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光興皇帝說完這話後一眾閣老和尚書們都紛紛點頭,然後一向詼諧的範閣老指著幾位閣老、國公、尚書笑道:“莫要有顧慮!你好歹也是朝廷認可的大學士,今日權當我們這些老東西向你討教些學問即可,反正你姑且說之,我等姑且信之,反正這些糟老頭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便是你說錯了他們也不知道。”


    這話惹得幾個老頭兒齊齊瞪眼,可也沒反駁——老曾即將七十,快榮退了;張小國公的爺爺六十八,已經算退休了;榮國公也六十了……


    話說到這份上,花滿樓也不好在藏著掖著了,反正該嘴賤的早都嘴賤的差不多了,今日這一出算是後遺症。


    而且這一陣子他也想好了:今日就直接請旨迴去種玉米土豆,反正這事兒在西山搞一片試驗田就行,具體的事情可以找點老農夥同那群對‘知行合一’魔怔了的書呆子搞,至於旁的事兒……


    國朝這麽多人呢,總不至於什麽都讓他幹吧?


    而且既然說什麽都信,那就等著三觀粉碎性骨折吧。


    一念及此他也就不矯情了,歎息一聲道:“好吧,從哪兒說起呢?嗯,就從這張地圖說起吧。”


    說著花滿樓起身從光興皇帝桌案前拿起那張略有些粗陋的地圖,細細的看了一下才開始講解:“這地圖是沒問題的,從大趙往西走,穿過河西走廊,越過更西邊的亦力把裏後便是西域,到了西域再往南走則是天竺……”


    從地圖上看,這世界和花滿樓前世曆史同期的區別並不大,因此以花滿樓的知識儲備而言,他比佛郎機人還了解這世界,給這群第一次開眼看世界的老古董們講課綽綽有餘。


    於是乎,這群老古董們就被震撼的頭皮發麻,因為花滿樓說出的某些東西比他們想象的更為離譜。


    “從東海一路向東,真的可以到你說的那新大陸?”


    “可以,若馬尚書有雅興的話,大可以自己去看看……當然,路途十分遙遠,比穿過整個大趙都遠,咱們得先考慮補給的問題……”


    “咱們腳下真的是個大球?球下麵的人……不會掉下去麽?”


    “這事兒就不得不提太子殿下的地磁理論了,我稱之為萬有引力……所以下麵的人是不會掉下去的,因為在他們看來我們也在下麵。”


    “你是說,咱們腳下這個球是繞著太陽轉的?初聽下仿佛荒誕不經,可細思量又沒毛病……”


    “當然沒毛病,或許用不了幾年西方那群人也會提出相同的理論……”(哥白尼的日心說差不多也在同一時期)


    “西方那些小國,真的是教皇說了算?”


    “他們治病真的是靠放血?”


    “你說昔年老祖宗們趕走的突厥在西方建立了一個大國,還雄霸一時?他們也有這能耐?”


    “那非洲的人真的是黑膚?比你媳婦還黑?”


    “我媳婦那是小麥色!”


    老實說,擱幾十年前這群老東西和先生讀《論語》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好奇寶寶過,一個個真就宛若求知若渴的學子一般瞪大了眼睛提問,就是某些老不修的節操掉的厲害,惹得應國公險些當場和他打起來……


    618.該來的終歸會來


    這場提問、答疑的會議持續了整個下午,甚至在光興皇帝安排的接風宴上都沒有停歇。


    還就是那個話,千萬別小看古人的智慧,也千萬別覺得朝中這些人都是油鹽不進古板而無趣的人——那樣的大多都是禦史,而能登上高位的這些人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心思都靈活著呢,不靈活的早就被大浪淘沙擼下去了。


    並且這些人關注的側重點還各有不同,比如三位閣老更關注的是西方的人文,思量著他們會不會對大趙造成什麽威脅,畢竟從花滿樓的話裏他們認定這群蠻夷完全沒有節操,不尊教化,無恥之尤,那萬一他們坐大後來天朝撒野怎麽辦?


