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途租車行就在臨海市市區內, 雖然不算在市中心,但也不是十分偏遠的郊區,所以趁著夜幕, 路上的車輛也不多, 來不及給任何人發消息的孔潮汐跟著地圖踩著油門就來到了霸途租車行附近。


    隻有街邊的路燈亮著,租車行內卻沒有半點光亮。據孔潮汐所知,海都市像霸途租車行這類倒賣二手車的車行或者私營租車行一般都是24小時營業的,不單單是留人值班,甚至有些店麵小一些的租車行老板都會直接住下,因為家與租車行基本合二為一。


    而霸途租車行……透過搖下來的車窗,在街對角望著霸途租車行的孔潮汐將整個店麵遠遠地打量了一番, 店麵雖然不小, 自家的停車場內也停著不少車, 看得出來是不小的買賣。


    這種規模的私家車行確實可以供得起老板在海都這種大城市裏租房過活, 隻是如果節省一些選擇在車行內生活也確實並不算出乎意料。


    難道真的是今天來得太晚了時候不對嗎?


    孔潮汐下車鎖車,徒步走向因為關門熄燈所以顯得一片黑黢黢的霸途租車行。興許是夜色太過沉重, 所以孔潮汐手電筒燈光所及區域顯得沒有任何生氣。


    孔潮汐的警惕性很強, 即便隻是繞著外圍查探, 依舊戴上了手套。走到車行門口的鐵門處孔潮汐手中的手電筒在其上掃了一掃,便看到了一層很明顯的灰塵, 不薄不厚。輕輕在鐵門上抹了一下,再在指尖摩擦,感受到明顯的灰塵顆粒觸感,孔潮汐眉頭微皺。


    海都在北方, 冬日雖然塵土多,但卻也絕不至於每天開關的門隻因為打烊幾個小時就蒙上了這麽一層灰塵。


    老板跑了。


    這是孔潮汐的第一想法。


    想到此處孔潮汐腦中的警鈴大作,腳下的步伐雖然依舊不緊不慢,但落在車行的每一寸視線都更加尖銳和謹慎。


    如果說隻是兇手租用的兩輛車都出自霸途租車行還不能直接說明什麽問題,有可能真的隻是假證將老板欺騙所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罪案幫兇。但一旦他開始跑路,那就將自己無罪且不知情的這種可能性直接擊碎、打破。


    繞到了車行背麵,與正麵同樣的一塊大燈牌下麵是防盜窗,蒙上了磨砂貼膜的窗戶即便光照也看不到任何內裏的樣貌,輕輕叩了叩窗子也無人應聲。


    沒有料想到租車行直接關門的可能,也因為審批流程需要時間所以身上沒有搜查證的孔潮汐沒有正當理由直接翻牆進入或者找開鎖公司破門而入,最終隻繞了一圈確定車行確實久未營業,即便此時屋內有人也不會有人給她開門的孔潮汐決定暫留海都,拿到搜查證之後再來一趟。


    走過剛才一圈孔潮汐已經確定了車行周圍隻有後門處街道拐角的角落電線杆上有一個攝像頭,她又走到了拐角處重新確定了一下攝像頭的朝向、位置和大致編號,摸出手機準備給苗梁打個電話,讓她根據這個攝像頭觀察一下車行的情況以及老板的動向。


    就在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手機上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些微響動。孔潮汐的反應力和偵查能力到底要比尋常人高上太多,察覺到身後的冷風和勁道她的肌肉率先做出抬起手臂保護要害的下意識舉動,然而猛烈撞擊的疼痛仍舊同時在她的後脖頸處和小臂上同時出現,孔潮汐咬牙悶哼一聲。


    “呲——!”


    孔潮汐的手電筒左右亂晃,努力地朝著那人因動作而帶起來聲音的方向照去,一道黑影出現在眼前,黑色的鴨舌帽下似乎還有著厚厚的口罩和墨鏡,孔潮汐還沒來得及看清,又是一陣緊密的噴霧向她的眼睛襲來,即便伸手去擋卻依舊迷了雙眼。


    防狼噴霧的熱辣讓她的雙眼滾燙,無法抑製地從眼角邊滲著淚,努力地想要睜開,但到最後都變成了徒勞。


    然而孔潮汐到底不是別人,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會為了生存和最後的勝利作出反應。僅憑著肌肉記憶和腦海中的空間感,她朝著離那人更遠的方向一個後滾翻過去,她想距離大概是拉遠了,可是剛才被重擊了一下的脖子卻也在這一下的拉伸之後開始火燒一般地痛。


    孔潮汐緩緩起身,保持著隨時可以機動反應的半蹲姿勢,左手的手電筒四處亂晃,企圖以此來幹擾那人的視線;受傷的右手握著手機垂在身前,大拇指悄無聲息地在屏幕上摩挲著;雙耳則借著屏住唿吸的寧靜來聽聲辨位。


    越到緊急關頭孔潮汐的世界就愈發平靜,她曾經無數次遇到危及生命的緊要關頭,深知在這種情況下的慌亂一文不值,隻有飛速運轉的大腦和永遠充滿能量的身體才能讓她轉危為安。


    此時連吞咽吐沫都成了多餘的動作,孔潮汐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個右前方正摩擦著地上砂石前來的腳步聲,腳步聲忽快忽慢,瞬間就來到了她身旁。


