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周以恆茫然抬頭,直直的撞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中。


    昏暗的夜巷中,江鬱的一半臉龐被掩藏在陰影中,眼眸在燈光的折射下,像鎖定獵物一般緊緊的盯著他。


    周以恆被這眼神盯得心慌,忐忑的喊了一聲:“老板?”


    江鬱沒有迴話,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勾得人心癢又難耐。


    他下巴點了點一旁,簡言意駭:“上車。”


    周以恆怎敢違背他的指令,當即爬上車的後座,抱著零食袋安靜的縮在角落裏。


    江鬱一低頭,就看見他像個小學生似的端坐著,腰板挺得倍兒直。


    他輕笑一聲,也上了車,坐在周以恆身旁。


    當車行駛出巷口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叫喊聲鑽進了車窗,在靜謐的車廂內清晰可聞。


    “別,大哥別打了!”


    “我們知道錯了,腿,腿要斷了!”


    “……”


    龍哥的聲音太淒慘了,棍棒打擊肉體的沉悶聲響,混合著他們殺豬似的哀嚎聲。讓聽得人都心驚膽戰。


    周以恆沒防備的被嚇了一跳,抱著零食袋的手緊了一緊。


    塑料袋摩擦的刺耳聲響,將江鬱的視線引了過來。


    身旁,男孩分明已經嚇得肝膽俱裂,卻還要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目不斜視的看著司機的後腦勺,眼神錯也不錯。


    在他的注目下,周以恆汗如雨下,將零食袋往懷裏扒拉了一下。企圖掩蓋罪證。


    江鬱無語:“……”


    他又扒拉了一下,把零食袋藏進衣服裏。


    江鬱眼角抽了一抽,這是當自己眼瞎嗎?


    小爪子戲那麽多,以為自己是倉鼠呢?


    “你沒吃晚飯?”他瞥了一眼男孩的肚子,藏著零食的衣服微微鼓起,活像懷胎三月的孕婦。


    周以恆下意識的捂住肚子,結巴:“沒,沒吃。”


    這麽說的時候,他心裏還存著一絲絲僥幸。


    看在他可憐的份上,老板會不會放他下車呢?


    他這麽兢兢業業的工作,老板應該有被感動到吧!


    誰知,江鬱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打碎他的幻想。


    “正好,我也沒吃,晚餐我們一起用吧。”


    這是陳述句而不是問句。


    簡單來說,就是沒得商量。


    還準備掙紮一下的周以恆,被這句硬邦邦的話堵得啞口無言,一路上欲言又止,眼神哀愁的望著自己的上司。


    江鬱比他的段位高多了,在這種眼神攻擊下也能不為所動,認真的盯著電腦屏幕處理工作。


    周以恆悄咪咪的瞧了一眼,一愣。


    又瞧了一眼,還是一愣。


    誰來告訴他。


    電腦上花花綠綠的頁麵是什麽,他以為自家老板一臉凜若冰霜的模樣,是在處理什麽上億的大項目,誰知道,他竟然在刷微博!


    而且還是他的微博!


    刷個微博而已,用得著搬台電腦裝模作樣嗎?!


    此時,望著頁麵上可愛的遊戲截圖,周以恆的心情十分複雜。


    顯然,江鬱已經注意到他了,至於有沒有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這個不得而知。


    “怎麽,你也感興趣?”江鬱清冷的聲音由上至下,傳了過來。


    周以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的臉都快貼屏幕上去了,他尷尬一笑:“哈,江少爺也喜歡刷微博啊,我還以為像少爺這樣事業繁重的總裁,平時的愛好不是炒股就是炒房,沒想到和我們尋常老百姓一樣嘛!”


    他的本意是想誇讚江鬱親民。


    哪曾想,這馬屁拍在馬腿上,江鬱唇角的笑意瞬間斂起,‘啪嗒’一聲合上筆記本電腦。


    眼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你和我說說,你對遊戲這方麵有什麽了解,既然是自己的愛好,總得有幾句見解吧?”


    糟糕,網癮青年被人揭穿了,不開心了……


    “我哪會有什麽見解,這不就是一個遊戲截圖嗎,和尋常遊戲沒什麽不同吧?”周以恆額頭冒著冷汗,眼神閃躲。


    “哦?沒什麽不同?”江鬱忽然湊近,身上那股冷香越發明顯:“這個微博發表不過一天的時間,評論就破十萬,讓網友們驚奇的不是它精美的設計,而是這款遊戲……”


    “在市麵上根本就沒有,也就是說它是一款未發表的遊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博主,有什麽精力和財力做出這樣一款遊戲?”


    周以恆繼續裝傻:“我哪懂這其中的門道,說不準博主在自我炒作呢?也許他身後有一整個團隊也不一定?”


    溫度適宜的車廂內,他卻已經汗流浹背。


    江鬱與他對峙著,兩人的眼神一個淩厲,一個心虛。


    許久,江鬱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那股強烈的氣勢收了迴去,讓緊繃的氣氛有著些微放鬆。


    可他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又聽江老板說道。


    “那你認為是團隊提供的幫助大,還是公司提供的幫助大?”


    “當然是公司,公司資金充足……”


    周以恆聲音頓住,腦海中空白了一瞬,道:“少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鬱臉上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衝他伸出手,含笑道:“明早來公司上班,江氏歡迎你。”


    “嘭!”


    平地裏一聲驚雷,在周以恆腦海裏炸開一片。


    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四個字!


    他、發、現、了!


