大家為了“生命安全”，明麵上都不怎麽提，但背地裏對那誰誰和那誰誰是一對，還有哪個班的那誰誰和那誰誰在搞曖昧都一清二楚。
學校對早戀查得嚴，在一中想談個戀愛難，找個約會的地更難。
學校飯堂後麵有一處竹林，晚上九點後飯堂熄燈關門，黑燈瞎火的，幾乎沒什麽人會去那裏溜達，所以那裏也成為了小情侶們最愛去的地方。
“不是在竹林被抓的，是十一班有個男生表白被塗飄飄發現了……”
“對方答應了嗎？”
“沒有……”
“那這算什麽早戀，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楚執覺得好笑。
“他表白的對象是……關穎雪。”
紅旗問江從：“從哥，就安排你們坐原來的位置對吧？”
江從頓了一下，問：“楚執說的嗎？”
“我猜的。”紅旗語氣酸酸的，“說好了今天告訴我你們想要的座位，你們兩個竟然都忘了。大家都搶著座，就你們倆不慌不忙的。”
江從說：“現在也是‘今天’。”
紅旗啞言，知道說不過江從，於是趕緊把話題扼殺，繼續他的正事：“那我就這麽安排了？反正你們排名靠前，全班除了穎雪選定的座位，其他的你們任意。”
這次月考全班第一不是許博言，而是關穎雪。她考了41名，比江從還前一名。
江從問：“那穎雪選了哪裏？”
紅旗想了想說：“她選的是正中間靠後。”
江從“嗯”了一聲，淡淡地說了句：“那我也正中間靠後吧。”
紅旗立刻作出了很誇張很吃驚的表情：“……從哥，你對穎雪有想什麽法？”
“……”江從：“我對穎雪沒什麽想法，對你倒是很有意見。”
紅旗見勢不妙，縮了縮頭，又問：“那楚神呢？”
江從神色不變：“他應該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吧。”
“所以你們兩個不坐在一起了？”
“嗯。”
“這……我們班沒有單人單桌的座位……你就不怕楚神被人搶走嗎？”
紅旗問出這個問題就壓根沒打算聽江從的迴答。
問完就立刻溜了。
江從撩起眼皮看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紅旗展現了他矯健的身手，迅速穿過班上的人山人海，消失在了門外。
紅旗走了兩秒後，江從才感覺剛才好似停止的心髒突然叫囂起來。
他不知道紅旗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或許隻是一句玩笑。
但是這讓他有點不安。
就好像……他還沒有看清眼前的路時，身邊的人卻都知道了方向。
晚修的時候上官函公布了一件大事——五月初將會有一次大考——全省的聯考。
一共有67所中學參加。
這次考試的成績在高三分班中占比很大。
這個通知一公布下來，不僅五班，全年級都炸了鍋。
一中高一高二月考向來本校老師出題，期末會和煜城市內其他學校進行聯考。一般這種全省聯考都是高三才會經曆的痛苦。.33yqx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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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叫人不生無可戀？
通知一下來，全年級被勒令要抓緊學習的節奏。
因為這不僅關係到同學個人的高三分班情況，更是學校的榮譽問題。
一中作為擁有將近百年曆史的老校，難不成要輸給那些新生的私立中學？
於是校長一聲令下，全年級都陷入學習的苦海之中，以後晚修都要多上半個小時。
自從上官函當了五班的班主任，五班的學習被看緊了不少。但是不得不說，這兩次月考五班的平均分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那些倒數位置上的老賴都被上官函一一叫到辦公室談話了，迴來之後一個個都安分了不少——雖然成績並沒有什麽起色。
大考已經很折磨人了。
校長增加學習時間加大檢查力度已經很折磨人了。
上官函還輕飄飄地撂下了一句話：“這次我要求我們班考進全級前五，不算火箭班。”
這話說得輕。
卻在全班人的肺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讓所有人覺得唿吸漏氣，幾近窒息。
他們都默默想了想這次月考平均分的排名……嗯……第十二名。
空前。
也可能絕後。
……
第二天座位表被貼了出來，江從和許博言成為了同桌，坐在第四排，後座是關穎雪。
楚執還是坐在最後一排，同桌是孫敬。
江從和楚執坐在同一列，兩人隔了兩排。
但是發生了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沒有人提前通知楚執。
紅旗以為江從會跟楚執說，江從以為紅旗會通知楚執。
結果兩人都沒說。
楚執早上看到座位表的時候怔愣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江從，問：“你怎麽到前麵去了？”
江從麵色平靜地說：“老劉講話聲音太小了，靠前一點聽得更清晰。”
老劉就是他們班的生物老師，矯情又脾氣不好，為了愛護嗓子，每天都細聲細語地說話，又不愛用話筒。同學們對她的怨言很大。
楚執神色如常地點點頭說：“哦這樣啊，也挺好的。”
江從沉默地看了他兩眼，然後收迴了目光。
兩人沒有再說話。
一整天下來，兩個人都沒有一句對話。
一起吃飯的時候，楚執和所有人都說了話，唯獨沒有和江從說話。
不過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麽話題好聊的，江從想。
但是楚執和孫敬明明也沒什麽好聊的。
但楚執問了他一句：“你這是什麽菜？好吃嗎？”。
兩人也算是有對話了。
嗬。
楚執改口也改得挺快的。
早上起床的時候還叫江從同桌，中午就喊孫敬同桌了。
明明之前喊的是敬哥。
嗬。
陽光燦爛的周一，老師們紛紛響應校長的方針，把學習抓嚴了，一套有一套的卷子甩了下來，就為了不讓他們有閑工夫說閑話。
這一天下來，班上同學都異常疲憊。
雖然他們一個個嘴上喊著要退學不想學了學校就是在剝削，但是心裏麵其實都很在乎這次考試。
不然今天也不會乖乖寫試卷乖乖交作業。
這天上課打瞌睡的還是很多，但是明目張膽睡下的變少了，就連課間都變得靜悄悄了，要麽是趴在桌上睡了，要麽就是在抄筆記趕作業——這副景象在五班是非常難得的。
