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需要我了,我的出現,隻是再一次傷害他而已。


    我駕著馬,聽荊憶闌說,有辦法救他。隻需要一樣東西,風盈的心。


    一命換一命。


    我並不想讓風袖死,但如果他活下來必須用風盈的命做代價的話,我不願意。


    盡管我已經知曉了當年的真相,盡管我知道風盈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好,可我依然忘懷不了他在我最艱難時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一份情義。


    荊憶闌看在我的麵子上,選了另一條路,讓風盈用鮮血延緩毒發,等到下一朵六瓣金蓮開放。


    這樣兩個人都不用死,都能活下來。


    我由衷地感謝荊憶闌的讓步,我知道他其實是個匪氣很重的人,有點像他的生父,如果他真的下了狠心,就算是我,也阻攔不了他的。


    他記著我欠他的那個人情,這個讓步,便是還了我的情。


    風盈要我跟他在一起,我同意了。我心中對風袖依然殘存著眷戀,可我也對風盈有愛。


    四個人,兩兩成雙,也算圓滿。


    我按捺住心中閃過的些微難過,與他一起入了廂房。


    若時間終止在這一刻,也許還能算個圓滿的故事。


    可風盈手下的人卻把風袖送走了。


    紫雲的手段並不高明,那個負責送走風袖的車夫很快便被我們找了出來,順藤摸瓜之下,紫雲的謀劃、風盈的默認,都無所遁形。


    我想過風盈對風袖心有不滿,卻沒想到他會用這樣草率的方式終結掉風袖的生命。他太急切,也太愚蠢,才在我們麵前露了馬腳。


    荊憶闌故意算計他,氣得他去挖墳。


    我猜到了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也知道後來導致風盈生不如死的毒藥是荊憶闌下的。可我卻隻是旁觀著事態發展,沒有插手。


    我愛著風盈,可我卻看著他形銷骨立,看著他走向死亡。


    因為我心中愧疚,我有愧於風袖。我在風袖身上留下了無盡的傷痕,而荊憶闌便要我親眼看著,看著風盈在我眼前死去。


    我本是天潢貴胄,本應擁有一切。可我自己毀掉了這一切。


    到最後,我一無所有,愛人、朋友,一個接一個地遠去。


    我走到糖果鋪下麵的冰室裏,看到了風袖。


    荊憶闌果然沒有將他火化,我一直以來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他被荊憶闌抱在懷裏,身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我看到他的臉,與我記憶中一般無二。


    他止步於十年前,而我,已在漫漫紅塵之中走了這麽久。


    我看著他的容顏,想起了他小時候的樣子。


    我想起那段並不漫長,卻又尤為珍貴的日子,想起他的笑,想起我給他帶的糕點,想起他鑽到我懷裏來傻笑的樣子。


    若一切都沒有發生,是不是他就可以永遠那麽天真可愛下去了?他還是那個喜歡我的風袖,他的眼裏依然充滿著笑意,他在冷府之中,雖然過得並不富貴,卻也不必擔心生死。


    可是再也沒有了。時光無法倒流,我做錯的事也沒有挽迴的餘地。


    他已經死了,帶著一身的傷,永遠地睡了過去。


    我將他們放入棺槨之中,為他們埋了土。


    荊憶闌用同樣的毒算計了我。剜骨丹,發作起來,萬蟻纏身一般,叫人恨不得拿刀子將一身骨肉盡數剜出來。


    可這是我應受的。


    我眼睜睜看著風袖在那青樓裏受了五年的罪,我的餘生裏,是該好好償還。


    我行遍山河,看了很多的景,看了很多的人。


    可山河草木,俱不如那人有趣。


    千嬌百媚,亦不如那人風流。


    恍惚間,我眼前又浮現了一幕情境。


    兩個人,一個是十五歲的我,一個是小我一些的風袖。


    我對他說:“風袖,我喜歡你,我想一輩子對你好。”


    他笑嘻嘻地撲進我懷裏,緊緊抱著我的腰,對我道:“那好,我可聽清了,你不許反悔。”


    我啟唇,記憶中的我也啟唇迴答他,道:“好,我定不反悔。”


    風袖,這毒已經深入骨髓,我也快要死了。


    我不求你看我一眼,隻求你下一世,平安喜樂,再不要遇見我。


    ……………………


    我是荊憶闌,如今,我卻是糖果鋪中的一個啞巴。


    他的毒又發作了。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蜷在床腳,痛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嚇了一跳,飛快過去將他抱起來,將他放到床上。


    他已經痛得有些迷糊,麵如金紙,雙唇顫顫。


    我握著他的手,小幅度地為他輸送內力,舒緩他的疼痛。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滾落下來,落到枕上,宛如淚一樣。


    我很想抱緊他,可我不能。痛的是他,可我的心也抽搐著,恨不得代替他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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