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晨詩的父母交代了他們要出差一天一夜,所以晚上隻留她們倆看家。夏晨希興高采烈的答應了,她拍著胸脯昂著頭對夏父夏母說:“爸媽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姐姐!姐姐的晚飯,我承包了!”


    “我們家的小希最乖了,媽媽會帶禮物迴來給你們的。”夏母溫柔的摸了摸夏晨希的頭,讚賞道。


    就這樣,夏父夏母安心的出差去了。


    傍晚的時候,夏晨詩沒看見夏晨希等自己。去到她的班上才知道,她體育課的時候崴到腿,下午就被同學送迴去了。一聽夏晨希崴到腿,夏晨詩立馬就向家裏跑,雖然看上去不是很嚴重,不然早就有人來班裏告訴她了,但是……她還是很著急。


    一推開家門,夏晨詩本以為夏晨希會在床上休養,卻沒想到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夏晨詩走到門口,把門拉開一看,發現夏晨希正圍著圍裙做飯。旁邊已經有兩個炒好的菜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夏晨希擰在一起的眉毛,和她粗成水桶一樣的腿。


    二話沒說,夏晨詩衝過去把煤氣關掉,一巴掌甩在夏晨希的臉上!


    夏晨希踉蹌了一下,炒菜的鏟子掉在地上。她捂著臉,一雙大眼睛有些無措的看著夏晨詩盛怒的臉頰。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夏晨詩生氣的樣子。那種從她的心底和眼裏滲透出來的極端的憤怒讓夏晨希害怕。


    “你不想要腿了是不是?!你有沒有看見它腫成什麽樣了?!都有你三個腿那麽粗了!”夏晨詩對著夏晨希吼道,夏晨希看見她的雙手都在抖,抑製不住的抖著。


    “我……我隻是答應爸媽要照顧好姐姐……要做飯給你吃……”過了好久,夏晨希才找迴聲音,順便一同找迴從來不曾決堤的淚水。


    “崴到腿了就怕關節錯位。你這樣來迴的走動,萬一錯位了怎麽辦?”


    “我沒想那麽多……”夏晨希委屈一邊哭著,一邊說。


    “疼嗎?”夏晨詩問。


    “疼。”夏晨希眼淚嘩嘩的流,她扁著嘴,一瘸一拐的走迴自己的房間裏。臨進門的時候,夏晨詩聽見夏晨希說。“心裏最疼。”


    “啪”的一聲,門關上了。


    夏晨詩忽然覺得全身癱軟無力,就這麽坐在地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還紅著。那麽打在夏晨希臉上的那一巴掌,到底有多重呢。忽然間,夏晨詩後悔起來。可是……在她看見這孩子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的時候……那種強烈的心疼與憤怒卻是怎麽忍也無法忍住。


    她終究不是個聖人,終究,不如自己想象的淡定沉穩。


    半夜的時候,夏晨希依然沒有從房間裏出來。夏晨詩沒有開燈,沒有開電視,就這麽坐在沙發上,盯著夏晨希的門口。整個房間黑洞洞的,從窗口吹進來的帶有泥土氣息的空氣告訴夏晨詩,外麵下雨了。


    夏晨詩知道夏晨希並不是個愛記仇的人。往往別人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她也隻是當時憤怒一下,不過半個小時,她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然而,現在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又等了一會,夏晨詩終於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推開夏晨希房間的門。夏晨希並沒有鎖門,所謂的“啪”的一聲,也很有可能是她把門關起來躲在被子裏傷心的哭去了。


    “姐姐?”從床上傳來了夏晨希的一聲微不可聞的唿喚。


    “恩。”夏晨詩迴答。


    “姐姐……我好渴……”隻聽夏晨希難耐的翻了身,把身上的被子全部踢開,迷糊的說:“也好熱……想喝水。”


    一聽夏晨希這麽說,夏晨詩就感覺不對。她連忙把燈打開,就見夏晨希露在外麵的那條腿更粗了,而且隱約的變成了紅色。無法抑製,兩行淚水順著夏晨詩的眼眶流下來。她連滾帶爬的跑到廚房去倒水喝,無意間眼睛望見已經涼了的飯菜,忽然無法抑製內心的酸楚,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夏晨詩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有那麽多的眼淚。


