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一定不那麽早要孩子,帶春花溜達幾年再要。


    “放心吧,我會讓娘陪著的。你安心去,路遠,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聞春花送他出門,叮囑道。


    周正賢低頭,快速在她臉上親一下,連忙閃開。


    聞春花已經習慣了他的偷襲。


    笑著沒說話。


    “我會小心,我走了,你一會去娘那邊去。”


    周正賢交代完,才轉身離開。


    “正賢,你去哪?”


    經過劉麗美院子時。


    周越凡喊住他。


    “去集上坐車。”


    周正賢站住迴答。


    “我也去趕集,一起。”


    周越凡從院子裏跑出來。


    周正賢便和他一起出了村子。


    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走在一起。


    兩人都覺得有點尷尬。


    “什麽時候開學?”周正賢率先打破尷尬。


    “過了正月十五。”


    “以後留在首都嗎?”


    “這個,看國家怎麽分配吧,分哪去哪。”


    周越凡摸摸頭,他是希望能分到首都。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


    周越凡突然說:“正賢,對不起。”


    周正賢愕然轉頭看他。


    他這是道哪門子歉。


    “小時候你被冤枉,作為你的好朋友和哥哥,我沒有站在你身邊。”


    周越凡的表情很是愧疚。


    “那時候我懦弱,我娘不讓我和你玩,我要是和你玩,她就打我。但我知道,我娘他冤枉你,你從沒有拿過我家錢。”


    “後來,我明白過來,是我娘一直和村裏人亂說你壞話。”


    “可我還是懦弱不敢為你爭辯。再後來長大,你已經變了,我也隱約明白,你改變都是因為我娘和大家誤會你。”


    “我很愧疚。我一直想補償你,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比我聰明,如果沒有這些誤會,你會比我強。”


    “我自以為是的認為我給你書,對你好,你就會原諒我。”


    “沒想到這樣隻會更讓你覺得我是在嘲笑你,給你壓力。真對不起。”


    “我也代我娘向你道歉,對不起。”


    周越凡說了這麽一段長長的話。


    對他真誠的道歉。


    周正賢心頭有什麽被扯了一下。


    他前世一直和周越凡是斷交狀態,周越凡是不是愧疚了一生。


    他記得,前世聞春花去世後。


    也就是這個時候,周越凡迴來的。


    他把來關心他的周越凡罵跑了。


    再後來。


    他父母去世時,聽說周越凡也迴來了。


    思及此,他心頭很是觸動。


    他說道:“都過去了,我變成什麽樣子都和你無關,你不必自責,其實,我也對不起你,辜負了你一片心意。”


    少年時期,自己一邊強悍地渣著,一邊又自卑地敏感著。


    是他自己意誌不夠強。


    怨不得別人。


    周越凡眼睛亮了一下。


    “我娘這人就是嫉妒心強,生怕親戚比她好,你別理她。迴去我肯定會說她的。”


    “我就不明白,一個家族一起和和美美不行嗎,大家都過得好,互相拉一把一起長盛不行嗎,她非要嫉妒這個嫉妒那個的,把個家弄得雞犬不寧,人家好是人家努力的結果,她嫉妒個啥呢,我都搞不懂她。”


    周正賢覺得好笑。


    周越凡真是二叔二嬸家裏的一個怪胎。


    人間清醒啊。


    他前世用一輩子搞明白的問題,人家年紀輕輕就明白。


    明白他的改變是因為什麽,也知道一家人和睦才能長盛的道理。


    難道真是有學問的人就懂得多些。


    “嗬,我不和二嬸計較,但你告訴她也別惹我。”


    這一世,周正賢想盡量與人為善,但也不會無原則的釋放善意。


    “我知道,我迴去肯定會去勸我娘,如果,如果她老找你麻煩,又因為是長輩你不能對她怎麽樣,你就給我發電報,就寫:你娘欺我。我立即請假迴來,電報費我給你報銷,我來迴跑幾趟,她絕對就不敢了。”


    周越凡一本正經地提出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噗嗤。”


    周正賢看他一本正經的臉,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越凡看他笑,以為是嘲笑他,很是嚴肅地說:“正賢,我是說認真的,我不能讓我娘老是倚老賣老的欺負你,小時候她欺負你,我不太懂事,也懦弱,但現在我不能再坐視不理了,我好歹是你哥,小時候都是你幫我,現在我得保護你。”


    周正賢心裏有些震動。


    像小時候一樣,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笑道:“行了,哪有那麽多事,你安心上學吧,我都能處理。”


    周越凡看到他這個小時候常有的動作,驚喜地問:“你原諒我了?我們是不是和好了?”


    “嗯,原諒你,和好了。”


    周正賢迴答。


    其實重生迴來,他一切都釋然了。


    沒有誰真的欠他。


    隻有他欠的,正在努力還著。


    周越凡聽到他的話,年輕還略顯稚氣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


    這些年的心存愧疚,在周正賢原諒他的話裏,終於釋然了。


    到了集上。


    周越凡送他上了去城裏的蹦蹦車。


    對他笑嘻嘻地揮手再見。


    周正賢突然感覺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


    ——


    到了城裏長途客運站。


    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一點有一班從玉陽到省城的客車。


    他去售票處買了車票。


    五塊五一張票。


    這時候的長途客車與後世的客車,無論是舒適性還是速度都沒法比。


    這年代也沒有高速公路。


    客車開到省城時,已經差不多八點了。


    有兩個乘客下了車就開始嘔吐。


    周正賢倒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


    前世,他在省城待過一年時間。


    對省城了解一點。


    開放後,省城熱鬧了很多,偶爾還能看到來外國人。


    酒店賓館也相應增多。


    周正賢去了聽河飯店,他前世曾在裏麵做過洗床單工。


    他拿出介紹信。


    交了錢和押金。


    要了一間獨立客房。


    服務員把他給帶到一間客房。


    房間很整潔。


    帶有獨立衛生間和洗浴間。


    一天五塊錢。


    既然來了省城,吃上他可以省,在住上他並不想省錢。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換上幹淨內衣。


    啃了兩個饅頭,喝杯熱水。


    即是晚餐。


    次日。


    他隨便啃了兩口幹饅頭,喝了兩口水。


    趕去省城最有名的省屬醫大第一附屬醫院。


    打聽到嚴時康主任醫生。


    此人是他前世時一個朋友的父親。


    機緣巧合,見過一麵。


    那時,嚴時康早已老態龍鍾了。


    周正賢找到了他的診室。


    此時,他正在接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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