距離下自修還有五分鍾的時候上官函走了進來，說是有話要說。
眾人皆是雙眼一閉，麵露苦澀。
飽受折磨的一天要結束了，沒想到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人竟然出現了。
要是上官函羅裏吧嗦地講半個小時，他們覺得自己一定會“命喪教室”。
但上官函顯然不是個話多的人。
他仍是用著四平八穩的語氣沉靜地說：“今天我們學習的時間安排有了微小的改動，大家要更早起要更晚歸，學習時間變長，學習內容也加重了。我聽說有的班級不僅有同學遲到了還有同學早退，但是我們班同學表現得不錯，沒有這種違反紀律的現象。”
“我知道你們都意識到了這次考試的重要性，今天我也看到了很多同學的努力。但是意識到和做到是兩迴事，做到和保持又是兩迴事。”
“我今天說的前五不是開玩笑，我也知道你們是什麽水平。如果你們能一直保持今天這個狀態，前三也沒問題。”
“好了……”
下晚自修的鈴終於響了。
上官函講話時間掐得恰到好處。
他的聲音混在一串又長又響亮的鈴聲中：
“……放學。”
眾人皆鬆了一口氣，原來上官函隻是過來喂他們一口雞湯。
雞湯到底還是補的。
今天確實有一部分同學開始把學習放在心上了。
對於這些同學來說，這一天其實是一個很艱難的嚐試。
嚐試學習，嚐試努力。
本就是個十分痛苦的過程。
因此誰都希望自己辛苦一天的努力能夠被人看見。
上官函看到了。
上官函看起來隻是很官方地點評了他們班的學習情況，但在有些人看來，這其實是一種鼓勵。大家都聽到了上官函對他們的誇獎，但重要的不是誇獎，而是誇獎的人是上官函——真的是太難得了。
上官函前腳剛跨出門，就有一群學生衝了出去，準備衝迴家。
上官函沒說他們什麽。
上官函不會鑽牛角尖，專挑他們這點小刺。在這點上，大家還是很喜歡他的。畢竟有些老師隻要你走個神、吃飯的時候不跑著去都會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晚上迴到宿舍，江從和楚執之間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富貴一反常態，拉著楚執要問數學題。
楚執一邊接過他的卷子，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打趣道：“怎麽了？金少爺要發奮圖強了？”
富貴卻突然臉一紅。
他的頭低了下去，朝洗浴室看了一眼，小聲說：“我隻是對天瑞的事有些感觸。”
楚執聽了被嚇一跳：“你被奪舍了？”
富貴平時大大咧咧，在楚執眼裏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這種話完全不像是從他嘴裏跑出來的。
一旁正寫作業的孫敬也好奇地抬起了頭，問：“什麽感觸？”
“我隻是覺得……這世上有那麽多人不能讀書，而我不愁吃不愁穿，竟然還在這裏虛度光陰……有點慚愧……”富貴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現在看到天瑞，我就覺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在浪費社會資源……”
江從點點頭說：“不錯，用了一個成語。”
富貴噎了一下，被從哥這麽一誇，什麽哀傷什麽慚愧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眼睛亮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看著江從：“謝謝從哥！謝謝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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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他確實是。
宿舍準時十一點十分熄燈了。
熄燈的同時六盞台燈都亮了起來。
連許學霸都沒有睡覺。
所有人都在……趕今天沒有做完的卷子。
這他媽誰能做得完。
富貴覺得上天也太刁難他了。他的奮力學習生涯竟然是以如此殘酷的現實為開頭。
富貴堅持了半個小時，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偷偷摸摸地把手機掏出來了，心裏默念了十遍“就玩五分鍾”才把手機解鎖，點進了帶著小紅點的微信。
兩分鍾後，他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臥槽”。
除了八風不動的許學霸，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轉向了他。
富貴忍不住連叫了好幾聲：“臥槽臥槽臥槽……”
楚執不耐煩地問：“到底什麽事？”
富貴說：“有人早戀被抓了……”
眾所周知，一中有四禁：禁手機，禁吸煙，禁逃學，禁早戀。
嚴重程度從低到高排序。
被發現玩手機的會被沒收；被發現吸煙的要寫一千字檢討並在周一當全校的麵把檢討念出來；被發現逃學的會被叫家長；而被發現早戀的……要被帶迴家反省一周。
如今大考將臨，被帶迴一周肯定落下不少的功課……估計誰都不願意。
“這有什麽驚訝的？竹林那邊不是經常有人在談戀愛嗎？”
在這個年紀，青春期萌動再正常不過了。雖然大家為了“生命安全”，明麵上都不怎麽提，但背地裏對那誰誰和那誰誰是一對，還有哪個班的那誰誰和那誰誰在搞曖昧都一清二楚。
學校對早戀查得嚴，在一中想談個戀愛難，找個約會的地更難。
學校飯堂後麵有一處竹林，晚上九點後飯堂熄燈關門，黑燈瞎火的，幾乎沒什麽人會去那裏溜達，所以那裏也成為了小情侶們最愛去的地方。
“不是在竹林被抓的，是十一班有個男生表白被塗飄飄發現了……”
“對方答應了嗎？”
“沒有……”
“那這算什麽早戀，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楚執覺得好笑。
“他表白的對象是……關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