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縣衙,包大人端坐主位。


    驚堂木一拍,周圍幾百號人同時噤聲,一時間針落可聞。


    “上個月,葉家家主狀告其三子葉天信及其孫女葉依若,因案情複雜,本官以退為進,經過這些日子的明察暗訪,已經掌握確切的證據,本案的真相也水落石出。”


    說完,包大人朝身邊的師爺點了點頭。


    師爺立刻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向圍觀眾人朗聲念誦起來。


    “葉氏原屬青州林家,於二十一年前舉家遷徙至此,使四兩銀子賄賂裏長,以叔侄相敘,落籍寧江縣北河灣白岩鄉葉家村。家有一妻三子,因無田地,全家以打漁為生,因持家有方,一年時間便置下瓦房一間,草屋三間。”


    “葉家漸富,引鄉鄰嫉妒,裏長家中困頓,多次以落籍之事勒索錢財,初始時一雞二魚即可,後銅錢百文猶覺不足,葉氏因此心生歹意,屢布酒肉宴請裏長,使其酩酊而歸,之後裏長醉酒跌入井中溺亡,鄰人雖惋惜,卻不疑葉氏。”


    “後葉家二子拜高人習武,於村中一掌開裂磨盤,一拳打死水牛,鄰人敬其武力,畏葉家勢力,大小事務均不敢與其相爭,葉家因此聚攏鄉民,壟斷漁場,坐市論價,左右得利。”


    “之後葉家二子以遠遊為名離鄉,實則聚攏一批水賊穿行寧江上下,殺人越貨,打家劫舍。與葉家有釁者多遭其毒手,葉家因此無往不利,迅速霸占寧江魚市、船行。”


    ……


    “上月至今,葉家二子與寧江四大幫派爭奪地盤大打出手,於白鶴莊殺二十八人,傷四十七人,威逼寧江四大商會,勒索錢財累計八千七百兩,欺淩城內百姓……”


    一條條罪狀從師爺口中講出,四周不斷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誰也沒想到,葉家會犯下這麽多罪狀。


    橫行鄉裏、欺行霸市、殺人越貨……


    簡直無惡不作。


    最重要的,葉家幹了這麽多喪盡天良的事,竟無人知曉。


    如果不是包大人明察秋毫,葉家不知得隱藏到什麽時候。


    這時候,一些被葉天虎威脅過的幫派、商會、家族紛紛越眾而出,一邊磕頭一邊指證葉家。


    犯在包大人手中,葉家鐵定完蛋了,就算出來指證也不怕有人報複。


    所以,指證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又一個猛料爆了出來。


    有青樓的老鴇過來狀告葉家的葉良辰,欠了幾十兩的嫖資,懇請包大人將其抓捕歸案。


    也有酒樓老板過來告狀,說葉家掛的帳還沒結清,希望官府抄家的時候能把這個帳結了。


    再然後還有幾個小攤小販,狀告葉良辰在他們那裏拿了仨瓜倆棗沒給錢的……


    總之一句話,葉家牆倒眾人推。


    公堂上,葉殿清披頭散發的帶著枷鎖,再也沒有了往日富貴雍容的氣度。


    葉天虎雖然身材雄壯,氣勢淩厲,可一身修為都被蕭戰廢掉,又被大刑伺候,此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誰能想到,昨天還如日中天的葉家,一轉眼就從雲端跌入泥坑。


    誰能想到,昨天還威風八麵的虎爺,會變得跟死狗一樣。


    就連葉天虎自己都想不到。


    自己有一身武功,就算東窗事發,自己也能憑著本事殺出一條血路。


    可誰知,自己一拳一腳都沒施展出來,就被擒了。


    自己絕對是大師級高手中,敗得最慘、最恥辱的那個吧。


    這時候,包大人一拍驚堂木。


    眾人立刻噤聲。


    然後,一雙雙眼睛期待的看著包大人。


    所有人都知道,重頭戲來了。


    很快,包大人就判了二人死刑,一口狗頭鍘刀也被推了上來。


    看到這口鍘刀,蕭戰目光一亮。


    這是包大人手中三口鍘刀之一,專斬土豪劣紳、惡霸無賴,跟隨包大人以來不知鍘了多少顆腦袋。


    雖然上麵的血跡被清洗的幹幹淨淨,但濃烈的殺氣如同一層薄薄的白霜,凝聚在刀刃上。


    蕭戰心中暗道:這鍘刀殺掉的全都是惡人,又受到百姓們的膜拜,經年累月之下,已經不是凡俗之物,雖然殺伐之力不如自己的飛劍,但有誅殺奸邪,斬斷因果的功效。


    如此一來,應該能斬斷自己身上的因果吧。


    聽到包大人的判決,葉天虎開口了。


    “家父有罪,罪民恨不能以身相代,隻求包大人開恩,先鍘我,讓我父親多活一時半刻。”


    聽到這話,包大人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原本就是先鍘葉天虎。


    “你這孽障,倒還有一份孝心,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安分守己,留得有用之身侍奉父親。你一生殺人無數,可曾想過,那些人也都有父母需要奉養,妻兒需要照顧?”