    盡管他們覺得這種可能性並不高,可花滿樓話裏話外那種隱隱的警惕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就連光興皇帝都自覺不自覺的開始重視了,並且他想起了花滿樓讓趙仁立在宮裏的那個石碑——那是關於倭人的警示。


    光興皇帝此前也覺得花滿樓有點誇張了,可當他找來趙仁讓他把花滿樓的原話複述了一遍後,又派人去仔細詢問了花滿樓送迴京師當勞工的假倭,兩相對比後赫然發覺花滿樓說的並不過分,得誌便猖狂的評價可謂是十分中肯。


    因此這次他也打算照例辦理,至於能不能起作用麽……


    看後人造化了。


    此外,三位閣老明顯對土豆、玉米之類的作物更感興趣。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民以食為天的道理,還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大地主,比如溫家吧,老溫在江南一帶真的是有千傾良田的,一點都不誇張。


    總之糧食增產獲利最多的也是他們,所以他們的關注點自然在農作物上。


    而相比三位閣老,幾個國公更感興趣的當然是新大陸。


    武勳家族嘛,他們祖上跟著太祖立國得了這爵位,而自立國後就沒多少仗打了,近七十年來更是如此,而這兩年的事情雖然多吧,可多半都被花滿樓這豎子包圓兒了,這讓大夥的臉往哪兒擱?


    所以聽得新大陸是巨大的一塊無主之地,而刨除當地的土著外就是西方那些蕞爾小國在肆虐後,武風家族的dna都動了,尤其是某個戚國公,他甚至打算鼓動著光興皇帝安排倆兒子帶隊去征伐一圈兒……


    這不是應國公對兒子心狠,主要是因為爵位隻能傳嫡長子,可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為難啊,所以還不如放出去讓他們自己掙一份產業不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戚家在新大陸打下了大趙的疆域拿下了爵位後,那麽封地自是也在那邊,如此一來不說守望相助吧,百多年後便是一邊兒沒落了,那不也有另一邊兒麽?


    便是朝代更迭,海那邊也不一定波及……咳咳,這話不能說。


    事實上,不單單應國公和其他幾位國公是這個想法,連光興皇帝都是這般想法。


    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哪怕後人不肖失了皇位,那不還有海那一頭的趙家麽?還有柔佛(馬來西亞)以南花滿樓口中的大洋洲,大趙若是能占據的話,未來也不失為一條退路啊。


    在退一萬步說,便是兩邊兒都倒灶了,那留下的都是炎黃子孫啊,新大陸的大趙還起於他的光興朝,後世論道起來……


    嘖嘖,這可不單單是開疆擴土的功績啊!


    更更更何況,據說那新大陸多平原,平原啊!這麽廣袤的大平原,能種多少莊稼啊!


    所以說東西方的思維方式和文化模式差距太大了,那群蠻夷想的都是怎麽掠奪財富,可天朝包括皇帝在內看到的最大價值卻是種地,就連花滿樓前世那個時代從月球上取來土壤大夥的第一反應都是能不能種田……


    血脈天賦,恐怖如斯。


    至於幾個尚書和趙仁麽……


    前者是旁聽的,畢竟有些決策還輪不到他們說話,他們是頭部執行者;而後者盡管被勒令不許說話,但他的關注點明顯更趨向於番邦諸國不同於大趙的那些地方,比如黑人是不是真的在夜裏隻能看到牙和眼白,澳洲的袋鼠是不是真的會揍人之類……


    但總的來說,仿佛所有人的眼界瞬間都開闊了,大夥甚至都開始期盼未來能見識一番。


    當然,這一切的事情都有個前提,所以光興皇帝率先開口詢問了:“花滿樓,依你之見,我大趙能否在你說的這大航海時代裏分一杯羹,甚至是最多的那一杯?”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肅然了,齊齊將目光投向花滿樓,而花滿樓則是暗暗歎息,該來的終歸會來啊……


    “父皇,說這事兒之前首先有個很麻煩的事情要解決的……”花滿樓苦笑道:“這個麻煩不解決,那一切都無從談起。”


    是的,沒錯,盡管花滿樓又是折騰遠洋貿易,又是鼓搗水師,但迄今為止,片板不許下西洋依然寫在祖製上,大趙表麵上依然是個禁海的國家。


    可能許多人會說,既然都已經將半個朝堂拉進來做走私了,那為何還不能開海?


    而事實就是,若提起開海,反對的正是這些已經拉進來的這些人——多半個朝堂,東南一帶多半的鄉紳,底蘊豐厚的家族,以及替他們代言的讀書人,這股龐大的勢力花滿樓是不敢招惹的,便是光興皇帝也不能輕易去碰。


    為何?


    很簡單,他們是受益者,是壟斷海運的人,若是維持現狀,那麽他們就一直走私一直爽,可若是開了海禁,大批商賈下海後,他們的優勢何在?


    所以這次寧波水師一杆子支到僧伽羅的消息是封鎖的,寧波水師全員被下令不得提起這事兒,天津那邊也有溫玉岷和耿天成在控製消息,為的就是不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而若不開海的話,派遣大批人馬前往海外建立據點、海港的事情就無從談起——就那些短視而且貪婪的鄉紳,你不能指望他們出錢出力去海外開拓吧?而且能用倭國、琉球、柔佛這些地方吃飽,他們哪兒肯繼續往遠跑?