    棒球棍帶著風聲從天而降,直朝她頭頂砸來,孔潮汐的雙手交叉,雖然劇痛從雙手手腕處傳來,但也恰好架住了這來勢洶洶的棒球棍。下一秒就是一個快速的膝擊撞向她的腹部,無法看清來人動作和身上多處劇痛的劣勢讓孔潮汐的抬腿慢了一步,終究是沒有避過這一次攻擊,完全吃下了對方一個實打實的膝擊。


    痛到下意識拱起了背,雖然雙手依舊高舉著試圖護住頭頂,但這一次的棒球棍卻朝著她腦後而去——


    “嘭——”


    劇痛從腦後轟然爆發,席卷全身,耳鳴聲裹挾著雙眼的熱辣將她的整個頭部完全裹挾,再也無法平衡站立,“哢噠”一聲左手中的手電筒落地,孔潮汐右膝著地跪在了地上,左手撐在冰涼的砂石礫上重新平衡著身體。


    “嗬……”一聲譏笑從頭頂上方傳來,孔潮汐的脖子卻已經僵硬到動彈不得,“真不愧是海都市刑警大隊隊長啊……還真是難搞,打了這麽多下了居然還沒躺下……”


    “你這女人啊……”那人的聲音沙啞刺耳,又帶著似乎故意裝腔作勢的古怪聲調,聽起來十分難受,孔潮汐原本就因為疼痛而緊皺的眉頭直接皺成了一團,那人說話停頓間周圍突然陷入了安靜,孔潮汐正疑慮探索間突然一股怪味襲來,下意識向旁邊躲避,然而受傷後的動作十分遲緩,還沒有移開一塊棉布就直接捂上了她的口鼻……


    孔潮汐想要左右掙紮的頭被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牢牢固定,力道之大掐得孔潮汐方才的傷口連片地疼痛,一雙長腿也開始朝著虛空亂蹬,試圖通過雙腿來將那人反製,然而藥效發作快到出乎人意料,麻痹神經的作用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孔潮汐也再無法抵抗,最終偏頭倒下,無力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手機也應聲墜地。


    “呀……看到了嗎……再怎麽厲害的女人,最終都是一樣的下場……你孔潮汐,也不例外呢……”


    這是孔潮汐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那人看到了孔潮汐身前的手機,口罩遮擋下看不清表情,隻看到他抬腳,狠狠地踩向了地麵,屏幕碎裂聲響起後緊接著又使勁地碾了一碾,直到屏幕微弱的光亮終於熄滅,一個完整的手機已經稀碎,他才滿意地收迴了腳,然後扛起了孔潮汐走出了畫麵。


    會議室內的所有人看著這段從海都市抽調來的監控錄像都攥進了拳頭咬緊了牙,一夜未睡的江聲此時根本感受不到困意和自己已經在突突亂跳開始抗議的腦袋,隻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大屏幕,心中是默默計數方才畫麵裏孔潮汐受到的每一次攻擊和傷害,不隻有她的心,甚至連身上的每一寸都伴隨著那個蜷縮著卻依舊不放棄最後一點希望永遠努力的身影在抽痛著。


    屏幕上通過連線與臨海省幾人交流的袁笠民也是一臉正色,原本慈祥的娃娃臉此時寫滿了嚴肅,他抬了抬手,示意坐在會議室內最前方的常秋杉繼續。


    常秋杉會意,“……孔隊被綁架的過程就是如此,大家都已經了解。雖然手機已經被綁架犯踩碎,但是孔隊應該是在搏鬥中就找到了機會發出了sos求救代碼,所以連帶著定位以及求救信號都被總局接收,雖然中間出了點小差錯直到今早上班前這個信號才被發現,但是目前袁局已經要求孔隊手機最後出現的定位地點處周邊所有監控都立馬調取相關錄像,並盡可能摸清嫌疑人身份及行動軌跡。”


    袁笠民點頭,然後接著常秋杉的話繼續向下說,“因為孔潮汐一直以海都市公安總局刑警大隊隊長的身份全權負責近期連環殺人案的偵破工作,無論是先前收到針對她個人以及我們整個公安係統的戰書,還是本次在與嫌疑人關聯度極高的霸途租車行附近被綁架,此次綁架她的綁架犯有高度可能與近期的連環殺人案作案者為同一人,所以——”


    “我將成立一個一二八聯合調查專案組,專門負責自12月8日起發生的多次連環殺人案以及昨天發生的刑警大隊隊長孔潮汐綁架案偵破工作,本次連環案件不僅嚴重威脅了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及工作,造成了十分嚴重的社會影響,還直接挑釁了我們嚴密的公安體係,性質極為惡劣!我們必須盡早偵破,解救孔潮汐,還所有被害人一個公正!”


    “我們的目標也十分明確!安全營救孔潮汐,全力抓捕在逃犯!”


    “我將作為本次聯合調查專案組的組長,與副組長常秋杉、蔡玨、江聲一起,帶領所有隊員,早日完成目標!救出同事的機會就在大家手上,懲奸除惡親手抓捕罪犯的機會也在大家手上,大家有沒有信心同時完成這兩個目標!”


    “有!”大家異口同聲。


    必須要有,也不能不有!江聲墜在褲邊的手緊攥成拳,她的心中在咆哮著,嘶吼著——


    潮汐等我!我就要來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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