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幾名香客正走入這座香火不旺的小道觀,這幾名香客走路的時候,嘴裏還在議論著一件事情。


    “聽說了嗎?東邊的雁城城主,被一個叫喬森的人當街殺了。不知道這喬森是什麽底細,這麽生猛,竟能突破城主的護衛,當街殺了城主,事後還能喝開城門,揚長而去。”


    “嗨,你這消息都落伍了。我聽說啊,那喬森膝下有喬木喬林二子,那兄弟兩人都是俠義之士,先後因那雁城城主而死...”


    香客們三言兩語議論著最近膾炙人口的事情,入觀燒香。


    而喬殘雪則是怔怔聽著,心中有如雷鳴一般。


    “沒想到喬木還有一個父親還在世,他父親還親手殺了那雁城城主郭岩。”


    這個消息,對於喬殘雪是天大的好消息。


    本來喬木因他而死,她無以為報,所以才動念,說要殺了郭岩為他複仇。


    但既然喬木還有父親在世,那麽她就有更多的迴報方式了。


    雖然喬木已死,再多的報恩都顯得慢了點,但終究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她心情漸漸激蕩起來,眼皮又微微睜開一絲,顯露出白茫茫一片。


    “本想等我神功大成,再親手殺了那郭岩,為他報仇。”


    “既然他還有家人在世,那就好辦了。”


    “公公殺了那雁城城主,想來也會惹來麻煩,那等我神功大成,就去護持公公安全。”


    一旁的胖道姑隻見喬殘雪眼睛微睜,身上氣息便連續暴漲三次。


    “嗯?頓悟?這就煉氣期四層了?”胖道姑先是震驚地瞪圓了眼睛,而後又樂得眼睛眯起成縫。


    “這樣的修行速度,比那些依賴香火願力,煉製‘香火神符’輔助修行的大宗門弟子都離譜。或許這女娃子,真能在如今的這片天地裏,走出一條有別於九大仙門的仙道...”


    ....


    河陽府城。


    茶樓曉翠閣內,一青衫佩劍說書人正一拍驚堂木,講起故事:


    “隻聽那壯士喬森大喝道:我輩武夫,自當一往無前!”


    “說完,一槍將那雁城之主一槍刺死,揚長而去...”


    茶客們不時爆發出喝彩聲,鼓掌聲不斷。


    茶樓一角。


    幾名腰佩刀劍的皂衣捕快也正坐在八仙桌前,似乎也是在聽說書人講故事。


    “喬捕頭,這不妥吧。”其中一名捕快壓低聲音說道:


    “我們接到命令,是那雁城行兇、刺殺朝廷命官的喬森剛剛成了朝廷的通緝要犯,所以要驅趕這茶樓裏的說書人,可您怎麽跑這聽說書來了?”


    “怎麽不妥?不聽他說完,怎麽知道事情的是非曲折呢?等他說完再動手。”


    喬木懶洋洋地坐著,一邊品茶一邊聽說書。


    自從那一天無意間撞中說書人吹他的牛逼之後,他就有點愛上了這種感覺。


    卻沒想到前腳來到這河陽府城,後腳又遇到了當初那一位有點眼熟的佩劍說書人,說的還剛好是自己的故事。


    “是啊。這說書故事也確實有點意思。”鄰桌的茶客,是一個披長袍、頗有威儀的中年人,看起來年紀近四十,此時正笑著搭話:


    “不過你既然是河陽府城的捕頭,總得履行公務吧?這時候哪是聽書的時候?事情總得有個輕重緩急,公務難道不重要嗎?”


    喬木眉頭微皺,扭頭看向鄰桌的長袍中年人。


    這個搭話的陌生人,怎麽說話怪怪的,明明是陌生人搭話,聽起來卻隱隱有種居高臨下、興師問罪的味道。


    “事有輕重緩急。”喬木隨口說道:


    “這種小事隨意便可,若有大事,我自然不會惜身。”


    “倒是你這麽愛教人做事,怎麽不指點當今皇帝去打異人戰爭?”


    第65章 對永和帝指指點點(3k)


    搭話的中年人身著長袍,蓄有短須,與人說話的時候下巴會微微揚起,顧盼之間頗有幾分威儀。


    而喬木話一出,那搭話的短須中年人明顯露出錯愕之色,似是沒想到喬木會這麽迴懟,一時愣在那沒說話。


    倒是與他同坐一桌的楚護衛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斜眼去看那喬木。


    他知道身旁的大炎皇帝,是因為那隱居多年的前任刑部尚書王山河舉薦,才心血來潮,想要見一見這喬匹夫。


    但這隻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不代表大炎皇帝對這喬匹夫有多重視。


    這人這麽說話,直接談起那場大炎王朝慘敗的異人戰爭,下一刻激怒了皇帝惹來殺身之禍,也不是不可能。


    半晌,搭話的中年人才迴過神來,皺眉道:


    “我跟你說話,你扯上當今聖上做什麽?”


