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虎哈哈狂笑,可是笑聲中充滿了英雄末路的悲愴淒涼。


    “這上門女婿,也不知是哪來的龍子龍孫,也不知惦記上了我葉家的什麽,之前夥同斧頭幫打壓我葉家,令我葉家走投無路,我大哥被逼無奈借了印子錢然後走上絕路。他們竟然還要對我們父子趕盡殺絕,不僅要我們的命,還要毀了我們的名聲。不過蒼天有眼,容不得你們猖狂,哈哈哈哈……”


    緩緩踱到葉天虎身旁,蕭戰蹲下身子,目光憐憫的看著葉天虎。


    “你這樣百般抵賴又能如何?還能讓黑的變成白的,死的變成活的嗎?有我在,你那些丟人現眼的小把戲根本行不通!”


    蕭戰看了看葉天虎,又看了看旁邊表情癡呆的葉老爺子。


    “你自以為聰明,實際上比你爹更糊塗。真是愚不可及!”


    說完,蕭戰不理會葉天虎,站起身來說道:“包大人,剛才確實是老天顯靈!”


    聽到這話,包大人頓時臉色一黑,你說老天顯靈,那就是我冤枉他們了,你究竟是哪邊的?


    好在他本來就黑,也看不出來臉色的變化。


    反倒旁觀的民眾,吃驚、懷疑、欣喜、憤怒……


    臉上什麽表情都有。


    “老天顯靈,原來包大人也判錯了。”


    “還好老天顯靈,不然這頭掉了還能長迴去嗎?”


    “不可能!葉家敲詐我家白銀七百兩,鼓樓街店鋪四間,城外五裏鋪水田八十畝,怎麽可能無罪!”


    “就是,我等不服!”


    蕭戰抬起手,製止人們的議論。


    “停停停,我還沒說完。”


    蕭戰轉向包大人,“老天爺不是不讓你鍘他,而是不讓你用狗頭鍘鍘他。”


    包大人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子,“此言何意?”


    蕭戰看了一眼葉天虎,淡淡說道:“換龍頭鍘試試吧。”


    包大人有三口鍘刀,分別是龍頭鍘、虎頭鍘和狗頭鍘,分別對應鳳子龍孫、奸臣貪官、豪強劣紳。


    葉天虎隻是一個平民百姓,根本沒資格用龍頭鍘。


    但包大人相信蕭戰不會無的放矢,於是他點了點頭,令人抬上龍頭鍘。


    相較狗頭鍘,龍頭鍘鍘過的人少之又少,但死在龍頭鍘之下的,無一不是皇親國戚。


    所以,龍頭鍘上的靈性更強,氣勢也更足。


    這種靈性和氣勢尋常人或許察覺不到,但蕭戰這種修仙之人感受得清晰無比。


    葉天虎比蕭戰感受的更加真切,他的身體受到蛟龍血淬煉,所以才有了銅筋鐵骨,可龍頭鍘專鍘鳳子龍孫,連真龍子孫都被鍘了,他一個蛟龍算什麽。


    是以,葉天虎心驚膽戰,腿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身子就像篩糠一樣。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的恐懼,哪怕葉天虎不斷告訴自己沒什麽好怕的,可還是抑製不住身體的本能。


    就像某些特殊的時候,男人下半身不聽使喚一樣,葉天虎現在是全身都不受控製的顫抖。


    看到這一幕,包大人頓時來了信心。


    抬手丟出去一根令簽,沉聲說道:“鍘!”


    “不,我沒有罪過,我是冤枉的!上門女婿,你以權謀私!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蕭戰對這種牙疼咒不屑一顧。


    你做人的時候我都不怕,做鬼有什麽好怕的?


    龍頭鍘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這迴,葉天虎的脖子就像麵團一樣,嗤啦一聲就從中間斷開,斷口處整整齊齊,頸骨的切麵上沒有半點的毛茬。


    看著咕嚕嚕滾動的頭顱,蕭戰眯了眯眼,超越常人的視覺令他看到一股精氣神從葉天虎斷頸處噴出,隱隱間化作蛟龍形狀。


    隻可惜龍頭鍘上的龍頭散發出熠熠金光,蛟龍還沒飛起來就被金光籠罩,隨即哀鳴一聲,泡沫般炸裂開來,葉天虎體內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物全都被龍頭鍘吸引、吞噬。


    與此同時,蕭戰感覺到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輕鬆感。


    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因果嗎?


    隻是,在輕鬆的同時,蕭戰越發感覺沉重。


    蛟龍的因果並沒有因葉天虎的死而結束,反而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33yqxs?.??m


    蕭戰迴到家中時,葉天信披麻戴孝,跪在蒲團上閉目沉思。


    葉林氏則在布置香案、火燭。


    一身縞素的葉依若看上去更加動人,隻是她眼睛紅彤彤的,也不知是哭得還是煙熏的,又或者二者兼有。


    蕭戰在葉天信身旁跪下,拿起一遝黃紙,點燃後抖了抖,隨即丟進陶盆裏。


    “爹,二伯惡貫滿盈,已經伏法了。”


    聽到這個消息,葉天信無動於衷,一言不發。


    畢竟葉天虎昨天的所作所為傷透了葉天信的心,兩人之間最後的親情也已經蕩然無存。


    葉天信在意的是老爺子的消息。


    哪怕老爺子對他冷漠、苛刻,他依舊沒有任何怨言。


    蕭戰接著說道:“爺爺他……”


