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晟一開始並沒有進入顧風等人的注意,因為他很沉默,遠不比喬亞麗吸引大家的目光。


    可他的確死了。


    和妍麗一樣,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


    葉歡和香蘭被顧風從房間裏喊出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一幕——穆言晟半邊身子癱在床上,上身則順著床邊折疊了下來,一雙眼瞪得碩大,依舊是死不瞑目的狀態,脖子上的勒痕尤為清晰,泛著淡淡的黑色。


    香蘭眉頭緊皺,俯身蹲在穆言晟的屍體旁,去觸摸他脖子處的傷痕:“不是已經消除他們身上沾染的怨氣了嗎,為什麽他還是死了?”


    不多時,張帆和穆言晟的房間外就站滿了人。


    第二名死者的出現,讓他們變得慌張與恐懼。


    顧風難辭其咎。


    他一直守在房間外,卻沒有聽見房內傳來任何動靜;之前給大家驅魔,如今才發現驅魔過程並沒有成功。


    可若是驅魔成功了,那麽女鬼又是如何找上穆言晟的呢?


    他將內心猜想告訴了香蘭和葉歡,香蘭聽後,便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這不怪你,我剛才觀察了穆言晟的死亡記憶,在他的記憶中,張帆被怨氣控製,而他遇害時也嚇得沒敢出聲,所以你們沒有聽見動靜是很正常的。”


    “可女鬼突破了陣法,在我們眼皮底下殺了人……”


    香蘭再次打斷顧風的話,朝穆言晟的屍體看去:“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認為法陣沒有被她破壞,之前的驅邪也是成功的。要說有什麽地方不對,恐怕是這女鬼一早就來到了這家招待所,不是接近了人,而是接近了某個物品,才保留下了她的怨氣。”


    葉歡仔細迴憶,或許香蘭說得是對的。


    來到招待所後,顧風並沒有立即布下陣法。


    在他和前台工作人員交待情況時,有可能女鬼就已經潛入招待所。


    而後來,封印整間招待所的法陣無法一次性布下,畢竟顧風能力有限。


    若是女鬼附身到了其他物品上,單單消除人類身上的怨氣也是不夠的。


    至於她會選擇什麽樣的物品附身,多半就是照片。


    離開房間,葉歡警惕地打量四周。


    招待所的走廊牆上沒有人像,但畫作卻掛了幾幅。


    如果是附身在裝飾畫上,倒也說得過去。


    “我們還是進行大麵積的驅魔吧。”迴頭,葉歡向顧風提議,“說不定還能將女鬼引出來,將她徹底封印。”


    “別啊!”香蘭連忙擺手,走到了顧風身旁,望著葉歡說,“這女鬼不好對付,我怕我們封印不了她,前期消除怨氣的工作若是做得不夠完善,恐怕其他人也會有危險。”


    眾人又慌亂了,聽到香蘭的說法,紛紛向後退了一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待在這裏坐以待斃吧?”


    “是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女鬼想殺哪個就殺哪個,不是更危險嗎?”


    “落單才會更危險。”葉歡再次轉眸,掃過每個人驚慌失措的臉龐,辭嚴義正地說道,“而且,女鬼的怨氣還會隨著你們的離開傳播開來,危及到你們家人朋友的性命!”


    其中,最為緊張的,莫過於張帆。


    他原本以為就算請來了怨靈,也不會危及他和朋友的性命,沒想到妍麗死後,穆言晟就跟著遭殃,命喪黃泉。


    看來,這個傳說中隻殺劇團成員的鬼,也並非不會襲擊其他人。


    迴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張帆嚇得渾身發抖。


    可若不是香蘭說了整件事的發生過程,他根本不知道穆言晟遇害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被怨氣定格。


    而在那時,女鬼其實也是可以殺了他的!


    渾身發抖。


    張帆緊張得快要窒息。


    其他人也不再說話,隻看顧風他們接下來會如何行動。


    後來,香蘭還是計劃安排所有人迴到餐廳,由她暫時保護其他人的安全,又在餐廳四周布下了新的法陣。


    與這次不同的事,這次葉歡幾乎是被香蘭推出去,要求她和顧風一塊兒行動的:“我就隻有識靈厲害,跟著出去沒用,反而會引起女鬼的注意,還是你和顧風一塊兒去比較好,有默契,又有經驗……”


    哪裏是什麽默契啊?