    拿涼毛巾敷在夏晨希的額頭,夏晨詩一遍又一遍的用酒精擦拭著夏晨希的手心和腳心。可是沒用,溫度一點也降不下來。她拿來溫度計給夏晨希夾上,十分鍾後,再一看溫度,40°5。再也無等下去了,夏晨詩給已經半昏迷的夏晨希換上衣服和裙子。她帶好錢和雨傘,扛著夏晨希就出門了。


    出門前,夏晨詩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三點二十分。


    外麵果然下雨了,而且黑洞洞的院子裏看不見一輛車。預計到了馬路上,這個時段也不會有什麽車了。夏晨詩背起夏晨希,雙手架住雨傘,將整個雨傘全部罩在夏晨希的身上。


    平日裏的夏晨希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可是現在夏晨詩卻覺得背上的人有千斤重。夏晨希腫起來的那條腿非常的熱,好像能夠燙傷人的皮膚。夏晨詩一步一步的走在雨中,覺得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當然,她也無法想象,腿都腫成這樣的夏晨希,是怎麽咬著牙幫自己做菜的。


    “姐姐……對不起……”這時候,肩上的夏晨希好像有點意識了。


    “我才要說對不起。”夏晨詩一邊走,一邊看著路上有沒有開過來的出租車。“對不起,小希。”


    “都是我不好……不但沒有照顧好自己還給姐姐添麻煩了……”夏晨希似乎燒的很難受,開始說胡話了:“我是不是很重?”


    “不是。”夏晨詩說。


    “可是姐姐體質不好……根本背不動我……嗚嗚嗚……”夏晨希一邊說一邊哭,她的眼淚順著夏晨詩的脖子流進衣服裏。之所以知道那是夏晨希的眼淚而不是雨水,那是因為,流進脖子裏的液體的溫度是那麽滾燙。


    “我背不動你?那現在是誰在背著你?鬼魂?”夏晨詩笑。


    “嗚!嗚嗚嗚嗚……壞姐姐……”感覺到夏晨希渾身一抖,夏晨詩欣喜的發現,這孩子的體製非常好。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還是具有很清醒的意識。


    “嗯,壞姐姐。”夏晨詩附和。


    正在這時候,一輛出租車從雨幕裏駛出來,正好被夏晨詩攔了下來。


    在司機的幫助下,夏晨詩把夏晨希安頓在後座上,自己坐在副駕駛。司機壓下計價器,問道:“這麽晚了,你們要去哪?”


    靜靜的車廂裏沒有人迴答他。這時候,司機轉過頭,卻發現副駕駛上的夏晨詩已經累的昏睡過去了。她全身濕透了,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比夏晨希更像個病人。


    “喂……你醒醒,要去哪裏?”司機推了推夏晨詩,沒反應。


    “司機……我們去市中醫院……”坐在後麵的夏晨希如是說。


    一直到下車的時侯,夏晨詩還沒醒。司機帶著夏晨希辦了一係列的手續,醫生要求夏晨希當晚就住院,而且還要依恢複程度看需不需要開刀。夏晨希的溫度已經上升到四十一度,整個人有點恍惚。醫生隻能跟司機說,因為隻有他看起來還算清醒。年輕的司機把醫生說的話一條一條的記下來,然後將自己的電話寫在一張紙上,放在夏晨希枕邊。


    “小妹妹,我叫廖若飛,要是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找我。”


    “謝謝……”夏晨希昏沉的四處尋找,然後又問。“我姐姐呢?”


    “她還在車上,等她醒了我就叫她過來。”司機溫和的微笑,然後摸了摸夏晨希的額頭。夏晨希覺得廖若飛的手跟楚萱白一樣,涼涼的,放在額頭上非常的舒適。


    過了半個小時,夏晨詩醒了。匆忙的跟司機道別,就跑去急診室看夏晨希了。廖若飛看著她慌忙跑走的身影,忽然……有種很想保護她的衝動。廖若飛不相信一見鍾情,他相信緣分。


    眼見夏晨詩跑的不見影子,廖若飛才想起來自己剛付了住院費……醫療費……很顯然,如果他不跟著進去,這幾天賺來的錢又打水漂了。不過……廖若飛想了想,終於沒有跟過去。


    欠,就欠了吧。


    如此欠著這一份債,才能提醒自己這一刻的心動。


    汽車一發動。


    廖若飛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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