    葉天信的身子顫了顫,雙手也緊緊攥起,眼角也開始有淚珠垂下。


    “包大人說,爺爺年過花甲,又變得癡呆,詢問他是否有冤情也無法迴答,按照律法,不能對其定罪,更不能定刑,所以就由寧江縣衙收監了。等他神智恢複了再審。”


    聽到這話,葉天信終於失聲痛哭,彎下腰,頭臉埋在膝蓋上,肩膀和後背不斷起伏。


    葉林氏聽的不耐煩,解掉身上的麻繩,吼了一句:“你爹又沒死,還辦什麽喪事,起來!哭什麽哭,也不嫌丟人。”


    葉天信紅著臉吼道:“你懂什麽,一邊去。”


    蕭戰使了個眼色,葉依若立刻拉著母親向外走去。


    屋裏隻剩翁婿兩人,葉天信抹了抹眼淚,在蕭戰的攙扶下坐迴輪椅。


    “賢婿,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


    蕭戰搖了搖頭,“爹,這是包大人秉公斷案,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讓包大人改判。”


    葉天信沉默了,深深地看了蕭戰一眼,他總覺得,事情不像蕭戰說的這麽簡單。


    不過葉天信沒刨根問底,歎了口氣說道:“我爹有罪,我明知他們有罪,卻不報官,也是有罪,一想到他們害死那麽多人,我這良心就過不去。”


    蕭戰抬手按在葉天信手腕上,一道仙家靈氣輸送過去,安撫葉天信混亂的心智。


    “爹,聖人有雲,子不言父之過。聖人尚且如此,您又何必苛責自己。更何況,親親相隱是常態,您要是去官府揭發爺爺和大伯、二伯他們,鄉親們非但不會高看你,反而會覺得你大不孝。所以,你沒有做錯什麽。你隻是做了絕大多數人都會做的選擇。”


    在蕭戰的寬慰下,葉天信終於恢複了平靜。


    “賢婿,依你看,我今後該怎麽做?我們家今後又該怎麽做?”


    蕭戰幫葉天信解掉身上的麻繩和白布。


    “爹,爺爺他被關在縣衙大牢,估計一輩子都出不來了。獄卒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飲食起居都不會有人為難爺爺。您要是心中不安,就多去探望爺爺,在他跟前盡盡孝吧。”


    葉天信點了點頭。


    之前老爺子強勢霸道,又看不起自己一家人,就算想盡孝也沒機會。


    葉天信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盡孝的機會了,卻沒想到轉眼就來了。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諷刺。


    “至於咱們葉家……”


    蕭戰推著葉天信向外走去。


    從陰森的靈堂來到明媚的陽光下,在靈堂呆久了的葉天信頓時覺得眼睛刺痛、酸澀,難受的眼淚橫流。


    不等葉天信適應外麵的陽光,便聽到一大群人撲通通跪倒在地,異口同聲喊道:“拜見家主!”


    ……


    “拜見王爺!”


    衣衫襤褸如同乞丐的葉良辰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朝著前方紗幔後的人影磕頭。


    逃難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黑白兩道同時通緝的日子。


    葉良辰淒惶如喪家之犬,不敢坐車,不敢坐船,更不敢住店,甚至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湊。


    他就這樣,一直在鄉間遊蕩,吃野果,抓鳥獸,野人一樣流竄了幾十天,終於找到了要找的人。


    紗幔後的人影動了動,仿佛直起身子觀察葉良辰。


    從葉良辰這邊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更何況葉良辰也不敢抬頭。


    “李管事說,你有一樣東西要獻給本王?”


    王爺對此並不在意,畢竟每天獻寶的人多了去。


    王爺之所以對葉良辰有興趣,是因為李管事說,這野小子為了獻寶,花費兩百顆金豆子。


    舍得這麽大的本錢,就算獻上來的是一根草,也值得他見一見。


    “王爺,這是一件仙家寶貝,凡夫俗子沒資格目睹,還請您屏退左右!”


    王爺還沒說話,侍衛便怒喝一聲“大膽”。


    葉良辰心中很怕,怕得要死,可他還是強作鎮定,手掌按在胸口,一點點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的與紗幔後的人對視。


    王爺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揮手斥退身邊的侍女,隻留一個侍衛。


    “這是本王的貼身侍衛,也是本王最信任的人!”


    葉良辰不再堅持,取出一個錦盒放在地上,將其向前推了推,隨即跪著向後退了幾步。


    侍衛走過來,深吸一口氣,隨即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


    那一瞬間,璀璨的光華綻放出來,就連正午的太陽都無法將其掩蓋。


    這不是普通的光華,而是類似火焰一樣,層層疊疊,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都緩緩流動、劇烈綻放,無時無刻都在衝擊人類的眼睛和心靈。


    紗幔後的人蹬蹬蹬衝了過來。


    “王爺小心!”


    王爺一把將其推開,然後顫巍巍的抓起錦盒中的事物。


    “果然是仙家寶貝!寶貝!”王爺大笑之後,低頭問道:“寶貝叫什麽名字?”


    葉良辰將頭貼在地上,低聲說道:“王爺,此物名為龍珠,是蘊含有真龍之氣的社稷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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