    依著花滿樓和老溫當初的計劃,他們會逐年篩選一批商賈加入海運,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漸漸開海,待得水師越來越強大,加入的商賈也越來越多的情況下,禁海政策就是一紙空文了,到時候隻需輕輕一推即可。


    而如今還真不是開海的好時候啊……


    (不知我有女粉沒?有的話祝你們女生節快樂,明天的女神節也快樂,沒的話就算了)


    619.你們兩個老貨果然不是好東西!


    時隔好幾年後,開海的事情終於再次攤在了眾人麵前。


    朝堂中上一次論起開海還是在上一次……咳,還是蘇州知府劉祺然的朋友被貶謫後襲殺的那一次,也正是因為那一次的事情,老劉請花滿樓喝酒的時候還曾告誡他不要過於激進。


    而在場的這些人多半都經過當初那次的開海之論,自然也知道那些人為了利益可以多不擇手段。


    可是如今情況已然不同了啊。


    聽花滿樓話裏的意思,西邊那群野蠻人的航海術和造船術越來越發達,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遠渡重洋去海外淘金。並且相比大趙,那新大陸的位置更靠近那些蕞爾小國,倘若真的因為開海一事擋住了大趙的腳步,未來……


    總不能等人家把利益瓜分完大趙才出手吧?


    就花滿樓前世的曆史看,明朝中後期時海禁也是不得不開了,但那個時候可以說晚了好幾十年,一步慢步步慢,後來大明玩完了……


    可是,開海難啊!


    在場的所有人是在相信花滿樓的前提下才發覺海外的好處的,但饒是如此他們對於某些事情還是難以接受和難以想象,比如腳下的大地是一個球。


    連他們自己目前都處在將信將疑的狀態中,那可想而知,若是想說服其他人支持的話得耗費多少心力?不能說服的話,又得耗費多少心力來和這群人鬥智鬥勇?


    而且倘若光興皇帝是朱元璋或者秦始皇那種皇帝還好,一言不合‘撒掉撒掉’就行,但偏偏如今已經是‘君臣共治天下’的大局麵了,在許多事情上皇帝的意誌根本不能貫徹。


    想開海禁?那你想吧。


    花滿樓一句話就把所有人從美好的幻想裏拉迴了現實中,幾個國公甚至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宛若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實話說,他們早就被那些又當又立的文官們惡心壞了。


    “朕,要開海!”


    良久後,光興皇帝忽然悶喝了這麽一句。


    理論上現在該有人出來說‘陛下三思,此事需從長計議’了,可半晌都沒人吭聲,仿佛光興皇帝說了一句廢話——大夥都知道,禁海政策本就是個大坑,便是沒有今日的事情都是要想辦法開海的。


    良久後,曾閣老忽然開口了:“花滿樓,刨除開海外,想要去新大陸還有旁的困難吧?”


    花滿樓聞言一愣,緊接著立刻點頭:“當然,問題多多呢!”


    老曾是大好銀啊!


    花滿樓一開始不樂意和這群人說海外的事情,刨除他本身鹹魚怕麻煩的原因外,怕的就是光興皇帝忽略困難想一步到位,那如此一來他必定會和多半個朝堂對上,還特麽孤立無援,到時候花滿樓可不是得想辦法麽?


    說不得還得替他背鍋將他從漩渦解救出來呢,多麻煩!


    可曾閣老一開口就說困難,這讓花滿樓無比的欣喜,他解釋道:“若不考慮開海,咱們想抵達新大陸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船的問題。咱們大趙的船雖然結實牢靠,但船速是不如佛郎機船的,近海航行或短途航行看不出問題,可穿越大西洋肯定不行,補給就跟不上。”


    “其次,比之佛郎機,咱們想去新大陸的話需要順著何慶之前走過的路線走,且要走得遠得多,一路要繞過非洲大陸後才能向新大陸進發,沿途……嗯,到僧伽羅是沒問題的,可若想繼續往前走就不得不考慮能否在當地補給的問題了,許多民族是非常排外的,非洲那邊甚至還有吃人肉的部落……”


    “其三,遠洋航行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船員若不能吃到新鮮蔬菜瓜果的話會得病的,名曰壞血病,西山曾經就有一例……”


    花滿樓列舉了一堆問題,還盡可能的將事情說得非常嚴重,不求光興皇帝能放棄探索新大陸的想法,但求他能穩住點來,至少能讓花滿樓有空好好規劃一下把所有鍋都甩出去——你看殿角站著的那個死太監,大小長短不正好適合拿來下西洋麽?