    “不是你先指點江山的嗎?”喬木懶洋洋地一邊品茶,一邊說道。


    茶樓酒肆這種地方,確實有不少升鬥小民愛指點江山激情辯論,不是什麽太罕見的事情。


    短須中年人一時語塞,剛要發作,緊蹙的眉頭又隨後鬆開。


    想那先帝時的刑部尚書王山河,當初在任的時候也是一個性情剛烈,眼睛裏摻不得沙子的人。


    脾氣是一迴事,重點在有沒有真才實學。


    若是這喬匹夫是第二個王山河,他也不是不能暫時忍一忍。


    於是短須中年人說道:


    “既然要指點江山,那你不妨說說這當今聖上,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話不止是在考校喬木,其實也有傾聽民聲的意思。


    大炎皇帝久居深宮,這一次秘密出行微服私訪,也想聽一聽民眾的聲音。


    而喬木直接脫口而出:“這聖上簡直該s.....”


    他話說到一半當場刹車,眉頭一皺看向那中年人。


    因為他當初與喬殘雪在雁城中討論過刺殺皇帝的事情,喬木至今也一直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剛才有人這麽問,他差點這皇帝該死這種話脫口而出。


    如今的喬木喬裝打扮,孤身入河陽府城,說話頗有點百無禁忌的味道。


    但說話百無禁忌,跟作死是兩種概念。


    喬木眉頭漸漸皺起。


    這個搭話的陌生人是怎麽迴事?故意來跟他套話,故意讓他指點江山,議論當今皇帝?


    此人用心怎麽如此歹毒,想害死我嗎....嗯?害死我?


    喬木突然想起來,他是開掛的。


    他怕死嗎?


    喬木怕的是低質量的死,向往的是高質量的死。


    如果是在茶樓嘴炮“當今皇帝該死”這種事,顯然死得毫無意義。


    但如果能夠噴出道理,噴出水平,哪怕因言獲罪而死,喬木也能賺個名聲,想來死亡評價不會差。


    “你是說當朝的永和帝嗎?永和帝自然是個好皇帝,好就完事了。”喬木說道。


    短須中年人緊蹙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誰不喜歡喬裝身份,聽別人吹自己的好話?


    喬木喜歡,他也喜歡。


    他現在是微服私訪,傾聽民聲。


    而喬木是一個小小的府城捕頭,低級的公職人員,自然也是民眾百姓的一部分。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這大炎百姓在說他是個好皇帝。


    他怎麽能不心情舒暢?


    “你說當今聖上是個好皇帝?那具體好在哪呢?”短須中年人按住內心的一絲喜悅,再問道。


    你繼續說,多說點,我愛聽。


    隻聽喬木繼續道:


    “好就好在,他年號定得好。”


    “永和永和,當今皇帝都向異人不戰而降,賠款舔腳了,連打仗都不敢打,能不永和嗎?”


    “隻要搶在敵人攻占之前投降,戰爭就打不起來,這不就永和嗎?”


    這話一出。


    短須中年人旁邊的楚護衛下意識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去看他身旁永和帝的臉色。


    而喬木身邊的幾名皂衣捕快,也駭得瞪大眼睛。


    龜龜,你這喬捕頭隔著茶樓聽書摸魚就算了,現在還敢妄議當今皇上,真不怕死?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們下意識退了幾步,又環顧四周,生怕這大逆不道的言論被別人聽了去。


    好在這說書人說書正講到高潮,滿樓茶客正聽得入迷,似乎沒人去聽角落裏喬木這幾個人指點江山。


    短須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勉強平複心情,緩緩說道:


    “異人勢大,大炎王朝所不能及,畢竟連先帝時的武聖人都慘敗而退,十萬精銳全軍覆沒。”


    “有沒有一種可能,當今聖上這是在以大局為重...”


    “你想說聖上在下一盤大棋是吧,懂哥?”喬木打斷他的話,隨口說道。


    短須中年人一滯,沒聽懂喬木的話:


    “我姓嚴,不姓董...”


    “你姓甚名甚關我何事啊?”喬木隨口說道:


    “說起來,我有一個姓郭的朋友。”


    “別人都說他頗有謀略城府,處事圓滑有章法,喜怒不形於色,從不輕易動怒。”


    “有歹人當麵頂撞,他忍,因為他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當時並不是最好的出手時機,不如穩一手。”


    “歹人當麵殺他親屬,他忍,因為他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多年經營不能毀於一時衝動...”


    嚴姓中年人等了一會,沒聽見喬木的下文,便追問道:


    “那後來呢?”


    “後來,沒了。人沒了。”喬木隨口道:


    “他被那歹人殺了。”


    “若是真有謀略,真有算計其實還好說。”


    “怕的是所謂的謀略算計,隻是不願身臨險境、惜命畏死的理由而已。”


    嚴姓中年人很快臉色漸漸漲紅,再到變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對麵這人在拐彎抹角罵他,但是他沒有證據。


    “你的朋友是一個人。但是當今聖上的背後是一個國,不能一概而論。”他再度說道。


    “對啊。”喬木點點頭:


    “所以為了大局為重,就應該如永和帝那般,傾盡大炎王朝之物力,供養那高高在上的異人宗門,在各座大城設立異人宗門駐地,隨時歡迎大爺來玩。”


    話說到這,氣氛已經變了。


    喬木的身旁已經沒有皂衣捕快了。這幾個不捕快走遠了作聽書入神狀,離喬木足足有十來步遠,絲毫沒有眼神接觸。


    這人誰啊,他們不認識,不熟。


    鄰桌的其他茶客也變了臉色,匆匆起身就走。


    而嚴姓中年人臉色也終於掩飾不住地沉了下來,他目光掠過周圍不自覺遠離喬木的其他皂衣捕快,沉聲說道:


    “你妄議當今聖上,就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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