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堂定下,許家開始辦喪事。


    除了許家的親朋好友,很多想巴結許家卻找不到門路的人也紛紛湊熱鬧。


    比如寧江本地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來許家的靈堂拜祭。


    甭管認不認識福管事都過去上一炷香,鞠三個躬,甚至還有人跪倒在地上磕頭,哭得嗷嗷的。


    不認識的,說不定還以為他們是福管事的兒孫呢。


    反觀十幾步之外王大柱的靈堂,門可羅雀。


    除了葉家派來的幾個仆人,就隻有壽堂的幾個夥計在張羅。


    許家家主看到這一幕,心中得意。


    小小葉家,也敢跟我們許家作對,真是不知道死怎麽寫的。


    到晚上的時候,許家的靈堂裏掛上了十幾個燈籠,裏麵也點了幾十根牛油大蠟,裏裏外外燈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晝。


    反觀王大柱的靈堂,除了供桌上的香燭,就再沒有任何光亮了,跟許家這邊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第二天,兩邊的對比更加顯著。


    許家靈堂這裏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隔壁葉家靈堂那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許多擠不下的人幹脆就站在葉家靈堂外麵了。


    幾個人揣著袖子蹲在牆根閑嘮。


    “你說葉家選哪不好,非得選在許家隔壁,有些人就是想去葉家那邊上柱香也不敢啊。”


    “就是,連當牆頭草的機會都不給。”


    “噓,別說話,又有人來了。”


    靈堂門口唱喏的人高聲喊道:“清河縣武氏兄弟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穀梁縣米莊主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紅水河紅水幫幫主一刀紅、副幫主一點紅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黑白雙劍夫婦到,請主家迎客……”


    “礪劍門大弟子到,請主家迎客……”


    除了寧江本地的,許多外地人也趕了過來。


    這些都是之前許家家主邀請過來助拳的,有幫派的大佬,有江湖上的遊俠,還有名門大派的成員,三教九流一應俱全。


    看到這一幕,寧將本地的人全都戰栗起來。


    葉家背後依靠的不就是一個斧頭幫嗎?


    斧頭幫確實是寧江縣的霸主,可出了寧江縣算什麽,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許家不愧是來自州城的大家族,傳承百年的底蘊遠不是葉家這種暴發戶能後比擬的。


    看人家,一出手就是這麽大的排場,什麽江湖大佬、名門弟子,應有盡有。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才是大家族的手筆啊。


    長見識了。


    看到自己這邊人頭湧動,許家家主誌得意滿。


    這時候,有人說道:“葉家家主來了。”


    聽到這話,人們心裏共同的想法就是:葉家的人還敢來?


    聽說葉家的人到了,許家家主頓時血灌瞳仁。


    昨天自己這邊人少,讓那個上門女婿逞兇,今天許家來了這麽多助陣的人,還怕他不成。


    縣衙那邊,托的關係也打過招唿了,小兒子雖然還沒出來,但已經被層層保護起來,葉家休想害他一根汗毛。


    於是,許家家主幾步走到葉家眾人麵前。


    “姓葉的,不要以為你們認識幾個人,有幾個錢就為所欲為,敢跟我鬥,你們都會死得很難看。不要覺得我在說大話,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們又這個實力!”


    葉天信皺了皺眉頭,盯著許家家主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那個……我們認識嗎?你是誰?”


    氣勢洶洶的許家家主頓時噎住了。


    昨天打死我們許家的人,這麽大的事竟然說不知道?


    不,他一定是故意的!


    “姓葉的,你以為裝傻就可以了麽,我告訴你,你們葉家完了!得罪了我們許家,你們沒幾天可活了!”


    “三天!最多三天!我要讓你們葉家家破人亡,男為奴女作娼,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葉天信終於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隨即臉色陰沉下來。


    蘇州許家,確實是自己無法戰勝的敵人,對方隻是放了句話,葉家就已經寸步難行,如果真的動起手來,葉家這麽幾個人連塞牙縫的都不夠。


    這一刻,葉天信忍不住想轉身迴頭。


    可是他轉了轉輪椅,紋絲未動。


    輪椅被蕭戰緊緊按在原地。


    “爹,來都來了,給他們上一炷香再走吧。”


    說完,蕭戰饒有深意的看著許家家主,淡淡說道:“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過幾天就再也看不到了。”


    葉天信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來都來了,不看一眼有點說不過去。


    是以,葉天信低著頭,忍氣吞聲的轉動輪椅向王大柱的靈堂走去。


    葉林氏也是老實人,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視線始終盯著地麵不敢抬起。


    唯有蕭戰留在原地。


    “許家主,看來你是記吃不記打啊。”看了看周圍的人群,蕭戰讚歎道:“我承認,許家的人脈卻是廣,短短幾天就叫來這麽多人。”


    許家家主愣了一下,還以為這個愣頭青會說出莫欺少年窮之類的狠話,卻沒想到他說出來的是軟到不能再軟的軟話。


    怕了!


