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來找你的。


    還好我找到了你。


    他們在人聲鼎沸的開幕式會場角落相擁許久,久到陳河的腿跪的都快沒知覺了,蘇唐小聲說了句“腿麻了”,他就立馬起身把人拉起來。


    結果腿一軟栽了迴去,連帶著蘇唐一起。陳河摔到地上,蘇唐摔在陳河身上。


    “你怎麽樣,有沒有事!”陳河頭著地那一聲動靜嚇醒了蘇唐,他就騎在陳河身上,胡亂地摸向陳河的腦袋。


    陳河看著蘇唐為了他瞬間迴魂的模樣,沒忍住,笑了起來。


    蘇唐看著陳河,也紅著眼笑了。


    “你笑什麽?”陳河捏捏蘇唐臉頰,問道。


    “那你又笑什麽?”蘇唐拉住陳河的手反問。


    蘇唐一隻手不方便,還是陳河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再把蘇唐拽起來的,站直了身子活動著腿腳,陳河歎了口氣,“我仿佛看到了咱們七老八十的樣子。”


    蘇唐看著他。


    “就像這樣,一個人摔倒了另外一個拉不住也一起摔了,”陳河攤攤手,“想我也是港城一霸,老年生活卻這麽淒涼。”


    蘇唐沉默一會,抬起頭,認真道:“我覺得還不錯,我們一起到白頭的樣子。”


    陳河瞪大了眼睛,突然別過頭去,稍稍拉住了蘇唐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蘇唐抬頭看他,耳根子都紅了。


    難得。


    迴到休息區,蘇唐才開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陳河歎口氣,“我們親嘴後的第二天。”他把“親嘴”兩個字咬的極重。


    蘇唐:“……你可以直接說上上周末。”


    陳河偏不,“就是我們親嘴後的第二天,我二大爺孫子滿月宴上遇到的。”


    蘇唐沉默了一會,“所以你上周一直說要和我說的事,其實是這個。”不是疑問,是肯定。


    “這不是重點,”陳河抬手勾著蘇唐的下巴,“反正現在人到手了。”


    蘇唐掰住陳河手指,陳河嘶了一聲,“現在怎麽辦?”


    蘇唐像是緩過來了一樣,輕飄飄地說道:“不怎麽辦啊,照常比賽。”


    決賽由選手顯示和評委評價兩個環節組成,曆時一天半,從八十份全國及外籍參賽作品中評選。比賽全程錄製,選手要做的不僅是展示自己的作品,同時還要按照導演導播安排調整自己的展示。


    因為蘇唐的作品在初賽時評分很高備受關注,他的出場順序就往後排了一些,到了第二天上午,組委會來人通知蘇唐準備。


    陳河把比賽證掛在蘇唐脖子上,在沒人的地方摟過蘇唐親了一下,“蘇小糖,加油。”


    “嗯,”蘇唐點了點陳河胸前也掛著的牌子,“你也是,助理陳。”


    他們在候場區,上一位選手已經展示完畢,主持人進行報幕,“下麵有請72號選手蘇唐,作品《紙雕·落江南》。”


    陳河和工作人員一起將蘇唐製作的長款兩米的紙雕作品搬上展示台,大屏幕切到蘇唐從台下緩步上台的畫麵。


    蘇唐一襲月白立領長衫,在聚光燈下整個人都發著光,如謫仙一般孤傲清冷,落入凡塵也不消一身仙氣。


    大屏幕切到蘇唐近景特寫,陳河在台下看著心動。


    “整體的設計有參考了盼妝水鎮以及……我母親,畫家蘇螢的部分水鎮的畫作,化用《江南逢李龜年》中‘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一句,將這紙雕水鎮命名為‘落江南’。”


    蘇唐說著,迎著耀眼的燈光看向台下。那裏昏黑一片,可他就是知道陳河在那裏看著他。


    接下來蘇唐又分別闡述了自己的想法,迴答了評委提問,就在評委準備打分的時候,選手區突然有人站了起來,“我有異議。”


    大屏幕切給選手區站起來的那位男生,他手拿一本畫集看向台上的蘇唐,“蘇唐母親蘇螢的水鎮印象係列畫作抄襲了我祖父於1983年畫成1997年出版的畫集《好風光》中收錄的盼妝水鎮的風景畫作,所以蘇唐的這個落江南也剽竊了我祖父的畫作。”


    “蘇螢不配作為畫家,蘇唐也不能憑借抄襲的作品獲得獎項!”


    場內頓時一片嘩然。


    楊汝清從選手區走下來,將手中的畫集翻開展示在鏡頭前,裏麵一幅水彩畫作,赫然和剛才蘇唐提供的參考作品裏蘇螢的水鎮印象十分相像。


    與現場主辦方和幾位評委商量過後,主持人重新將話筒交由國家美術學院教授手裏,請他為這場爭議主持。


    “兩幅都是同一景物的水彩畫作,你憑什麽認定是蘇螢女士抄襲了楊雲樺先生呢?”老教授問道。


    楊汝清不假思索道:“憑借時間,這本畫集出版麵世的時間要早於蘇螢的水鎮印象。”


    這事實太過於無爭,以至於台下眾人都紛紛點頭,心裏有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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