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隱士失魂落魄的模樣,蕭戰冷聲說道:“你的家人都在路上等你呐,至於是哪條路,就看你怎麽選了。”


    葉天信愣了一下,沒明白蕭戰這句話什麽意思。


    可是隱士明白了,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明白。


    隱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葉天信連忙製止,“前輩,你這是……”


    隱士劈裏啪啦給了自己幾耳光,隨即說道:“葉家主莫要再說前輩二字,小人不敢當,是小人錯了,還請葉家主大人大量,饒了小的一家。”


    葉天信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即轉向老村長,又轉向蕭戰。


    雖然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可是葉天信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隱士說道:“小人不是什麽隱士,也沒什麽大家族背景,小人隻是會寫幾個字,幫人寫寫書信、訟紙,小人隻是一個升鬥小民啊。”


    嗡!


    葉家院子裏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隱士,誰能想到,之前表現得恃才傲物,不屑世俗的高人竟然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可就是這麽一個小人物,把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連葉家家主都信了。


    葉天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聽到事情的真相,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假的!


    竟然是假的!


    老村長聽到這話,指著隱士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你起來,你站起來啊!”


    “隱士”卻不理會老村長,而是竹筒倒豆子的說道:“葉家主,小人的老父親生了一場大病,正需要銀子,正好有人尋上門來,請小人演一出戲,小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小人隻是不忍心看到老父親纏綿病榻,每日飽受煎熬,所以才鋌而走險,絕非故意欺瞞葉家主。”


    葉天信牙齒咬得咯咯響。


    既是惱怒老村長對自己的欺騙,又是惱怒老村長設下的騙局如此拙劣,一個替人寫信寫狀紙的破落戶就把自己騙了。


    “你們,就那麽自信,能騙到我葉某?我葉某人就這麽好騙嗎?”


    “隱士”砰砰砰磕了幾個頭,大聲說道:“葉家主,此事與小人無關啊!小人隻是聽令行事,純粹是聽人使喚啊!”


    葉天信看了一眼老村長,隨即轉向隱士,用冰冷得幾乎掉冰碴子的聲音說道:“他是怎麽使喚你的,說!”


    隱士一邊磕頭一邊說:“他叫小人以隱士的身份出現,因為隱士無名無姓,無門無派,不容易被拆穿。之後在葉家以狂放傲慢的姿態行事,令人信服。葉家主您……您果真信了。”


    葉天信怒吼一聲,“那祭文是怎麽迴事!”


    “葉家主,小人這輩子幹的就是替人寫信、寫狀紙、編修族譜,這東西不難啊。”


    寫祭文確實不難,就算不會寫也會抄。


    寫祭文最難的是書寫者的身份,必須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氣的人才行。


    “小人書法水平不高,唯恐漏了底細,所以假稱草書,如此一來便無人能分辨得出小人的底細,隻會將小人當做隱士。今後就算事發也不能通過筆跡尋到小人身上。”


    說到這裏,隱士指著老村長,“這一切都是他們的主意,與小人無關啊,小人真的隻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啊。”


    葉天信心灰意冷的歎了口氣,低聲問道:“他給你多少?”


    隱士顫顫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付了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一半。”


    葉天信在身上找了找,拿出一遝用棉線捆著的糧票丟給隱士。


    “去吧,給你父親治病吧,我也不追究你了,在你父親床前多盡孝就行了。”


    聽到這話,隱士激動地淚流滿麵,“謝葉家主,謝葉家主,小人一定盡孝,一定盡孝。”


    隨即,隱士轉頭瞧了瞧蕭戰。


    蕭戰說道:“你的家人安然無恙,這首飾盒也是我叫人偷偷拿出來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放心的迴去吧,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說到這,蕭戰也從身上掏出一疊糧票扔過去。


    “尊夫人的首飾典當完了吧?匣子裏一個像樣的飾品都沒有,這些錢就拿去添置幾件穿戴吧。”


    隱士感動得涕淚滿麵,拿起糧票嚎啕大哭。


    “葉家主大善人,葉家姑爺也是大善人啊,小人迴去之後一定給二位立長生牌位,每天三炷香,小人死了,小人的額子孫也繼續供奉。”


    說完,隱士以袖掩麵,腳下飛快的跑了出去。


    隨即,葉天信轉身看向老村長。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怎麽狡辯抵賴都是毫無意義的。


    老村長笑了笑,說道:“殿清家老三,老頭子喔也有苦衷啊。”


    葉天信隻是笑了笑,沒有迴答。


    老村長擠了擠眼睛,竟然還真擠出來兩滴子眼淚。


    “殿清家老三,你想給你爹找個人寫祭文,老頭子就不想嗎?你爹是老頭子的親弟兄們啊,老頭子能不為他著想嗎?”


    “可是老頭子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念過書,哪能跟讀書人搭上話啊,你說是不是?別說寧江城,周邊幾個縣也都尋摸過了。”


    老村長捏著鼻子哼了哼鼻涕,又用袖子摸了摸眼淚。


    “殿清家老三,老頭子這不是沒辦法了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親弟兄第窩窩囊囊的下葬,是不是?老頭子要是找不來人,也就挨一頓掛落,又不會掉塊肉,何必要出這種點子呐。這不都是為了親弟兄們好麽。”


    聽到這話,葉天信稍稍意動。


    是啊,老村長這麽做究竟圖什麽,不還是為了父親的喪事麽。


    雖然手段有點惡劣,可本心是好的。


    都是老葉家的人,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想著想著,葉天信心中就動搖了,甚至還對蕭戰恨上了。


    你看看,老村長為了喪事操碎了心,絞盡了腦汁,最後才想了這麽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別管這個辦法好不好,終究起效果了不是麽,旁的人都信了,祭文的內容也不錯,如果沒人說什麽,就能拿來用了。


    可是偏偏有人搗亂,揭穿這件事,好好地祭文不能用了,明天出殯該怎麽辦?


    見到葉天信動搖,老村長立刻趁熱打鐵,“殿清家老三啊,老頭子處處地地為你著想啊,不像有些人,聰明不用在正地,力氣不花在正事,專門盯著老頭子,給老頭子使絆子、拖後腿。”


    葉天信出奇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個道理。


    好心辦壞事和壞心辦好事比起來,似乎更加可惡、可恨!


    於是,葉天信看向蕭戰,冷聲問道:“賢婿,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把葬禮攪和了,你開心了嗎?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蕭戰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老村長聽到這話,立刻責問道:“怎麽,你把葉家害成這樣還不滿意,還想把這事弄得天下皆知嗎?”


    蕭戰點了點頭,“自然是要讓葉家名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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