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違法捕撈的人,定然不敢在大白天裏撒網,便隻能在深夜或者淩晨的時候出沒。


    那漁夫夜間撒了網,忙到快天亮才結束。


    他收網的時候覺得網很重,不像平日裏一堆小魚小蟹能給出的分量。他以為釣到了大魚,便興高采烈地將網拖拽上來。


    結果等撈上來一看,那網中間橫陳著一具裸屍,霎時間把他嚇了個魂飛魄散。


    一般若是人落水,或是自殺,定然會是穿著衣裳的。


    可那撈上來的女屍,不僅沒穿衣服,身上還遍布傷痕。


    這漁夫意識到不對,在違法捕撈和殺人嫌疑之間權衡一二,果斷跑到官府裏報了官。


    這才有了副官報告的一出。


    那撈上來的女屍,正是宋曦月。


    章淩域和宋澤霆見到她的時候,幾度不敢確認。


    那屍體在水裏泡了幾天,早已辨不出原本麵貌。昔日如花似玉的美人,現在身體浮腫渾身是傷,顯然在死前經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章淩域心中痛及,他與宋曦月的結合,一開始雖隻是想與宋澤霆交好,但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他也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活潑大方的女孩子。


    可他沒想到,他甚至沒來得及將她堂堂正正地娶進門,她就遭到了這樣的毒手。


    宋澤霆也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將他這侄女帶到潭州來,最後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這樣不光是他和章淩域的聯盟泡了湯,他迴去都不知道要如何跟他那兄長交代。


    “查,把所有接觸過曦月的人全給我查出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一個都跑不了。”章淩域紅著眼睛,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他沉聲對一旁的夏明起吩咐道。他的語音低沉沙啞,仿佛嘶吼一樣。


    “是。”夏明起不敢違抗,趕緊領命離去。


    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場喜事,最後卻演變成了喪事。


    章府剛掛起的紅燈籠被撤下去,換成了白燈籠。


    宋曦月的屍體入了棺,就放在章府的大堂裏。


    偌大的“奠”字橫亙在大堂的牆壁上,刺眼得很。


    章淩域靠在宋曦月的棺材邊,前來祭拜的人看著他那死灰般的麵色,也不敢上前找他說話,匆匆拜了便離開。


    給宋曦月屍體驗傷的人說,她生前被人玷汙,受了鞭打,受了火刑,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


    他越聽越恨,恨不得將傷了她的人抓過來,活活地撕碎。


    可他再怎麽恨,宋曦月也活不過來了。


    宋澤霆短短幾天內仿佛老了十幾歲,他見章淩域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他比自己更加難受。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章老弟,節哀順變。早些振作起來吧。”


    原本閉著目的宋澤霆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宋澤霆,雙目間射出豹子般鋒利的光,他說:“對,我要振作,害死曦月的人還沒抓到,我不能一蹶不振。”


    他說到這裏,也終於想通了。他深深地看了宋澤霆一眼,接著便提步走了出去。


    宋曦月的事鬧得這樣大,彥子瞻也有所耳聞。


    他雖然擔心章淩域現在的狀況,但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諾,也不敢前去問詢,隻能問問旁邊消息靈通的人,了解一下那邊的狀況。


    他雖然與宋曦月交情不深,但這樣一位妙齡女子就此香消玉殞,還死得那般淒慘,他到底還是有些不忍的。


    宋曦月屍體找迴之後,這城中增派的軍隊便越發多了起來。


    彥子瞻出門買個早飯,都能看見街道上的士兵到處抓人。


    宋曦月的屍體沒過多久便下葬了,章淩域為她尋了處風水寶地,以章夫人的名義葬的。


    宋曦月的死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費盡心思尋找害她的人的同時,自己內心也悲痛得很。


    夏明起將查到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正在自己家裏喝酒。


    他喝得醉醺醺的,卻還是一個勁地往嘴裏灌。


    “將軍,我聽菜場上買菜的王阿婆說,夫人失蹤的那天,她見過夫人和彥子瞻一起出去。”夏明起斟酌著措辭,對他道。


    章淩域將手裏的酒壇往地上一摔,在清脆的哢嚓聲響裏,他站直了身體,麵露兇相道:“一定是他,這個賤人。”


    說完他便朝外衝了出去。


    城中出事,梨園的聲音也清減了不少。


    他今日沒有登台,卻是被人請來聚豐酒樓裏,要他陪著唱戲。


    戲子和妓子,都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妓子賠笑陪睡,戲子也要陪唱陪跳。


    今兒個來的是一個下級士官,許是不受章淩域管束的那一類,跋扈得很,直接便喊人將他從梨園裏帶出來,要他在房間裏唱。


    所幸這人隻是讓他唱戲而已,沒有做其他逾越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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