    撚了撚胡須,包大人歎了一聲,“也罷,念你一片孝心,就從了你吧!”


    圍觀眾人也紛紛點頭。


    雖然明知道葉天虎惡貫滿盈,可還是被其孝心觸動。


    畢竟在這生死關頭,不是誰都能坦然相對的。


    隻是,誰也沒看到葉天虎眼角一閃而逝的狡詐之色。


    葉天虎沒有反抗,被官差按在了鍘刀下,包大人按照流程驗明犯人正身,詢問確實沒有冤情後,丟出了一道令簽。


    官差得令,鍘刀落下,刀刃深深嵌入葉天虎的後頸,可是想象中鮮血迸濺的場景沒有出現。


    鍘刀抬起,官差仔細分辨,卻發現葉天虎脖子上隻有一道紅印,半點油皮都沒傷到。


    葉天虎哼哼冷笑。


    自己有蛟龍血淬煉身體,早就變得銅筋鐵骨,堪比橫練功夫大圓滿的武者。


    如今徹底煉化蛟龍血,功力大進,修為更進一步,身體更加強悍,說是刀槍不入也不為過。


    區區鍘刀,根本傷不到自己。


    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再鍘!”


    官差哆哆嗦嗦的抬起鍘刀,而且唯恐一個人不夠,兩個人同時發力。


    然而,依舊是刀刃嵌入皮肉,一絲油皮都沒傷到。


    包大人湊到跟前,親自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人在鍘刀上動手腳,不禁頭疼起來。


    這可怎麽辦。


    人群中有個酸書生搖頭晃腦的說道:“想當年,蚩尤銅筋鐵骨,刀劍無傷,黃帝對其五馬分屍,卻未能傷其一根毫毛,最後還是祭出神物軒轅劍……”


    聽到這話,包大人不禁看向蕭戰。


    這裏雖然沒有軒轅劍,但是有仙家寶劍啊。


    然而,蕭戰對包大人的目光視若無睹。


    自己之所以不在江上殺掉葉天虎,就是為了斬斷與蛟龍的這段因果。


    如果把劍借給包大人,自己又何必繞那麽大一圈子。


    最重要的,一旦那樣做了,自己的身份就藏不住了,以後該怎麽和葉依若相處。


    看到這一幕,葉天虎心中冷笑,隨即高聲喊道:“包大人,草民冤枉啊!上個月您還判我葉家無罪,怎麽一轉眼就羅織了這麽多罪名?包大人,人在做,天在看啊,這鍘刀不鍘我,是老天顯靈啊。包大人,冤枉啊!”


    聽到葉天虎這鏗鏘有力的話語,縣衙裏頓時像菜市場一樣炸開了。m.33yqxs?.??m


    “鍘刀有靈,不肯要他性命,絕對是有冤情!”


    “包大人也不是神,總會有犯錯的時候。”


    “包大人離開這麽長時間,又突然殺迴來,怎麽看都有點不對。”


    “葉家,該不會是屈打成招吧?”


    聽到人群中的議論聲,師爺頓時急了,氣衝衝的吼道:“瞎胡咧咧什麽呢,我看誰再敢胡說八道!”


    立刻沒人吭聲了。


    可是沒人吭聲不代表沒人這麽想。


    葉天虎適時地大喊道:“我爹年過花甲了,也被他們一頓毒打,硬生生被打糊塗了,爹,孩兒不孝,沒能護住您老人家,還讓您背了一堆罵名。”


    這時候人們終於醒悟過來,葉家老爺子自打上公堂就一直沒有說話,不僅如此,還嘴歪眼斜,口水滴答答流。


    原來,是癡呆了。


    年過七十古來稀,六十歲的也不多見,這群當官的,竟然對一個老漢用刑,還把人打糊塗了,真是狠毒啊。


    看著下麵一雙雙充滿懷疑的眼睛,包大人如坐針氈。


    殺葉天虎容易,水淹火燒土埋,總有弄死他的方法。


    可是這樣一來,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是以,包大人隻能再次將目光投向蕭戰。


    那模樣仿佛在說:你要是不管,那我也不管了。


    蕭戰無奈,隻能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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