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麵的病人走時。


    周正賢才走過去。


    “哪裏不舒服啊?”


    嚴時康是個慈眉善目快接近退休的老人。


    看到他,很是和藹的問。


    “是我姐夫生病,他雙腿受過傷,站不起來,這是他的病例,我先來問下。”


    周正賢恭恭敬敬地把一遝病曆給他。


    嚴時康接過,認真的翻看了一下。


    “嚴主任,我姐夫還有得治嗎?”


    見他翻完,麵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周正賢連忙問。


    “沒看到病人實際情況,我不能妄下斷言。”


    嚴時康的迴答很保守。


    他期待地問:“那有希望嗎?”


    “我不能保證。總之,隻有見到病人,才能判斷。”


    嚴時康出於醫學的嚴謹,如此迴答。


    任何一個醫生都不敢信口開河的給病人或病人家屬保證。


    周正賢明白這話,心裏總歸還是有些失望。


    “任何病症,我們醫生都會竭盡全力去救治,你可以帶病人來看一下。”


    嚴時康補充道。


    “好的,謝謝嚴主任。”


    周正賢見後麵還有病人在等著。


    起身讓給後麵的病人。


    他出了醫院,決定年後盡早讓大姐夫來省城治病。


    耽誤一天便是一天的風險。


    他出了醫院門。


    去街上逛了逛。


    這時候的街道都比較窄。


    馬路上除了公交車,鮮少見到轎車。


    大多都是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的人。


    省城在玉陽市的東南麵,溫度相對要高幾度。


    這裏的人穿的相對單薄一些。


    衣服顏色和款式都比玉陽市時髦了不少。


    還有些男人穿著西服在街上走。


    他信步走到省城百貨大樓後麵的一條街。


    這條街沿河。


    兩邊都是賣衣服的。


    男裝女裝都有。


    自從國家開放後,各種個體戶就雨後春筍般地林立起來。


    周正賢看中了一件女式呢子衣,深藍色。


    中短款,到大腿的樣子。


    大翻領。


    有機玻璃紐扣。


    估計是從港城倒的貨。


    款式比起後世肯定不好看。


    但這年代已經很時髦了。


    他想春花穿上一定好看。


    付了八十塊錢。


    他看中幾家店,便坐在不遠處,觀察了大半天。


    天色快暗時,他找了一家小賣部的公用電話,掏出一個紙條,撥通了一個電話。


    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中年女聲:“喂。”


    “你好,我找林彩虹。”


    周正賢直接開門見山。


    “你等下。”


    然後就聽到有人喊彩虹的聲音。


    隨後能聽到蹬蹬下樓的聲音。


    “你好,哪位。”


    是女人清脆幹練的聲音。


    “你好,我是周正賢。”


    周正賢自報家門。


    如果她忘記自己是誰,那就算了。


    “哦,是你啊,救命恩人,打電話有什麽事呀?”


    林彩虹咯咯一笑。


    救她兒子命的人,她可不敢忘記。


    “嗬嗬,我現在省城,可以見一麵嗎,請你吃飯,有事請教。”


    周正賢跟著笑。


    現在無論是什麽人際關係,他能用到都盡量用。


    反正人情都是互相欠的。


    人活一世,不可能不欠人人情。


    誰又知道誰有哪一天能用到別人。


    他隻要不用人情害人即成。


    “啊,你在省城啊,”林彩虹驚訝地問,隨即道,“哪能讓你請吃飯,無論如何也得我請。不過,你想請教哪方麵的,我心裏要有個數,好知道怎麽做。”


    林彩虹也爽快,直接問出來。


    “男女西裝,我想進貨。”


    周正賢說出目的。


    他記得,去年國家領導人曾帶頭穿新式的雙排扣西裝。


    在國內外引起極大關注。


    隨即全國人民開始流行“西服熱”,最後無論是城裏人,還是農村人,都會想辦法買一件或做一件。


    各大商場的西裝一度賣斷貨。


    他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知道了,明天見再談。”


    隨後,林彩虹問了他住的賓館,然後指定了個地方。


    周正賢笑道:“可以帶上你先生,兒子,一起。”


    他有點怕孤男寡女的相約會引起她家庭的誤會。


    “哈哈,好的。”


    林彩虹爽朗一笑,寒暄著掛了電話。


    次日,中午。


    周正賢如約而至。


    在離周正賢所住賓館不遠的小賀飯店。


    門口站著林彩虹。


    一身精簡的深灰色呢子大衣,裏麵一件白色針織毛衣。


    黑色的緊身褲。


    短靴子。


    這一身別說在八十年代,就算是放在後世,也很時尚。


    “周兄弟。”


    林彩虹看到他,熱情的迎上來。


    “林姐,可以叫你林姐嗎?”


    周正賢含笑禮貌地問。


    “當然可以。”


    救命恩人,叫她聲姐,她樂意。


    她還記得周正賢那天救他兒子時的那種穩重,一直到醫院時他的忙前忙後的樣子。


    那天,她真的要嚇瘋了,好多天才緩過來。


    事後,她後怕地想,如果兒子那天真出了意外,她可能也就隨兒子去了。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飯店。


    有個小包間。


    周正賢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和那個叫小寶的小男孩。


    想必這年輕男子就是林彩虹家屬了。


    “我丈夫,宋少明。”林彩虹介紹。


    宋少明伸手出手,“你好,周兄弟。”


    “你好,宋大哥。”周正賢與他禮節性地輕握了下手。


    “小寶,叫叔叔。”


    林彩虹對兒子說。


    小寶立即奶聲奶氣地喊了聲:“叔叔好。”


    周正賢摸摸他的頭,笑道:“小寶,你好啊。”


    “叔叔坐。”


    小寶拉住周正賢,讓他坐下。


    幾人落座後,林彩虹點了菜,隨口對周正賢說:“周兄,這頓飯我請,你千萬別和我爭,要不我和你急。”


    周正賢失笑,答:“好,算我欠你和宋大哥的。”


    宋少明笑:“可別記在心上,我們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


    周正賢連忙擺手:“舉手之勞而已,你們不必太掛懷,其實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們。”


    幾人你來我往地客套幾句,林彩虹終於問到正題。


    “周兄怎麽突然想賣服裝,這投資進貨要不少錢。”


    林彩虹有些遲疑地問,畢竟上次見他時,他可是穿著個破棉襖,在雪地裏啃著饅頭。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她還是有些疑慮。


    “放心,錢暫時不是問題。”


    周正賢笑道。


    “那既然沒問題,要不吃完飯去廠裏看一下再談。”


    既然他都說錢不是問題了,林彩虹便不能再質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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