    ***


    被迫剝了馬甲的周以恆,赤/裸裸的像一條魚癱軟在座位上,整個人都處於放空狀態。


    大腦裏不斷跑過彈幕。


    他發現了,他發現了,他發現了……


    身邊,江鬱沉穩的聲音傳來:“既然雲天睿已經打算對你動手了,那顏柯身邊也沒必要待了,他那邊我會重新派人跟著。以後,你隻管每天到公司上班,上班時間隨你自己定。”


    周以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握住他的手腕,可憐巴巴的說道:“老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懂軟件編程。”


    江鬱側過頭,不言一語的看著他,眼裏滿滿的不信。


    他泄了氣,說道:“那好吧,既然工作時間由我自己定,那我可不可以隔一年去上一次班?”


    “你說呢?”


    “我說,我說不行……”


    遭到拒絕的周以恆,蔫頭耷腦的坐迴位置上,又蔫頭耷腦的跟著江鬱下車,整個人處於極喪的狀態下。


    典型的一個受氣小媳婦。


    江鬱迴頭望了他一眼,催促道:“快點跟上。”


    受氣小媳婦抬頭瞧了他一眼,別別扭扭的跟了上去。


    這是一棟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公寓,綠化和保密設施很好,很受富人的喜愛。因為距離江氏集團總公司很近的緣故,江鬱在這裏也置下不少房產,工作繁忙時就會到這將就幾夜。


    而這棟公寓,在上一世的劇情中也有著特殊意義。


    上一世,江鬱因顏柯企圖脫離江家的舉動,將他囚禁在這棟公寓裏幾日。


    顏柯被放出後,大發雷霆,即可就和江鬱徹底翻臉。


    隨後,也就出現了他和雲天睿勾搭成奸的劇情。


    可現在……江鬱帶他來這裏幹什麽?


    難道這一世,被囚禁的人成了他!!!


    這麽想著,他的腳釘在了原地。


    遠處,已經打開房門的江鬱,不明所以的望著他。麵無表情的臉在周以恆看來,簡直像魑魅魍魎那般可怕。


    他該不會是想殺自己滅口吧?


    果然是想先拿他來練手!


    江鬱喊了他幾聲都不見迴應,不禁皺起眉頭,走到他麵前。


    “喂,你是傻了嗎?站這裏不動幹什麽?”


    “……”沒反應。


    “嘁。”江鬱伸出手,一把掐在那白麵團似得臉蛋上,軟軟的,膩膩的,手感很好。


    他心裏頓時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好似這些天來的心願終於達成,身上每一個感官都在叫囂著——


    早就想這麽幹了!


    由於手感太好了,就忍不住多捏了幾把。


    捏得周以恆眼淚汪汪,從極度恐懼的狀態下迴過神來,一抬頭就看見‘殺人狂’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


    頓時嚇得他兩腿發軟,一個趔趄,跌進江老板的懷裏。


    少年兩手無力的抓著他衣襟,小臉一片慘白,濕漉漉的雙眼膽怯的看著他。


    “求求你,我什麽都願意做……”不要殺了我。


    在他即將跌倒的那一刻,江鬱下意識的伸出手,將他虛抱在懷中。


    還沒迴過味呢,就聽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江老板當時就紅了耳根。


    好煩啊,他怎麽可以這麽纏人……


    這才剛走到大門口呢,就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不就是帶他迴自己公寓嗎,至於這麽興奮嗎?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聲音含糊:“床在臥室裏……”


    “什麽?”周以恆抬頭,


    “我說床在臥室裏,這裏是走廊。”


    聽清楚之後,周以恆的眼淚流得更歡了,悲痛欲絕。


    這人殺他還挑地方,還想在床上殺他練手!


    簡直太沒天理了!


    “哇嗚……哇嗚……”周以恆崩潰了,抱著江鬱就開始哭訴自己的不容易,可惜他平時說話就大舌頭,現在舌頭更不好使了。


    說出來的話跟打了馬賽克似得,沒一句能聽懂的。


    江鬱苦惱的抱著他,又是安慰,又是幫他擦眼淚。心裏莫名的有些開心,胸口處微微有些發熱。


    原來還有人可以這麽喜歡他,光是給一個暗示,就可以開心到語無倫次。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自己上一世竟然瞎了眼,將他徹底的忽視。


    如果可以,這次他……


    ***


    周以恆哭斷氣了過去,當他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江老板的懷中,被他輕輕怕打著背脊。


    男人寬厚的手掌一看就充滿力量感,可當在拍打他的背脊時,卻輕柔的像羽毛一般,就像在對待什麽珍惜寶物。


    周以恆怔了一怔,搞不清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不敢輕舉亂動。


    就在這時,一串電話鈴聲在房間內響起。


    他感覺抱著他的男人微微動了一動,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機,生怕驚擾了他一般按下拒接。


    可不出一分鍾,電話鈴聲又堅持不懈的響了起來,悅耳的鈴聲在此刻成了噪音。


    周以恆覺得自己該醒了,要是這種情況都不醒,那他該睡成植物人了。


    “老板,怎麽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裝得恰當好處。


    在抬起頭的那一刻,江鬱的神情瞬間變得清冷疏遠,仿佛剛才的溫情隻是一種錯覺。


    “吵醒你了?”他淡淡的說道。


    “嗯……”


    周以恆心裏有些摸不準,他這到底是打算放過自己呢,還是打算養肥了再宰呢?


    江鬱沒注意他臉上苦悶的情緒,他轉過身,走到不遠處接聽電話。


    其實如果周以恆觀察細微的話,很輕易的就能發現江鬱的異狀,比如他泛紅的耳根,又比如他微微泛紅的臉頰……


    可這一切還不等周以恆發現,就在他接完電話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掛掉電話,江鬱看向他,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聲音幽沉的道:“顏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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