    恐怕這次單獨相處,剩下的隻有尷尬了吧?


    轉身關上房門,葉歡深吸一口氣,耳畔還能聽見餐廳內傳來說話的人聲,但她和顧風所在的2樓走廊卻是靜悄悄的,再無旁人。


    顧風迴頭,看著葉歡的眼神也是沉默。


    往前走了幾步,他才淡淡開口說道:“會不會是我們的出現,讓女鬼的怨氣更加暴躁?按照傳聞,女鬼原來隻殺劇團的人,為什麽這次連穆言晟也難逃毒手呢?”


    “傳聞中提到的事一定會發生,沒有提到的事不代表不會有。”葉歡緊跟著他,迴答還算理智,“張帆聽說這個傳聞時,聽到的也隻是一部分,曾經的居民並沒有說過這個女鬼不殺召喚者,我想鬼絲巾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了之前那名女演員。”


    究竟是什麽樣的怨氣,才會讓女鬼如此憎恨劇團成員?


    葉歡皺眉,細細思考著,沒有注意到此刻顧風已經迴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微蹙了鋒眉。


    再次來到張帆和穆言晟之前居住的房間。


    未想,原本留在這裏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先前緊張的心情再次迴歸心底,顧風和葉歡警惕觀察周圍,除了陣陣襲來的陰風,什麽也沒有看見。


    可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穆言晟的屍體會去哪兒?總不至於自動消失……


    擰緊秀眉,葉歡盯著地板,努力迴憶香蘭曾經教過她的識靈法咒。


    一瞬間,恐怖的畫麵闖入腦海,她清楚地看見之前屍體的位置,已經死去的穆言晟如同活死人般,渾身骨頭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整個後仰的上半身突然直立起來,軀幹像是脫節了。緊接著,平躺的雙腿向上一折,他跪在了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再活動下肢關節,一步一頓地離開了房間,朝走廊盡頭走去……


    迴神時,葉歡轉頭,望向穆言晟離開的位置。


    走廊上的燈光依舊亮著,沒有任何異動,而走廊的盡頭則是消防通道的大門,仿佛通往地獄的一扇門,深深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她不自覺地皺了眉,也不自覺地邁開腳步,同樣失神地朝那扇門走去,卻被顧風按住了肩膀:“葉歡?”


    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葉歡仰頭,眸光鋥亮地望著他:“怎麽了?”


    “是你怎麽了。”


    “我看見穆言晟的屍體去了那邊。”伸手一指,葉歡的眉角又擰緊了幾分,“可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去那個地方,一定是受到了女鬼怨氣的驅使,才會走過去。”


    可惜,她隻看到穆言晟離開房間的畫麵,並沒有看清穆言晟具體走向了哪兒。


    或許是去了那扇門,又或者是推開了前方其他房間的房門,並躲藏其中。


    而她並不知道,此刻顧風心底長長鬆了口氣。


    他誤以為香蘭失神是受到了怨氣的控製,還好她隻是為了調查事件而陷入了沉思……


    接著往前走。


    這一次,顧風走在了前麵,掏出了匕首,緊握在掌心:“以後有什麽發現就告訴我,我去追查。”


    “好。”


    從來不在這樣的小問題上多做爭執。


    在葉歡看來,顧風是團隊的領隊人。


    雖然法術不是最強的那個,但他的確負責處理所有事,所以緊隨他的腳步也是沒錯的,畢竟現在的她也沒辦法獨立驅魔。


    可走了沒幾步,眼前的畫麵突然出現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顧風立即停下,抬起手臂擋在葉歡身前。


    迎麵吹來的陰風好似混合著難以形容的物質,它蒙住了他和葉歡的眼睛,帶來與眾不同的幻象。


    待陰風停息之時,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空間不再是招待所的走廊,而是之前去過劇院。


    站在觀光廳的陳列區,葉歡又一次看到了那張照片就在眼前,不禁驚得微微吸了口氣。


    灌入口中的空氣也是冷的,她隻覺寒意刺骨,嗓子發疼。


    而此刻顧風也在觀察四周,鋒眉緊皺地分析:“是女鬼的怨氣將我們帶來了這個地方?”