    大夥認真的聽著,光興皇帝甚至還時不時的記錄一下要點,待得花滿樓終於說完後,曾閣老又說話了:“陛下,老臣有些想法了。”


    光興皇帝點頭道:“曾先生但說無妨。”


    曾閣老微微躬身,然後道:“陛下,海禁要開,可也不必急於一時。於朝中來說,先頭的工作可以做一做,譬如將一些死硬份子清理出去,又或者試探一些人的口風,再則可以漸漸將海外的消息和某些人出海行商的消息放出去,使民間開始懷疑禁海的祖製……”


    花滿樓幾乎就要給老曾拍手鼓掌叫好了:薑還是老的辣啊,這一通操作下去,隻怕禁海政策處處漏風了吧?而更重要的是,這些破事兒不用自己做!


    老曾真的是大好銀啊!


    曾閣老這些話相當於列了一個提綱,打開了思路後眾人的心思也活泛了,你一眼我一語從各個方麵補充如何加快開海進程——沒錯,辦法看起來還是花滿樓和溫閣老的老辦法,現在大夥要做的就是多加上幾把火而已。


    花滿樓正聽得樂嗬,還在心中腹誹‘看呐,果然玩政治的心都髒’時,忽然聽曾閣老話鋒一轉:“至於關乎海外的先頭工作,譬如船的事情,補給的事情,就得西山伯出力了。”


    花滿樓一愣,瞬間臉黑了:我尼瑪!怎麽還有我的事兒呢?


    曾閣老見花滿樓看過來,便神情祥和的衝他點了點頭,然後道:“陛下,老臣此前就聽得西山理工大學致力於知行合一,究萬物之理,常有打破常規之舉,火器如是,火爐如是,馬車也如是。此前據說也有改良艦船,使船速快了三成有餘。是以老臣覺得這些問題可交由西山伯處理,待得開海時,說不得這些事情也就完成了。”


    範閣老聞言讚同道:“對極,老臣聽說西山伯曾召集了一批船匠在天津建立了海事學院,一邊打造艦船一邊精研有關海洋的諸多事宜,改良艦船多半就是出自他們之手。此前做得,此後也做得,無非是讓西山伯辛苦些,多抓點緊便是了。”


    花滿樓:我特麽跟哪兒抓緊去?我就是搭了個架子讓他們自己玩的啊!萬一搞不出來新式戰船你是要追我的責啊還是將我定性為大趙的絆腳石、民族的罪人?


    你們兩個老貨果然不是好東西!


    620.給朕幹活去吧


    老曾和老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花滿樓給安排了,連找托詞的機會都沒給。


    花滿樓那個鬱悶啊!


    要知道,主動做事和被動做事完全是兩碼事,就現在的情況看花滿樓大可以讓海事學院自行發展,撐死了多給他們撥點款就行,可這兩個老貨的話一放出來後,花滿樓就不得不帶著那群船匠搞研發了,時不時就得往天津跑,而且還得拿出成績給這些人看。


    可搞研發什麽的,哪兒有那麽容易?


    之前的艦船改良是花滿樓基於對古代帆船和大航海時期帆船的片麵了解造就的,也就是說,他壓根就不懂造船——九年義務交易他也不教這個啊!


    正常的現代人基本上也接觸不到這個,而事實上玩船舶製造的那都是大戶,並且細分領域非常多,簡而言之,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充其量玩個船模而已,而且還不一定玩得起。


    那在這種鬼條件下,玩什麽研發啊?研發蒸汽機搞鋼鐵巨艦?


    最重要的是,他這才剛剛從蘭州府迴來,連家都沒顧得上迴,家裏還有小媳婦等著呢,還有個小女仆等著檢查身體呢!


    花滿樓怨念滿滿的時候曾閣老已經捋著胡子繼續論述了:“陛下,刨除船的問題外,有關外事的這部分也得西山伯來操辦。老臣竊以為,論及對海外的了解,大趙無有出西山伯之右者,便是出海了一次的何將軍也差著幾層。”


    花滿樓這下徹底驚悚了:還來?


    此刻坐在末座的何慶聞言連忙給花滿樓表功:“閣老說的是,末將出海後可謂是兩眼一抹黑,許多事情若非伯爺早有提醒,末將能不能迴來都不好說。”


    花滿樓:你特麽真不如別迴來了!


    何慶是個厚道人,飲水思源,他能有今天靠的完全是花滿樓的提拔——眼下因為沒開海所以他的功績不太好對外宣揚,但光興皇帝此前就告訴過他,隻要他好好幹,那麽未來至少會給他個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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