    一定是怕了!


    不過,現在服軟也沒用了。


    不過蕭戰低聲說道:“有這麽多人見證,殺雞儆猴的效果肯定不錯。能成為葉家揚名的第一塊墊腳石,你應該感到榮幸。”


    聽到這話,許家家主氣得肺都炸了。


    可是不等他說話,蕭戰已經走到十步開外了。


    然後,眾人看到葉天信一行四人拿著瓜果、麵點走到靈堂,然後點上三柱香,燒了幾刀紙。


    沒有跪拜,沒有哭泣,葉家的人從始至終都表現的淡然。


    不過這在外人眼裏就成了冷漠,甚至冷血。


    眼下這年月,喪禮上不哭號兩嗓子都沒臉說自己是親戚,如果不當場哭暈幾個人,都不敢說家裏有孝子。


    看到這一幕,人們心中更加不忿了。


    “你們說說,葉家那親戚也真慘,要是葉家的人不去祭拜,還真沒人了。”


    “祭拜?他們那也叫祭拜?裝裝樣子罷了。”


    “哎,可憐啊。就算是個叫花子,死的時候還有幾個人去哭一哭呐,攤上葉家這門親戚,死了都沒人哭一聲,可憐呐。”


    “葉家那親戚純粹是被連累的,奉勸大家都和葉家劃清界限,免得到時候葉家遭罪波及到各位。”


    這句話引來的大家的一致讚同,人們紛紛點頭。


    這時候,外麵唱喏的人猛然尖叫一聲,“貴客臨門,貴客臨門,貴客臨門,請主家迎接,請主家迎接……”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向外看去。


    他們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客人,能把許家激動成這個樣子,連靴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千島幫竹長老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海沙派三堂主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漕幫香主,潘五爺到,請主家迎客,還禮……”


    聽到這三人的名頭,全場嘩然。


    漕幫就不用說了,整條京杭大運河都是他們的地盤,其他大大小小的碼頭上多如牛毛的碼頭幫也都是他們的分支勢力。


    單以大而言,丐幫自認天下第一,漕幫就是天下第二。


    千島幫和海沙派雖然不如漕幫那麽勢力滿天下,但在周圍幾個州郡,那叫一個赫赫有名。


    就像攔路搶劫的綠林好漢,千島幫和海沙派也是做無本買賣的,而且是周圍幾個州郡裏規模最大的。


    隻是,人們心中疑惑,許家把這幾尊大神請過來幹嘛?


    難道是要搞什麽違法亂禁的事?


    想到這,某些人腿肚子抽筋,腳底打滑,眼睛四周亂瞄,尋找可以開溜的地方。


    這時候,許家家主發話了。


    簡單的說了幾句有關喪葬的事情,隨即話鋒一轉。


    “正好寧江周邊幾個郡縣的朋友都在,吃水上飯的同行也都到了,我就趁機會宣布一件大事。”


    眾人沒有任何吃驚。


    許家邀請自己過來原本就是談事的,參加葬禮隻是順帶。


    “我們許家準備聯合青州、徐州、蘇州、揚州水麵上的所有船行,創建一個新的船行,劃定各個地區的航路、漁區,以此來保障各個家族的利益,避免不必要的內耗。”


    “加入我們的江湖船行,可以在船舶的訂製、維修和保養上享受便利,同時,我們船行還培訓有大量技藝嫻熟的船工、舵手、向導,並且,我們在海外摸索有幾十條安全的航線,建造了近百個補給點,這些都可以共享給大船行的成員。”


    聽到許家家主的話,許多做水上生意的家族、商會紛紛心動起來。


    劃定航線、漁區倒沒什麽,多掙點少掙點而已,總比現在時不時的虧錢好。


    尤其千島幫和海沙派,這兩尊閻王加入許家的生意,你不加入,那不是擺明了讓人家搶麽。


    更別說勢力遍及各個碼頭的漕幫,如果得罪了他們,上貨找不到人,卸貨找不到人,難道全都自己手提肩扛?


    很顯然,許家根本沒有給大家選擇的餘地,而是逼著大家,要麽加入,要麽退場。


    但是有許家船行罩著,就可以免受水賊的劫掠,花錢買平安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通此節,人們立刻意識到許家船行的好處。


    培訓船工、舵手、向導。


    要知道趕車需要車夫,撐船需要船夫,可撐竹筏子的船夫跟操作風帆大船的船夫是兩碼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很多想入行的人有錢買船卻找不到合適的船夫,尤其是出海,往返一趟的收益都是十倍起步,想虧欠都不可能。


    但出海的風險太大了,十有八九是遇到風暴、觸礁、迷失航線甚至瘟疫,一去不迴。


    如果能得到許家的支持,簡直是坐著撿錢啊。


    這還用考慮?


    有人忍不住看向不遠處葉家的靈堂,心中明白,這是許家拿新船行的事情逼迫大家站隊,進一步孤立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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