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就連刑具都全部下下來了,除了身上的兵器被收走,變成了赤手空拳,其他的恐怕和平日裏一般無二。


    不過他可不會喜歡那種很難見到陽光的日子,放風的時間可不會有多長。


    隨著牢門的關上,他總算是成為了一個獄中人,到了現在這步田地,心情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他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那些宮廷禁衛、獄卒,典獄長“老鷹”,還有那一位奸詐狡猾的京兆尹紀大人,恍如一個匆匆過客。


    紀曉光感覺到了空氣裏麵彌漫的那種不對勁,先前的所有意氣風發全部都消散殆盡,他麵色陰沉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到處一片寂靜,那種寂靜非常詭異,讓他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本官今日事務繁忙,頓覺勞累,要迴去休息了。”他讓自己的臉色緩解下來,揚了揚頭,盡量保持著平日裏那種京兆尹大人的威嚴架勢,就要踏步先且離開這讓他感覺到壓抑的氛圍。


    但是那位宮將卻比他先跨出一步,擋在了他的麵前。


    周圍的宮廷禁衛們全部都往前緊了緊,作出一副進逼之勢。


    見到此情此景,典獄長老鷹同周圍的獄卒還有京兆尹府衙的衙役們麵麵相覷了一下,眼神裏麵充斥著某種叫做恐懼的神色。


    “你想要做什麽,謀害朝廷命官,還是在這大獄之內!?”紀曉光的心“咯噔”一下,已經沉到了穀底,他的臉上已經完全就黑掉了,聲音雖然冰冷一如往昔,卻早已經失去了一向的淡定從容。


    “本將哪有那麽大的膽子,”那名宮將挑了挑眉,神情保持著那種隻把忠君擺在第一位的對其他事物的古井無波,“隻不過,紀大人,管校尉進去了,現在也輪到你了,這一路上,你坐著大轎,也算是陛下對你的隆恩,同時本將也是給了你十分的麵子,現在,你也進去吧。”


    說著這一席話的時候,那名宮將朝著管闊隔壁的那一間沒有經過整理,於是顯得一團亂麻,看起來陰冷荒敗不堪的牢房伸出手臂指著。


    紀曉光簡直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先是牙齒歪扭著,似乎想要說什麽話,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緊接著唿吸因為震驚、懼怕,甚至還有憤怒而變得急促起來。


    他一邊急促地一唿一吸著,一邊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精彩,同時朝著左左右右不斷環顧著,似乎是想要看向誰,卻並沒有特定的目標,於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他大笑兩聲,戛然而止,放下頭顱,平視著那一名宮將,眼睛裏麵充滿了怨毒以及仇恨,還有絕大部分的不甘。


    他的聲音冰寒刺骨:


    “將軍,你是在玩我吧?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了,本官是京兆尹大人,整個長安的維穩都在本官的保護之下,你在這裏和我開玩笑,想要弄我,難不成你想要硬來?你的人雖多,這裏的獄卒也不少,你膽子真是大啊!”


    那名宮將充分展示了他們隻忠於陛下一個人的那種機械性,麵對紀曉光這樣直接的挑釁以及羞辱,他麵不改色,依舊古井無波,開口道:


    “這一切都是陛下吩咐的,陛下念在你為君分憂了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於是在這樣冷的天,在大獄外麵,不忍心讓你戴著枷鎖步行,也不忍心讓你給長安百姓們看笑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紀大人,以下這些話是身體不行先且迴去的彭公公讓我帶給你的,當然也有我自己的一些看法:陛下很生氣,你剛才說你今日事務繁忙,身體勞累,我並不知道你在忙一些什麽。陛下給你和管校尉的旨意,管校尉拚著命,冒著被長安各府仇恨的風險,也堅持要去執行,可是你呢?你似乎什麽都沒有做,甚至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關上了府衙的大門,這一點,你不要以為陛下他不知道。所以,管校尉他的罪責隻是執行失當,而你,卻是抗旨不遵,你很明白你的罪行比起管校尉要大得多了。”


    宮將一口氣說完了這麽多,緊接著對著麵色恐怖猙獰,額頭上青筋跳躍的紀曉光道:


    “不要再多想什麽了,來吧,這裏有聖旨,彭公公不在,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吧。”


    他從懷內掏出那一塊繡著祥雲瑞鶴的聖旨,遞給了紀曉光。


    紀曉光站在那裏,臉上紅白交錯著,許久都沒有去接。


    “紀大人!”


    那名宮將提高了音量,提醒對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現在擺在他麵前的究竟是什麽。


    紀曉光緊緊地攥著左拳,伸出右手,將聖旨拿到了手中。


    他的手很堅定,一點都不顫抖。


    他雖然很激動,但是穩重地拿著聖旨,甚至可以說是揪住了。


    誰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仇恨還是絕望,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的背後,即是悠閑地仰躺在床榻上的管闊。


    管闊本來覺得自己應該露出一種非常暢快的神情,甚至還應該大笑著朝著紀曉光嘲諷幾聲,可是過了那麽長的一段時間,他卻完全生不出來那樣的情緒,隻是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躺在那裏不想多加動彈。


    可以說,在初一聽到那名宮將的那些話的時候,他是震驚驚訝非凡的,以他看來,紀曉光橫行長安那麽多年,陛下不舍得,而且以紀曉光本身的實力,根本就不是那麽容易被放倒的,然而,就這麽輕輕鬆鬆,這個京兆尹大人,就這樣被下了大獄了,這真的是令人啼笑皆非。


    其實他並沒有明白,在上一次的事情之中,陛下隻是讓紀曉光跪了那麽多天,那已經是仁慈無比了,那是陛下給紀曉光的一次機會,也表示了陛下對紀曉光的寵愛,畢竟反觀白章三個人的代價,對比一下,便很清楚了。然而,紀曉光一而再、再而三地觸怒陛下,仗著陛下對自己的恩寵,肆無忌憚地違抗陛下的意誌,也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把陛下放在眼裏。


    就如同那名宮將轉述彭公公的話一樣:陛下是這麽說的,對吧?你聽懂了,管闊也聽懂了,對吧?管闊這麽去執行了,先不管他做的對不對,但是他認真去做了,並且在得到旨意的下一瞬間,他就馬上去做了,他是真的把陛下放在了第一位,可是紀大人你呢,你在做什麽?關門閉戶,簡直就是不知死活!這個京兆尹大人的位置,你就是自己不想幹了,怪不得別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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