    說得並不確定。


    他暫時不敢帶著葉歡隨意四處行動。


    然而話落不久,身後便傳來異響,好似有雷鳴般的掌聲從不遠處傳來,顧風側目一看,之前的封住的牆壁竟然漸漸脫色,泛出了華麗複古的圖繪,而身前陳列區也在漸漸消失,變成了一個大廳的空間,還有樓梯可以通往樓上。


    “這是原來劇院的樣子?”


    麵對葉歡的疑惑,顧風點頭:“應該沒錯。”


    “我們要去看看嗎?”


    顧風遲疑,卻依舊點頭:“走吧,先去看有聲音傳來的地方。”


    ——


    在1樓的一側,有一道小劇場,之所以說是小劇場,是因為麵積和如今的劇院比起來,的確小了不少。


    但在許多年前,這個劇院幾乎擁有當時最為華麗的布景和設施。


    顧風和葉歡從大門進入,所在之處是底下的座位區,遠遠就能瞧見舞台上正在表演劇目。


    而在看台之上,還有獨立的貴賓區域。


    顧風往前走了幾步,仰頭便瞧見貴賓區有人,猜測之前的樓梯就能通往貴賓區,而樓上還有別的房間。


    這時,葉歡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舞台:“你看那個女演員,像不像是之前我們在照片裏看見的女演員?”


    顧風聞言,連忙低頭看向舞台,不但看到了女演員的相貌,還清楚地看見她脖子上係著一條淡紫色的絲巾!


    而照片上的其他人,也在此後不久陸續登上了舞台。


    葉歡突然有些不確定,好奇轉動眼眸問顧風:“引我們來的,真的是女鬼的怨氣嗎?”


    之前的猜測,或許並不是真相。


    舞台上的表演結束後,顧風和葉歡連忙跟隨演員們到後台,想要看清這個女演員的死亡過程。


    未想,之前在貴賓區的人也下來了,那是一個男人,帶著鮮花而來,要送給這位女演員。


    葉歡倒是沒想到,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就流行送鮮花了。


    她仔細觀察男人和女演員的關係,總覺得男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曖昧和親近,但女演員對他表現得卻有些淡而冷漠。


    郎有情,妾無意,也是尋常事。


    那條絲巾戴在女演員的脖子上,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異樣。


    但此刻,葉歡卻聽男人格外溫柔地說道:“看來這條絲巾你很喜歡。”


    女演員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絲巾,終於露出淡淡的笑:“您選的東西很好,的確很配我的服裝,謝謝。”


    原來,這條絲巾是男人送的。


    而男人聽聞這話,也是挑挑眉,並沒答話。


    單是這個表情,便讓葉歡察覺到了異樣,但後來,她和顧風想要繼續觀察這個女演員的行蹤時,所有的畫麵卻跟隨男人的腳步移動,再次發生了轉變。


    男人迴到家。


    家裏還有等著他的妻子。


    但他們的關係十分冷漠。


    任憑他的妻子準備好了所有飯菜,幫他熨燙好了所有衣物,他對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並沒有見到那位女演員時那麽歡喜。


    片刻之後,葉歡和顧風便瞧見女人走到了門口,悄悄問男人的司機:“他今晚去了哪兒?”


    司機緊張,目光不禁閃躲。


    女人又說:“我聽說他最近總是去劇院,對一個女演員大獻殷勤是嗎?”


    司機仍是不答,女人卻笑了:“事情早就傳開了,又何必瞞我呢?”


    這些畫麵都移動得很快很快,但關鍵的部分一個不少。


    葉歡暫時還未理清思緒,畫麵便再次變幻,到了一家商場中。


    見到舊時的畫麵,葉歡的目光不禁被身旁的其他事物吸引,而女人此刻正站在櫃台前,找售貨員問了件事:“之前我先生買給我的絲巾弄丟了,你能幫我找一條一模一樣的嗎?”


    她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眼中神色卻是格外堅定,說起謊來也不慌張,依舊慢悠悠地開口補充:“是條淺紫色的,你應該記得吧?”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的先生是誰。


    售貨員立即拿了一條淺紫色的絲巾給她,女人漫不經心地收好,給了錢:“別告訴我先生。弄丟他送我的東西,我想他會生氣。”


    女人並沒有去過劇院,卻對劇院裏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她將裝著絲巾的禮盒放入手提袋,一步一頓地離開商場,走得高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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