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凡怒道:“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我上次說的那麽多話是放屁嗎?”


    “周杏是誰,是和我同爺爺的一家人啊,你們那麽幸災樂禍,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娘,二姐不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嗎,你一點也沒有難過傷心嗎?”


    “換句話,如果咱們家遇了難,比如娘你,或者大哥大嫂你,或者小娟被人欺負得快死了,大爹大娘一家在那站著,拍手喊,打得好打得妙,你會怎麽想?”


    “或者哪天我快死了,有人漠不關心的對我說你想死就死吧,你們怎麽想,是哭是笑?”


    “我一直把你們使勁往上提溜,咋就提溜不上去。”


    “做人留點善好不好。真是讓人失望透頂,沒意思極了。”


    周越凡說完這些話,扭頭就走。


    他心裏滿是悲憤。


    自己爹周永鶴常年不在家,也不管事。


    自己娘又是一個妒婦。


    大嫂錢月嬌和他娘沒啥兩樣。


    大哥也沒啥主意。


    一個小孩也被教得霸道沒教養。


    姐姐周敏晶隻想自己,對家也莫不關心。


    看看周正賢,現在,對他們家多好。


    兄弟姐妹之間,多麽互相體諒。


    當晚。


    範建摸到了周正賢家。


    一見麵先是說:“聽說你二姐——”


    “嗯。”


    周正賢聲音淡淡的。


    “那,你也別太難過了。”範建勸慰。


    “嗯。”周正賢轉而問,“怎麽樣?”


    “還真打聽到一些,真是。”範建搖搖頭,低聲說了一下。


    “送二十塊錢給那人家吧,還真不容易。”


    周正賢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說,“你小心點,別被盯上。”


    “放心,我範建打架行,腦子也是行的。”


    兩人聊了一會,範建便離開了。


    正月十六。


    小孩子們都開學了。


    江小虎也背著個新書包上學去了。


    周正賢到火車站買了四張正月十七日去省城的臥鋪票。


    江海河站不起來,買臥鋪睡得會舒服些。


    客車坐得有點擠,不太適合江海河坐。


    他又去城裏逛了一圈,買了些小零嘴。


    隨便吃了些東西,便迴了家。


    迴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周越凡。


    他耷拉個臉,垂頭喪氣,扛著鋤頭往地頭去。


    “你幹嘛?”


    周正賢見他這樣,好奇地問。


    “下地除草。”


    周越凡認真地迴答。


    “這地裏濕濕的你去除草,況且,你會嗎?”


    “不會。”


    他從小到大就沒摸過農具。


    周正賢哈哈一笑,“和你娘慪氣了。”


    “沒有,再見,我去幹活了。”


    周越凡雄赳赳地扛著鋤頭去地裏了。


    “哈,你別鋤迴來一堆麥苗啊。”周正賢對他喊。


    周越凡沒理他。


    走了兩步,他又退迴來。


    思考了一下才說。


    “正賢,你考慮一下讓春花繼續讀書。”


    周正賢怔了怔。


    周越凡眼中露出驚奇:“我今天在院子裏收拾我初高中的課本,春花過來看了看,別看她初一就輟學了,初中的題目她好多都會。”


    周正賢若有所思。


    “春花年紀也不大,等生過孩子,她可以先考個中專,以後再往上進修,你現在挺能掙錢,家裏也不需要春花太多操勞,春花很厲害的,可別埋她的才華啊。”


    周越凡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周正賢到家時。


    聞春花正站在四方桌前,桌子上堆滿了書,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他迴來,她笑笑起身,“買到票了?”


    “嗯。”


    他把買的吃的遞給她。隨手抱她一下又鬆開。


    “那書現在還能看明白嗎?”他笑著問。


    “能呀,越凡哥初中高中的,每一門課做的筆記可詳細了,城裏教的就是好些,你看他這些寫的,都可以當教案了。”


    聞春花指著那些厚厚的筆記本,滿臉的興奮。


    看到她神采飛揚的臉,他輕聲問道:“想繼續念書嗎?”


    聞春花臉色暗淡下來,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算了吧,孩子都快要生了,哪有時間念書。”


    “想念就念吧,現在有空你就看看書,等孩子生下來,你就去念。”


    周正賢笑笑,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說不定咱家也能出來個大學生呢,那我就是大學生的老公了。”


    就像那個媒人所說,春花要不是家裏窮,肯定能考上大學。


    聽她哥哥說,她從小念書就特別厲害。


    才上初一,就能做初二的題。


    今生,他一定要圓了春花的夢。


    聞春花眼眶紅紅的,心裏是滿滿的感動。


    她一直想念書啊。


    還記得,當時要輟學的時候,她哭了三天三夜。


    最後,認命了。


    沒想到,現在,她的丈夫讓她重拾念書夢。


    第一次,她主動伸手抱住他。


    感激地說:“你對我真好,謝謝你。”


    “那,給點謝禮。”


    周正賢輕聲笑,粗糲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臉頰上輕捏了下。


    聞春花臉微紅,還是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輕柔如羽毛的觸感,就像絲線一樣,纏纏綿綿地纏著他的心。


    聞春花的大眼睛近在咫尺,水汪汪地看著他。


    他的腦袋有點暈,小媳婦連個親親都不會。


    反手就扣住她的後腦,想加深這個親親。


    “呀——”


    一聲細聲細氣的驚唿聲。


    打斷了他的這個動作。


    聞春花慌亂地推開他。


    臉上一片紅暈。


    周正賢看到捂著眼睛的小丫頭,真的好想把她給拴起來呀。


    “你來幹啥?”


    周正賢拍拍江小芸的小腦袋。


    “就是來問你有沒有買到票?”江小芸感覺到自己應該是打擾到兩人的恩愛了,連忙低下了頭。


    “肯定買到啊。”


    看小丫頭緊張的樣子,周正賢笑了。


    聞春花把周正賢買的小零食拿給江小芸吃,除了大白兔奶糖外,還有紙包的餅幹,泡泡糖,竟然還有果凍。


    “哇,好多好吃的,這個是什麽?”


    江小芸伸手拿了一個果凍,這個東西,她連見都沒見過。


    “果凍。”周正賢解釋,教她怎麽撕開。


    江小芸撕開果凍上麵的塑料皮,咬了一口,覺得好吃極了。


    “春花,你也吃呀。”


    周正賢真接拆開一個給她。


    聞春花笑眯眯地接過。


    “小舅,俺爸的腿能治好嗎,他還能站起來嗎?”


    江小芸咬了口果凍,不吃了,有點憂傷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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